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所演武场旁，零星的几个人影，随着严如虎的到来演练的更加卖力。安然满脸茫然跟在严如虎身后。

    身旁的壮年仪鸾卫看着疑惑的安然，好心问道。

    “怎么这幅表情，哪里没弄明白吗？”

    安然看着对方身上的青鸟服，回应道。

    “大人，还没笔试怎么直接武试了。”

    听到安然疑惑的询问，对方不禁莞尔一笑。

    “刚刚在大堂，让你写下籍贯信息，不是证明你识字了吗。如果以后有特殊任务安排你，比如间谍卧底，会对你进行相关培训。现在的你，识字就够用。”

    安然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笔试已经结束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毕竟太草率了。靖夜司看中的是身价清白，品行端正，武力过关。知识储备反倒是次要的。

    安然抱拳行礼道。

    “多谢大人为在下答疑解惑。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许青摆了摆手道。

    “不必那么拘束，免贵姓许，单字一个青字。兴许日后大家都是同僚。”

    严如虎看着聊的火热的二人，招了招手。二人连忙小跑上前。

    “大人。”

    “大人。”

    严如虎看着两人，随口吩咐到。

    “小许你也是用刀的吧。看你们相谈甚欢，不如就由你来做武比对手吧。”

    许青作为靖夜司小旗官，实力比大部分仪鸾卫都要高。虽然积累的功绩不足以换取真气功法，但相对功绩要求低一些的横练外功，多数旗官都是修炼过的。

    听着副百户的吩咐，许青抱拳俯首道。

    “喏。”

    ……

    演武场一块空地上，两人持刀对立。周围操练的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凑在一起看热闹。

    “许头儿在跟谁对练，怎么瞅着那么眼生。”

    “听说好像是来考核的。”

    “考核不都是找老成员吗，许头儿怎么亲自下场了。”

    “好像是咱副百户安排的。”

    “这小伙儿真倒霉，你们说他能撑几招。”

    “这小伙相貌不凡，我猜最少十招。”

    “十招?我看最多五招。”

    ……

    场上安然略微有点紧张，自从十岁开始习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跟人交手。

    虽然每日勤加苦练，但是只有交过手，招式才能灵活变通。否则练千万遍，招式也是死的。

    严如虎安排许青做考核对象，是想看看安然的极限。安然琢磨着不能用真气，怎么样才能输得漂亮点。

    当安然还在琢磨的时候，许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小兄弟，再不出手可要判你不合格了。”

    许青不想抢先出手，以免有失前辈风范，落人口舌。

    听到许青的催促，安然不在纠结。

    只见他双手持刀，手臂青筋隆起，双腿一前一后略微弯曲，肌肉紧绷，身体微微前倾，剑眉微微皱起，眼睛死死盯着许青。

    感受到安然的目光，许青竟有种猛兽即将出笼的感觉。绷紧了浑身肌肉，暗暗蓄力避免翻车沦为笑柄。

    此时一阵暖风吹过，随着发丝迎风飘起。安然双腿骤然发力，身形暴起向许青突进，双臂发力向许青砍去。

    早有防备的许青右手持刀迎着安然的木刀劈去，同时左手握拳猛然向安然右肋挥去。

    许青自衬练过横练外功，气力远超常人，单手刀应对安然双手刀绰绰有余。双方短兵相接之际，不料安然身形向左猛然一扭，避开了对方的一刀一拳，自下而上向许青腋下撩去。

    许青没想到安然一上来就用两败俱伤的打法，居然在老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强行变招，自身肌肉必然受损。

    许青持刀右臂猛然向上一抬，高高举过头顶，同时左拳劲力不减，带动身体向左一扭，险险避过这一刀，保住了自己的右臂和脸面。

    然而安然所练刀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许青失了先机，接下来迎接他的便是安然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只见安然挥空的木刀反手自上而下劈向许青腰间，许青连忙躬身后撤，再次躲过一刀。

    安然穷追不舍，一刀接着一刀，出刀速度越来越快。许青深知被动防御早晚会败北。于是猛的后撤拉开距离，安然奋力劈砍追击。

    而许青此时已经从猛烈的攻势中缓过气来。同时右手刀尖向安然小臂刺去。安然双手手腕一动，将刺来的木刀荡开。

    同时身体向许青撞去，不料许青看上去不算壮实，但安然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墙，猝不及防之下脚下一乱身形一顿。

    许青抓住机会，左手抓向安然刀背，右手挥刀而下。安然感受手上传来的力道，果断弃刀，就地一滚躲过这一刀。还未起身便抱拳认输，灰头土脸的说到。

    “许大人武功高强，在下认输。”

    许青闻言放下手中两把木刀，上前扶起安然。安然看向自己的那把木刀，铁木木刀的刀背上，竟留下了五道指印，手指纹理都清晰可见。

    许青一边帮安然打落身上的灰尘，一边称赞到。

    “小兄弟好武力，也够果断，我也只是沾了经验丰富的便宜，才侥幸拔得一筹。”

    安然知道这是客套说辞，但本身也没打算赢的他，表现的一脸惭愧。

    “徐大人谬赞了，在下远不是对手。”

    严如虎看着商业互吹的两人，看出了点端倪，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

    “赢了就是赢了，不过小许，你一个旗官打赢一个新兵蛋子，可没什么好骄傲的。”

    许青闻言连连点头。

    “大人教训的是。”

    严如虎拍了拍安然的肩膀，一股暖流自严如虎手中流进安然肩膀，安然体内真气受到刺激不自觉运转起来。

    感受到安然体内真气传来的抗拒，严如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安然撞向许青的那下用尽了全力，把自己撞的乱了脚步，失了分寸，唯独呼吸和气血没有变化。

    这种事发生在没有真气也没有修炼过横练外功的人身上格外不正常，这才出手试探。

    而安然也知道自己漏了馅，只希望不要被严如虎当做心怀不轨的细作。

    右手感受到安然肌肉绷紧，严如虎安慰道。

    “不要紧张，新人输给旗官是正常事，打赢了才叫不正常。”

    听到严如虎话外之意，知道对方有意为自己隐藏，安然顿时送了一口气。抱拳行礼道。

    “多谢大人教诲。”

    严如虎挥了挥手，转过身向议事堂走去。安然连忙跟上。

    议事堂里，严如虎摒弃了他人，留下安然单独谈话。严如虎背着手，背着手看着安然，语气严肃道。

    “为什么隐藏自身真气。”

    短短一句话却让安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安然俯身抱拳说到。

    “禀告大人，在下无依无靠，又没有自保的能力，怕引来不测，这才有意隐瞒，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严如虎默不作声，紧紧盯着安然。虽然没有抬起头，但严如虎的目光还是让安然感到如刺在背。

    “抬起头来说话，我且问你，功法哪里来的，若有半分虚言，下半生就在黑狱度过吧。”

    安然抬起头来，直视严如虎的眼睛，说到。

    “功法乃是家父所传，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在下所言皆为实话。”

    看着安然不闪不避，没有波动的目光。严如虎转身坐在椅子上，语气也不再那么严肃。开口说到。

    “谨言慎行可以理解，说说功法名字是什么。转换功法代价太大，我不会窥觑与你，放心大胆的说。”

    安然不知道自家功法来历，虽然可以确定不是什么邪功，但不知会不会牵扯到什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但想到以对方的身份，胡编乱造怕是不能蒙混过关。最终决定如实禀报。

    “回大人，在下所练功法名为《抱元养身篇》，大人可知道具体来历?”

    严如虎听到名字，略微思索，说到。

    “难怪刚才试探你的时候，感到你的真气十分平和。原来是练了道家功法。”

    “道家功法?道家不是没落了吗。”

    严如虎没想到一个身份低下的穷小子见识还不小。起了考量的心思，便问道。

    “你可知道家为什么没落?”

    安然略经思索，答到。

    “前朝太祖开国之时，当时的人们寄希望于缥缈的神灵与信仰，懈怠生产。不论天灾人祸寄希望于庙里的木塑泥雕。人们遇到困难不再想怎么战胜困难，而是祈求神灵解救，甚至有邪神野祠的信徒竟以生人为祭。”

    “前朝太祖开国第一道旨意便是灭神，提倡人要自强不息。下令推平寺庙，解散信徒，打碎神像，销毁一切有关神灵信仰的文献。佛与道也受到极大影响，慢慢没落了。”

    严如虎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可，说到。

    “不错，你的功法变来自道家，前朝虽然销毁了关于信仰的一切事物。可武功却流传了下来。所以不用担心你的功法会惹来麻烦”

    安然闻言，这才彻底放心，抱拳行了一礼，说到。

    “多谢大人答疑解惑，在下总算弄清了功法出处。”

    严如虎颔首到。

    “有点小心思正常，没有在歪地方就好。现在回去等候，三天后再来，这三天仪鸾卫会查你的过往与你所说是否属实。属实给你腰牌，造假会有镣铐。”

    “在下明白。”

    安然知道这是必须有的流程，谁也不会相信一面之词。自家身世清白，没有隐瞒，安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加入靖夜司的事，基本是定了，只是不知道会安排在谁的旗下。

    看着日头偏西，严如虎没有再留安然，让他回家等待。走出靖夜司时，安然门房大门紧闭，摸了摸胸口的书，心道王老头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关门看皇叔了。想了想，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没有上前打扰。

    牵上租来的马，走上回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