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是‘碎石’，只有一半完好，整块石头像是被大锤凿碎，一半已经成为齑粉。

    他举起石头，拿近递给宋智明，指着上面的一处说道。

    “宋知府请看，此物原是我家庭院中的一块石碑，坚硬无比。”

    接着孙贾成陷入回忆，他眼神中甚至出现了恐惧的神色。

    “一开始我们谈好条件，交换来了‘防弹衣’，之后我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问苏木是否还有东西可以交换。然后他对我说‘你拿不住。’眼神中尽是不屑。

    当时我也不信，结果他就拿出了这个东西。”

    宋智明不解问道：“石头？”

    孙贾成又指了指，才发现石头中嵌入了某种物质，是沙漠之鹰的子弹。

    “苏木拿出了火器枪，打爆了这块石头，他不止开了一枪，‘防弹衣’上的痕迹也是他用枪打的，我庭院中也有许多枪痕。”

    “荒诞！”

    宋智明已经听呆了，本能的不敢置信。

    但由不得他，轻轻抚摸那枚子弹壳，他一个文人，虽知道大夏朝有火器一说。

    不过朝中的火器与这块石头中的完全不一样。

    “绝无半句假话！而且苏木开枪仅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开出十几枪！”

    孙贾成语气诚恳，尤其是亲身经历，当时的情况还历历在目，说出来也格外动人。

    大夏朝火器，一弹一发，射程至多二百米，即使是最熟练的火器兵也只能做到一分一发，而且不能连发。

    听孙贾成所说，苏木似乎拥有某种火器，能做到连发，且威力大的惊人，可以将硬石击碎？！

    宋智明沉思片刻，见孙贾成慌张，说道。

    “我看你是被人诓骗！他就是真有此物，我大夏甲士万千，岂会怕他？”

    “一件两件不怕，我怕的是他真有一万套！”孙贾成说道。

    “你怎会如此慌张！这几日有人告你将名下各田庄税收免去，我尚且认为是他人胡言，却不想你竟然真的信了那人的胡言！”

    宋智明越想便越觉得有理，他挥袖冷哼，接着举出例子。

    “如你所说，苏木真有一万套火枪和‘防弹衣’，势必背后有一个很庞大的势力，那他为什么要为了区区几户田庄与你交换，交换来的钱财散于佃户？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里面定有猫腻。”

    “我也想不通，可‘防弹衣’与火器皆是亲眼所见，实非凡物，苏木身上一定有大秘密，深夜前来为的就是抓一丝先机。我们若是能早于其他人先找到苏木，通过一番牵扯，说不定能抱上这颗大树，堵上身家性命去搏一个前途出来，所以才与你商量。”

    见宋智明不当回事，孙贾成焦急起来，若不是对方与他早就利益共通，一荣俱荣，怎会来深夜苦劝，于是将内心盘算说出。

    “可是……对方的意图不明，咱们纵是有心也无力。”宋智明不是傻子，若说小瞧苏木或许有些，但‘防弹衣’弹孔就摆在他面前，总要思索一番，主要他一个知县也扛不住如此大事。

    更何况从孙贾成的描述中，苏木性子无端，行事琢磨不定，与这种人相处危险太大，倒不如静观其变。

    他伸手揉搓着‘防弹衣’，深思片刻。

    “此事重大，你等我带‘防弹衣’去见一见贵人，到时再做打算。”

    ……

    清晨。

    鸡鸣犬叫，天日破晓，昏蓝色的天空被一道橘红的阳光缓缓抬起，如梦似幻。

    孙田家。

    苏木从床上爬起，伸了个懒腰，难得的神清气爽。

    这些日子盼啊盼，望啊望，终于等到今天——百姓交夏税的日子。

    只要帮助孙田家解决夏税，那苏木就可以心无牵挂的出发，前往都城享福。

    简单收拾一番后，将张长到已经遮住眼眉的头发用锄头的刀面割断。

    苏木感觉自己焕然一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迎接新生活了。

    吃上孙田早就准备好的早饭，有鸡蛋大葱和白面。

    美味异常。

    人开心了吃什么都舒坦，今天还多吃了两个饼子。

    孙田，苏木，孙上学三个人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准备钱粮，都挤在床边等待着官吏到来。

    苏木坐在床上，目光呆呆的望着门口，等待着有人开启，开启一扇通往幸福的大门。

    与苏木不同，孙田父子则是明显有些拘束，孙上学更是露出害怕之情，好在孙田搂过他，抚摸孙上学的脑袋，稍加安抚。

    苏木见这一幕大为不解，交税就交税，有的交，交齐便好，税吏还能吃人不成，何故如此畏惧。

    耽搁间清晨过去大半，太阳完全显露出身形，明明晃晃，高挂于天。

    望眼欲穿。

    终于……

    一声锣响之后，收税的皂吏到来。

    砰！

    可见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先进来两个身穿黑红色制服的皂吏，两人俱带刀，其中一人面色极为凶悍，似乎下一刻便要拔刀杀人。

    紧接着涌入了几名帮闲，他们不是正经官府人员，算是零时工，也是各个手拿木棒武器，皆是面相凶恶之辈。

    一行人鱼贯而入，如狼似虎。

    那名凶悍皂吏大摇大摆的站在院中，一见屋中三人，口中忒一口浓痰，上前大骂道。

    “好你几个贱农！某奉朝廷之令来收夏税，你们非但不提早准备，反倒是吃喝上。”

    这皂吏大怒，官府收税早就派发下去，他自己顶着烈日跋山涉水前来收税，口中干渴。而眼前三人，非但没有准备粮食，反而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甚至锅中还有吃食，闻着味道是油炒鸡蛋大葱。

    内心直接将孙田一家当成拒粮不交的暴民，加上天燥易怒，不由得生出一股火气。

    孙田家确实没准备，因为苏木心中有成算，他让孙田不必准备粮食，夏税由他全权负责，定会为孙田一家彻底解决税收问题，所以三人聚集在床上，谁也没有动弹。

    此刻听到皂吏的辱骂，苏木尚未反应过来，孙田见这场面本能的抬手告饶。

    不料凶悍皂吏见状更加火大——有粮食就交，没粮食真穷假穷都装一装，当着面吃完鸡蛋然后装可怜，是我当傻子吗？

    怒气更甚，他一抬手。

    身后的帮闲会意，四散开来，开始在院中搜刮，弄得鸡飞狗跳，锄头，农具被一一找出，粗暴的扔在地上，挂在房檐上大蒜被拽下来扔到地上，人群来去，踩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