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总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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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事会

    红日西斜,天边的薄云被映的如同火烧,一团蜻蜓在池塘边上闹哄哄的游荡着,几只蝙蝠扑棱棱飞过。刘且慢悠悠走在去往白家的路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出卖我的爱你逼着我离开...

    今天是白老太爷停灵的第二天,昨天白府的管家老吴来道院里请他们给白老太爷做个法事。刘且当时还惊了一下,心说这白老太爷莫不是爽死的,但事情如何终归与他无关。原本只需要头一天做一场法事,中间几天白天来念念经,最后一天起棺的时候再做一场法事给白老太爷送到他们自家的坟圈,棺材入了土这事就了了。

    但白家舍得花钱另外使了银子购买了晚上守灵的增值业务,昨天二师兄玄常已经熬了一夜,今个白天三师兄和五师兄来给念的经,今晚按排他去守灵。他虽然没守过灵但也并不畏惧,这三年来道院里给大大小小的白事做法事也不少,死人他也是见多了,晚上能在白家蹭顿饭高兴还来不及。

    白府门前立了三根白沙槁,纸花扎的彩牌楼上写的是“当大事”,两旁边放着金童玉女,纸人纸马。进了院子正当中已经搭起了灵棚,靠墙摆着花圈,幛子,挽联。家属亲眷一个个穿白戴孝,下人们也戴着白帽,腰里扎一条白布你来我往乱乱哄哄。

    刘且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整肃姿态迈步进了前堂,白老太爷此时还未入殓,躺在前堂头朝外脚朝里,脸上蒙了一张黄纸。刘且进来先点了三根香拜了拜,又烧了两把纸钱这才起身和大爷白秉仁见礼。

    白家大爷与他客气了两句便吩咐下人端来吃食,吃完饭刘且就在灵堂了找了个草垫盘腿坐下。天也渐渐黑了下去,白府里有灯烛点起,一阵风吹过带动花圈挽联哗哗作响。

    入夜白府里静了下来,灵堂中点着蜡烛,白老太爷头前有一盏长明灯但还是让人觉得晦暗,此处现在只剩下白老太爷的三个儿子和儿媳,大爷白秉仁,二爷白秉义,还有三爷白秉礼今天才从濠州府赶回来。照理儿孙一辈都要在这守满七天,但白秉仁看他们跪了一天甚是疲累就都放回去休息了。

    刘且一个外人在草垫上坐累了想起来走走,但看着还没睡的大爷白秉仁和三爷白秉礼也不太好意思在灵堂里乱晃。“应该弄个木鱼敲敲,或者拿串珠子在手里盘盘。”刘且觉得无聊在心里盘算着几时能到天亮。

    想着想着刘且鼻尖闻到有股什么香味,耳边白秉仁和白秉礼低低的说话声渐渐歇了。刘且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就在他要沉沉睡去的时候,一股抽离感出现,刘且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是挣脱了束缚,眼前模模糊糊似乎隔着一层水幕。

    还未及多看,就见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进了灵堂,刘且也不知现在是不是在梦中就静止不动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那两道黑影来到白老太爷的遗体前,一个人解开了敛服的前襟,另一个人则从腰后摸出来一把匕首,嗤的一声就豁开了尸体的胸膛。解开衣服的那人扒住伤口两边用力撑开,另一个更是果断,袖子往上一撸,整条胳膊就插进了白老太爷的胸膛里。

    啪叽啪叽的声音让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的刘且一阵恶心,急忙捂住嘴巴,那人在白老太爷的胸膛里掏了一会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扯就拽出来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的东西,凭着刘且不多的见识判断那应该是颗心脏。

    另一人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把心脏装了进去,然后又在白老太爷的胸前鼓捣了一阵,又过了两分钟那两条人影慢慢退出了灵堂。

    刘且还有些没回过神,刚才眼前那剖腹挖心的场面实在给了他很大的刺激,见黑影已经不见了,他想尝试着醒过来。只是瞬间刘且猛的睁开双眼,眼前水幕一样的东西消失了。

    灵堂还是那个晦暗的灵堂,白老太爷依然静静地躺在那,脸上盖着黄纸,敛服的纽袢也都好好扣着,刚才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没有黑影来挖走白老太爷的心脏,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刘且的呼吸有些粗重,伸展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腿慢慢站了起来。灵堂里其他人还在熟睡,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尸体前,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不会有人突然醒来。解开敛服的第三颗纽袢,这就是刚才黑影下刀的地方,刘且小心的扒开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只能看到一小块白老太爷蜡黄的皮肤,正待刘且想要再解开下面的纽子,忽然传来一声猫叫,一股不知哪里吹来的阴风哗的掀开了白老太爷脸上的黄纸。

    刘且看到了白老太爷的脸,那是一张诡异难言的脸,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嘴角却向上勾着,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这一眼把刘且骇的腿脚发软,不由得紧退了两步,后腰结结实实撞在了案几的拐角处。

    刘且疼的咬牙切齿好悬没叫出声,好在动静不大没惊起灵堂里的其他人。又缓了一会觉得腰眼没那么疼了,这才吞了口唾沫强壮起胆子又来的尸体前,黄纸仍然盖在脸上。这倒是不奇怪,因为怕风把黄纸吹走,所以是在尸体的额头上抹了点米浆把黄纸粘上去的,风一过自然还落回脸上。

    按下心中的畏惧,刘且颤颤巍巍的把那颗纽袢扣了回去,又把凸起的敛服捋捋平这才回到自己的草垫上。“刚才那究竟是什么,阴差来锁魂?也没听说过阴差来了只挖走心脏的,难道是专吃人心的妖魔鬼怪,这倒是有些可能,毕竟师父都说了现在正值灵炁大潮世上妖魔横行,那么没有伤口也就解释的通了。

    但我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感觉自己抽离了身体,灵魂出窍了吗?见到妖怪就灵魂出窍这就是我的特殊?只要我先自杀就没有人能杀死我是吧?还是等师父回来问问他老人家吧。”

    刘且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只是暗暗下了要授箓的决心,他也想清楚了,这灵炁大潮之中会水的修道之人尚且要小心翼翼,那么自己一个普通人毫无自保能力,什么时候淹死在这大潮里都不知道,而且想要获得力量,又怎么可能一点风险也不承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