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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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有所为

    安然昼夜不停的驱赶着马车,终于在晌午时间,带着安原回到了兴安府。

    进城后,如同板车一般的马车引得行人侧目。板车上的人更是引人议论纷纷。一名靖夜司的小旗官坐在马车上,搀扶着一个浑身鞭痕的少年。

    至于马夫被打晕的马夫,清晨便在一路颠簸之中醒来。安然对他讲述了事情原委,并给了马夫一些银两,用于医治伤势,以及补贴马夫车马的损失。

    接过银两,看到安然身上的官服,马夫对安然的话深信不疑。主动接过马鞭,驾驭马车前往兴安府。

    人们看着被安然搀扶着的安原,纷纷猜测起安原的身份。

    “这是谁家公子遭了难,被祸祸成这样。”

    “你看那小旗担心的模样,那小公子肯定是高官家的子弟。”

    “这么俊下这么重的手,真实我见犹怜呢。”

    “呸,骚蹄子,人家才多大,你都能给人家当娘了!”

    “老娘乐意!”

    ……

    进城以后,马夫千恩万谢的拜别了安然。安然驱使马车,片刻不停前往医馆。

    医馆的郎中,看到来人竟是靖夜司的官员,丝毫不敢懈怠。

    经过郎中一番细致的诊断,断定安原受得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因为初春穿的比较厚,被抽破的衣服染着鲜血,实际上并没有皮开肉绽的程度。

    鞭痕一条条青紫着鼓起,皮肤被鞭子擦破。郎中打着包票,好了以后连疤都不会留下。

    拿上郎中开的药,安然打算直接回到家中,让安原修养。而安然却要求去衣坊,买身新衣服换上。安然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是怕这幅模样被妹妹安心看到,让她伤心难过。

    衣坊里,安原随便选了件合身的衣服。安然轻手轻脚帮安原换上,初春的天气,寒意还没完全褪去,安原此时却满头是汗。身上的鞭痕传来阵阵刺痛,安原一直强忍着一声不吭。

    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个糖人做礼物。在京城给妹妹买的礼物,已经被强盗打烂了。身上剩下的,唯有胸口处,写着自己信念的纸。

    家门前,安原擦了擦额头,因疼痛冒出的冷汗。调整好表情,敲响了自家大门。

    “咚咚咚!”

    安原声音爽朗的呼唤着安心。

    “小妹,大哥接我回来了!”

    大门传来了门栓拉动的声音。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刚一开门,小丫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安原。身上伤痕阵阵剧痛,安原疼的身体微微颤抖。依然伸出双手,也紧紧的抱住了妹妹。

    安然知道安原的情况,上前摸了摸安心的头,说道。

    “你二哥一路颠簸风餐露宿的,先让你二哥进屋歇会儿吧。”

    安心很听话的放开了安原,安原从安然手中接过糖人,语气一脸歉意的说到。

    “对不起小妹,我钱袋丢了,车钱还是到了以后大哥给的,没有给你买到礼物。”

    安心接过糖人,很满足的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舔了一口糖人,说道。

    “好甜!谢谢二哥!不过二哥以后出门要注意了,还好车费是到付,要不然你可回不来了!”

    安原满眼温柔的说到。

    “是是是!我一会一定好好注意。”

    傍晚,安原房中,安然小心的给安原上药。安原赤裸着上身,随着安然上药的动作,安原眉毛是不是蹙成一团。

    刚上完药,院子里便传来了安心的呼唤声。

    “大哥二哥!开饭了!”

    帮安原穿好衣服,二人走出房门。

    饭桌上,安心好奇的问道。

    “二哥,这次感觉考的怎么样?中举肯定没问题,能不能进前三甲呀?”

    安原身板笔直坐在椅子上,停下手中的碗筷,不急不慢咀嚼吞咽下食物后,开口说道。

    “我没有参加会试。”

    春闱需要进京赶考,称为“会试”,会试中举后,可以参加殿试,由皇帝亲自考核。

    安心闻言,忘记了自己嘴里还有食物,捂着嘴追问道。

    “为什么呀?二哥,你准备了那么久,不是一直盼着这场春闱吗?”

    安然一路上没有问过安原,他曾猜测安原,可能会对此次春闱失去了期待,但未曾想过,安原到了京城,却没有去参加会试。

    看着大哥和妹妹疑惑的眼神,安原说。

    “不用担心,我另有打算。”

    说完拿起碗筷,慢条斯理的继续吃了起来。

    安心还想问些什么,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安然抢先一步到。

    “你二哥是咱们家学问最多,最聪明的人,他既然说另有打算,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时候到了自然就告诉我们了。”

    安心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闷闷不乐道。

    “哦……”

    最终晚饭在一阵沉默中结束。

    饭后,书房中,安原双手撑着窗沿,抬头看着被云遮住的月亮,隐隐能看到透过云层看到月亮的轮廓。

    安然站在安原身后,询问到。

    “去京城,都发生了什么?”

    安原看着云彩慢慢飘过,月亮再次释放光亮,说到。

    “光芒总会再一次出现,照亮这黑暗。大哥,我在京城找到了一个人,可以让我下次春闱傍上有名,甚至能让我中状元的人。”

    安然闻言皱起了眉头,问道。

    “谁?”

    安原转过身,看着安然,开口说道。

    “正二品大员,吏部尚书——张让!”

    安然层次太低,又刚当上小旗官不久,对于离阳的高官并不了解。

    安原解释道。

    “到了京城以后,我主动找上了他。如大哥你预料的一样,举人的名额,已经全部被内定了。”

    “张让看我年纪尚小,却颇有些才华。便收下了我,答应我明年春闱,必将榜上有名。”

    安然有些着急,吏部尚书官位太高,捏死他们兄弟二人易如反掌,对安原说到。

    “你这是与虎谋皮!人家只是把你当做棋子,随时会被当做弃子牺牲掉!”

    安原摇了摇头,问道。

    “大哥,你怎么看待如今的离阳,如何看待这个天下?”

    对于这个问题,安然想到的,是腐朽,是可悲。如今的离阳,如病人般,满身烂疮。

    安然沉默不语,所谓上行下效,如今污吏横行,欺压平民百姓,上面的官,即便没怎么接触过,相必也都腐朽了。

    看到安然不说话,安原说到。

    “这个时代烂了!我想改变,就必须往上爬,哪怕是借助那些贪官的力量,也要往上爬!”

    安然想起那日对朱勉说的话,安然不仅想管眼前不平事,也想管天下不平事。

    安原的理想很宏大,也很艰难,从他们的出身来讲,难比登天。

    改变天下,还天下朗朗乾坤这个想法,对于他们非常危险。面对滚滚大势,安原无异于螳臂当车。

    安然举起手,看着安原略带苍白的脸,手掌终究没有挥下。缓缓放下手,面色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接下来,不许你离开兴安府,再有这种想法,我就打断你的腿,别想参加什么会试殿试!”

    说完转身离开书房,安原独自一人留在书房。安原知道,大哥是为了自己好。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将纸展开,“愿以吾身济苍生,愿以吾血开太平”苍劲有力刻在纸面。

    安原看着手中的纸,小声嗫嚅道。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对不起了,大哥,小妹。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自从安然接安原回到兴安府,安家三兄妹又开始了平淡的生活。安原如往常一样,前往府学进学,安心假期结束,也回到了私塾里读书。安然则在卫所里,闲着没事与同僚互相吹嘘一番,偶尔给手下仪鸾卫画画饼,灌灌鸡汤。

    日迈月征,平淡的生活一天天过去,安然也迎来了17岁的生日。

    不同于以往,在那笔强盗所留脏银的改善下,安家兄妹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今年三兄妹的生日宴,都是在酒楼中度过。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然真气增长缓慢,而《三相淬》已经修炼到了二流横练武夫的程度。

    如今的安然,单纯的肉身力量已经达到了一千五六百斤,催动真气,在真气加持下,爆发力能够达到惊人的两千余斤。

    随着横练外功的精进,安然的皮肤愈发坚韧,普通人手持利器,已经无法对安然造成什么威胁。骨骼也越来越坚硬,哪怕不用真气,单凭拳头也可以轻易击碎巨石。

    安然武功越高,才能在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危机中,保护好弟弟妹妹,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