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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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新案情

    小A是新城刑侦大队新来的实习生,他的老师是省刑侦大队的专家,叫做林诚,后来不知道和领导怎么处的关系,被下放到了新城,新城是小A的老家。他本名叫做魏蔚,大家开始都叫他小魏,还用狐狸精来打趣他,他听着别扭,索性就让大家叫他小A,大家都感觉叫他像是在叫犯罪嫌疑人,只有他自己觉得比狐狸精那个名字好得多。

    小A从法医那儿取来资料,来到林诚的办公室,林诚约莫30余岁,消瘦精干,看上去颇有活力。此时的他正对着白板上的案发照片沉思,见到小A进来,立马招呼他:“快来看看,你觉得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照片上是一个将近40岁的中年妇女,大冬天的却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长裙,她的名字叫做王燕春,她的左臂被砍断,血淋淋地扔在身体旁边,右侧大腿上有明显的刀伤,大腿内侧被刀划得血肉模糊,右手被绑缚在一个铁制椅子靠背上,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头发凌乱,头顶秃了一缕,而地上散落着无数碎发。她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光着,偏着头,双颊红肿,嘴唇呈紫青色,睁着眼睛,死死望着正前方。

    另外两张图片是身体局部特写,一张是女子被长袖遮盖的右手紧紧握住;一张是女子腰腹部呈现青紫色。

    小A将资料给到林诚:“死者生前喝了农药,遭受了殴打,左臂被砍断前就已骨折,腰部积水,脸颊红肿既因为被掌掴过,也因为被长时间掐脖子产生了生理反应,但暂时还无法确定最终是农药致死、窒息身亡、还是外伤导致的失血,需要等尸检报告出来。”

    “喝过农药?”林诚重复了一句。

    小A点头,“对,旁边有空的农药桶。”

    “你把之前从档案科调的资料给我找出来,我怎么记得两年前她报过一次警,当时就是说有人要毒害她,还进了医院。”

    两人来到办公桌,各自埋头在一大摞资料中,良久,小A抬起头来,“找到了,确实是。”

    小A看着文件却眉头越皱越紧,林诚靠过来,“怎么了?”

    “她两年前也是农药中毒,被她儿子送进的新城第一医院,抢救了两天。当时她报警说她丈夫尹武家暴她,要毒死她,可是,这不可能啊。”

    林诚看着文件陷入沉思。

    小A继续道:“尹武十年前就死了,721大案,这怎么可能呢?。”

    林诚愣愣看着照片,迟疑了一句,“我怎么记得当初那案子,里面有个死者也被人砍断了胳膊,伤了腿,死的时候穿得也是一条红裙子,别说,倒是和她这样子有点像。”

    小A摇摇头,“你怀疑有人用尹武的杀人手法杀了尹武的妻子?”

    “如果是,这就有故事了,不过721这档案恐怕调不出来。”林诚有些沉思。

    “为什么?”小A不解,“我去试试。”

    “等等。”

    林诚的手点了点文件中的一行:“你看到这个出警记录了吗?”

    小A凑过来,低头看了看文件,瞬间睁大了眼睛:“吸毒,分离性障碍?王燕春有精神疾病?”

    林诚点点头,“她十多年前吸毒被拘留过,之后状态一直不太好,他儿子也证明了她精神有问题,所以她当时报警的时候,警方才没有采纳。”

    小A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丈夫死了,精神病妻子每日臆想丈夫要害自己。老师,你说这药不会是她自己喝的吧?”

    林诚摇摇头,“不好说,但这伤是外力导致的,她没有了左臂,也不能自己把自己右手绑起来。”

    “那倒也是,但谁会去杀一个精神病呢?”

    “农药查了吗?”

    “嗯,农药桶就在现场,但感觉有点不太对。”

    “怎么说?”

    “不匹配,那原装的药本是淡蓝色的,但桶里残留的是透明的,现场的老师说感觉这不像是农药,倒像是某种兴奋剂,和嗑药感觉差不多。”

    “社会关系查了吗?”

    “查了,住在长意街17号,邻里关系正常,没什么社交,没有债款,近期没有和谁发生过口角,没有社会仇系,而且从她邻居的反应来看,并没人觉得她有什么精神问题,就是不太爱说话,平常见人倒是挺随和。亲缘关系也只有一个儿子,叫做王夏,随母姓,现年十三岁,在胜利路中学,王燕春出事那天正好是这孩子的十三岁生日。那之后他就失踪了,已经五天没有去学校了。”

    “母子关系怎么样?”

    小A表情犹豫了一下,“这就有意思了,所有人都说母子关系很好,相依为命,但是在案发前几天,听到过一次争执,挺大声,把邻居家的宝宝都吓哭了,王夏比较腼腆,成绩一直很好,是个化学天才,得过省里的竞赛大奖。”

    林诚迟疑,“所以,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只是这个化学天才儿子了。”

    小A点点头,“是,毕竟人物关系太单薄,此时又失踪了,若说是青春期压力太大,吵架后积怨太深,也未尝没有可能。”

    林诚望着凶案现场的照片,皱起了眉头,“你觉得一个孩子能造出这样的现场来吗?”

    小A耸耸肩,“王燕春身高一米五五,体重89斤,王夏虽然才十二岁,但身高一米六一,体重九十四,在体型上,还真有一点优势。”

    林诚看着白板上贴着的王燕春右手的特写照片,又问:“她手里是什么?”

    小A拍了一把自己脑门,“啊,差点忘记说了,她攥那么紧,本来以为是什么大线索,结果没想到就是一张纸巾,她手破了,上面沾了血,估计是擦手的时候顺便攥手里了,后来死了僵硬了。”

    小A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文洲子一脚踢开了,这是个飒爽的女孩子,手中抱着一大摞的资料,进来后又用腿反把门关上了,“林队,咱们又有案子了。”

    林诚皱着眉头看她,“连锁案?”

    文洲子摇摇头,“那倒不是。一个新案子。”她把资料放下,“黄柳村,有个叫做董冰的高中生失踪两天了,听他朋友说失踪前和人发生过冲突,那人背包里有一把菜刀,家属已经报了警,但前天晚上刚下过一场冬雨,痕迹基本都没了,去的人折腾了挺久,好不容易在庄稼地里发现了血迹,已经核实就是那孩子的,所以转到咱们刑侦大队了。”

    “人没发现?”

    “没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有两滴血。我怀疑就是他们派出所自己不想受理,推给咱们了。”

    林诚叹了口气,“寒冬腊月,也不耽误坏人杀人防火,这些人啊,真不嫌累。分头行动吧,小A去催技术科,尽快把尸检报告给我出来,再联系一下两年前王燕春报警时的当事警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信息。文文,我们去黄柳村走一趟儿去~”

    “得嘞,林队,我去开车。”文洲子风风火火地抢先而出,临离开还不忘打趣一句小A,“小唯,加油,争取转正。”

    小A瞪了文洲子一眼,“你也一样,争取嫁人。”

    文洲子把车开得异常凶猛,一个转弯还飘移了出去,林诚坐的是胆战心惊,忍不住埋怨,“慢着点儿,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稳当点儿。”

    文洲子笑了,“林队你不知道,这条是通往城郊的路,这一路都没什么人,平常都是驾校用来练车的地儿,刚刚那弯道就是我当初学车时候的考点,这难得过来我不是忍不住炫个技嘛。”

    “你呀。”林诚的电话此时响了起来,林诚看了一眼电话,“小A这边不知道又咋了?”果不其然,刚按通了电话,就听到小A慌慌张张的声音,“老师,出事了。”

    林诚将手机放到耳边:“说。”

    文洲子边看车边看了一眼林诚,发现林诚听着电话,表情越来越阴鸷,脸黑到了一定程度后终于爆发,“胡闹,谁让他们发的,照片,人名,不知道保密吗?这就联系电视台,马上给我删了。”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林诚骂了一句:“滚他娘的,这是能随便猜的嘛,直接让他娘的记者去破案,你我都退休算了。”说着恨恨地挂断了电话。

    文洲子试探着:“咋了?”

    林诚收起电话,“新城电视台把长意街那起案子给报了,直接把我们的嫌疑人当成凶手给报了出来。”

    “让他们删啊。”文洲子急。

    林诚叹了口气,“说来不及,已经在播了。你说说,这些人怎么想的呢,懂不懂什么叫做证据说话,如果这孩子真是凶手,这让我们怎么抓人;如果是假的,又让人家以后怎么活。”

    文洲子冷笑了一声,“这些媒体要的从来不是真假,是热度,管你真的假的,只要现在能吸引人关注就行,哪管你们之后跑断腿辟谣的麻烦。估计啊,他们还会取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呢。”

    新城市郊路边面馆中,一台公共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本地新闻,主持人声音字正腔圆,“天才少年残杀神经病母亲,一周前,我市长意街17号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刑事案件,死者为40岁的母亲,凶手是她十二岁的儿子,凶案现场惨不忍睹,凶手相貌见照片,如有发现,请立即联系我台记者或者警方。”

    谭飞喝干净了最后一口面汤,起身去前台结账,无意中扫到了电视上的照片,掏钱的手突然顿了顿。

    “七块钱,付不付啊?”店员正忙着玩手机游戏,明显不耐烦,谭飞回过神来,将钱付过,转身走了。

    夕阳西下,谭飞走在路上回想起刚刚看到电视上的王夏照片,正是他两天前救下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