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琴棋名次已出,书画那头也结束了,柴书恩得了乙等,也算不错,沈慧却是甲等。
煮茶,原本是没有这项的,可当先帝宠妃爱喝茶,当今皇帝也爱喝茶,先帝便下令添了煮茶这一项,却从未有人在意,直到今日才下旨多了这项考核。
众人落座,方才的两位监考已经离去,只留下了没出现过的谢桁以及一位总管太监。
“各位小姐们,杂家奉陛下之命,前来督考,若是得了甲等可进宫受赏呢。”
有些略知皮毛的瞬间挺直了腰杆,满眼柔情的看着正座上的红衣男子。
煮茶又可以说是点茶,工艺并不繁琐,甚至可以让人静心凝气。
点香开始,有些人抱了佛脚,知道步骤,不小心打翻了这个弄撒了那个,可真是闹哄哄的。
晏随坐在最后,她熟稔的在小炉上烧着水,用小扇微微扇着,当水里咕噜咕噜响起第三声后,她淡定的用小勺把茶末分到几个碗里,冲入滚水,一边冲一边搅,后又快速搅动,仿佛做过了上千变,点好的茶汤上面还会泛出一层乳白色的泡沫,呈乳白色。
她将点好的茶倒入黑瓷碗中,扫去表面的茶末,那星星点点的乳白色浮沫便被扫去,留下乳色的茶面,刚好半柱香,总管将茶一一分好用盘端到谢桁面前。
晏随原以为他会一一拿起来喝,谁知道他直接看了一眼就匆匆略过,指点江山般道:
“太淡。”
“色不对。”
“茶粉都未扫开。”
“......”
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两杯茶上,都是乳白色,其中一盏表面浮着几粒桂花,看起来就味道不错,另一盏就是普通的没有装饰,他看了一会儿随手拿起一杯,放在唇边,一股茶香扑鼻而来,茶水入喉,先甘后甜。
“有趣。”谢桁启唇。
“侯爷可有钟意的?”总管问道。
谢桁将手中的茶盏交给他,示意他可以试试。
总管尝了尝,眼眸一亮,转而看到另一杯,便又端起尝了尝,一边是清纯茶香,一边是桂花伴着茶味……
“侯爷怎的不选这杯?”
“他不喜桂花。”谢桁淡淡道。
总管猛地想起,得知方才差点闯了大活,忙哈哈道:“这是最后一位的手艺”他又往下一看:“哟,是县主啊。”
沈舒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又是她!
“县主这煮茶的功夫是跟谁学的,怎的似曾相识?”谢桁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
晏随心中无奈,容貌,身份可以改,可是做的东西事情的习惯是改不了的。
“本侯的一位至交故人,煮茶时也爱扫去表层浮沫,整个定京都已茶沫为象征,可她却说这茶沫太苦。”他手抵着额头,歪头看着晏随,诉说着陈年旧事。
至交?原来他把她当做朋友……
“那还真是巧,我自小便吃不得苦,那茶沫的苦有些吃不消。”
谢桁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她笑,意味不明。
“侯爷,您这算不算谋私?”沈舒站了起来,眼眶发红,极其委屈。
“大胆!还有没有礼数了”总管连忙呵斥道。
沈舒被这么一吼,即便是原本装出来的委屈瞬间变成真的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有些小姐们于心不忍走了过去将手帕递了过去,也有一些觉得她装模作样,总之没有人注意谢桁什么时候离去了,不,也还是有的。
对于沈舒故作聪明,她还是只想到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校考结束后,易宁拉着晏随与柴书恩一起去了梁燕楼。
“怎么想起来来这里?”柴书恩疑惑道。
“听说昨日来了班戏班子,据说里面有个角是绝色倾城的美人,想来易宁是为此而来吧。”晏随缓缓道。
柴书恩听到这个忍不住看了眼她,压下心中的急切与怀疑与她们笑着走了进去。
戏还未开场便已经满座,三人只好坐上了楼上的雅座,左右隔着屏风倒也是极好的。
“听闻……常宁侯也爱听戏。”柴书恩抿着手中的茶水,随口道。
“戏开场了!”易宁激动道,这一打岔便也忽略了那句话。
晏随不爱听戏,听得认真了容易出不来,她吃着糕点,抬头就看见对面雅座里的身影,是谢子恒。
年少时的谢子恒温润如玉,像风一样拂过所有人,在京城中,谢桁太过危险复杂,谢子恒就成了京城女子心中的择偶要求,而谢桁却成了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景色。
“恒王殿下还真是名不虚传。”柴书恩跟着晏随的目光望去“阿肆觉得如何?”
台下的角正唱着高潮,晏随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书恩,你可是误会了什么?”
柴书恩表情僵硬了一瞬,随之扯了扯唇角,对上晏随直白的目光,那句话再也问不出:“阿肆,我身子不太舒服……先走了。”
易宁注意到她的离去,面露疑惑道:“阿肆,她怎的走了?”
晏随摇了摇头,同为女子,更何况她还历经两世,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若还猜不透,就说不过去了。
只是……谢子恒怎会出现在这里?来听戏?想想也不可能。
“阿肆,你说你也要及笄了,且相府就你一位嫡女,也不知会许给谁”她惯来这般。
“你倒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听闻赤炎将军要回京了……”
“你打住!那死木头回不回来关本郡主屁事。”易宁鼓着眼,双颊微红“谁要嫁给那个傻愣子。”
的确,如今她是晏随,是百官之首相府的千金,她的婚事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进宫,另一条则是嫁给平民,可无论是哪条路,晏家人都不会同意。
一连几天,柴书恩闭门不出,任由易宁怎么找就是不见。
易宁只好去找晏随吐槽“那丫头搞什么,你们……吵架了?”她不是不知道柴书恩那点心思,但是她以为晏随不会……
“阿肆,你……是不是?”她没说明白。
晏随看了她一眼,心里也不清楚,喜欢这事好像是上辈子经历的了,她弯了弯眼,道:“易宁,你有想过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愣。
“阿肆,你知道的我身为皇亲国戚,而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是啊,怎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沈晏做了也栽了,可晏随却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