月映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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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德,有话快说!”蜀帝本来在他话里听出些希望,眉头刚疏解了些,听他唠叨了一阵还说不到正题更加心烦,眉头又皱了起来,“把你要说的捡紧要的说明白,前头的废话都省了。”

    若是别的臣民受了皇帝这样的训斥恐怕早就瑟瑟发抖,前言接不上后语了,祝合德却仿似早习惯了蜀帝这样的斥责,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他虽不是祝相的嫡子但却是独子,虽不比柳西坡的嫡子身份贵重,但重在稀少也很珍贵。蜀帝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即便他再不成气候看在祝尤已年过五十膝下却只有这一子的份上,对他便一向宽宥。何况他只是好些玩乐,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并着那位柳相家的二少爷在一起便也不显得怎么过分了。是以蜀帝这话说的虽是训斥的意思,语气里却透了些宠爱的心情。

    只见祝合德挠着脑袋呵呵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皇上别嫌我啰嗦,我若不说清楚了,您不知我消息从何而来岂不要怪罪张大人了?”

    蜀国左右二相面和心不合,如今看这纨绔子柳澄只觉好像看到了自家那个二世祖,被谢嫣抢白的心中那团郁气忍不住发作出来,竟忘了皇帝还在殿上,“哼!你这样说张治海就能逃脱干系了?他将朝廷大事泄露给草民,其罪当诛!”

    祝合德听他这样说,顿时急了,一张脸红的像猴子屁股,“皇上,您可不能杀张大人!要不是他告诉了我,如今我也不能上殿为子玉作证,皇上您岂不是要错害忠良了!”祁昭庆心中叫糟,刚想出口呵斥祝合德,只听蜀帝沉声说:“快说!”

    祝合德撒泼打滚够了,上前一步正经道:“回皇上,草民初六那日在营帐后坡的草甸子上曾见过子玉。”

    “胡说!你这分明是砌词为子玉狡辩!若是那日你见过他,为何柳相和保定府几番审问他都不肯说出?”这不成器的小舅子气的祁昭庆牙根直痒,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许多,逼不得已出口呵斥他。

    祝合德嬉皮笑脸道:“我说我看到了他,可没说他也看到了我呀!”祁昭庆道:“营地后坡是一马平川的草地,你既能看见他,他自然也看得见你,难道你竟会隐身术不成?”

    祝合德不把这个王爷姐夫放在眼里,笑得越发猥琐。“我是出去遛马,脑子清楚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和人家姑娘在草地里打滚儿,嘻嘻,脑子怕是不清不楚的吧?”

    祁昭敏眼睛雪亮,尖细的嗓音叫起来把身边的太子妃都吓了一跳,“你可认得那女子是谁?她如今可在这大殿上?”

    祝合德想了想,“并不认得,是个穿着当地服饰的村妇。”他顿了一下,突然又笑起来,“应该是个牧羊女,他们身边还有十几只绵羊。她怎么会在这殿上,应该还在草原上放羊吧!”

    “胡闹!秦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伴驾时私通围场的村民,你不要命了!就算荀小姐的死与你无干,本王也不轻饶了你!”祁昭远站在殿上高声训斥秦冲,比起刺杀荀玉、勾引福王妃,与村妇私通的罪名根本微不足道。

    秦冲的皮肤并不白,是健康的古铜色,被祝合德一顿调侃似的作证,一张古铜色的面皮越来越红,等他听完太子斥责时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黑色,黑里透红还冒着热气。“是,臣知罪。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此等丑事。因那女子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臣不想牵累了她才一直没说,不想竟牵连了福王妃。我与那女子......那女子并无什么信物,徐大人搜出的那两样东西,微臣确实不知。”

    冷月这时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秦冲自进殿后的第一眼。那人一张脸红的发黑,额头上的汗都流到了下巴颏上了,滴达着掉在地上。声音也好似在颤抖,全没了方才悠然自信的稳重。反观祝合德一脸的玩世不恭,一双吊梢眼明亮的夺目逼人。冷月觉得事有蹊跷,但幸亏这个秦冲不是个迂腐老倌,看似荒唐的一出,倒给了太子帮他开脱的借口。

    柳相对蜀帝说:“皇上,此事牵连荀家小姐,只听祝公子一面之词不足取信。既然秦将军承认了有这名女子,就请将军说出这名女子的姓名住处,让张大人去寻访,估计三两日必有定论。”

    祁昭远道:“此事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子玉也说不想带累那个女子的声名。现在既有祝公子作证,又何须再让张大人去寻访,浪费人力物力倒不如用精力尽快寻找杀害荀小姐的真凶。柳相说祝公子的证词是一面之词,那围场马倌的证言难道就不是了吗?”

    “皇上,微臣做下这等荒唐事甘愿受罚,只愿不要再连累他人。祖父年迈,近日一直病着,请皇上念在祖父为朝廷效力多年的面上,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秦冲说的情词恳切,太后在一旁说:“皇帝,你若是命保定府去找那姑娘,事后虽然帮子玉洗脱了罪名,但必然将此事宣扬出去。子玉毕竟是相府的嫡孙,怎能配个寻常村妇?若是不要人家,又显得咱们官宦人家始乱终弃。合德虽然顽劣,但也不会荒唐的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有他的证言就够了。至于那村妇,子玉要怎样安排......他若不想气死他爷爷,自然会处理的妥妥当当。”

    蜀帝点头,“母后说的是,老相爷年迈,不宜惊扰。柳相,既然人证已然有了,物证又不能确凿,朕就再给你几天时间,接着去细细查探荀玉之事吧。”

    柳澄还没说话,祁昭敏抢先道:“父皇,物证怎么不确凿?秦冲和谢嫣做下丑事自然不会承认。荀玉的死亡时间本就是估测,仵作也说草原天气多变,尸体变化时间做不得数。就算合德在初六日看见了秦冲也说明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