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赔礼杀人
面对李都尉的礼聘,宋无双淡然拱手婉拒:“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敢担当如此重任?学生只是想一心读书,将来东华门唱名,为圣天子效力呢。”
前面的婉拒,后面的是坚决的告诉你,我的目标很鸿鹄,你这个燕雀就死了这份心吧。
在长街之上,喊出要东华门唱名的大志,李都尉和赵四海当时惊讶的愣在了那里。
这个人,要么就是狂妄无边,要么就是疯了。
但看着平平和和一脸淡然,不像是狂妄之徒。但又绝对没疯。
难道这个连童生都不是的书生胸中,真正有大丘壑的自信吗?
李都尉当时正容拱手:“先生既然有如此大志向,那本官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告辞。”
宋无双却道:“还请都尉留步。”
“先生还有什么话说?”
“今日事,因为劣徒不慎露了我的住址。我在长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了他的面子,恐怕事情不能善了。还请都尉做个中间,晚上将牛二约出来,我做个东,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陪个不是,了了此事。”
说着,在摊子底下竹篓里拿出来一包茶,双手奉上。“一点家中出产,还请都尉闲暇时候品鉴。”
李都尉早就知道了这茶的价格,这的确是一份厚礼,不是钱,是珍贵。
而当街行贿茶叶,也不是行贿,这叫雅。
李都尉笑了,读书人像这样不冥顽不灵的很少,自己也乐得息事宁人。就接过来,连说好说之后,就去安排了。
宋无双当街痛打泼皮牛二,虽然没有为民除害,但也为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当下围观的百姓再次聚拢过来,购买大碗茶,消渴解暑是一回事,也算是捧场人情。
赵四海见宋无双如此处置,当时也放下了心,拉住宋无双的手:“先生和牛二晚上相聚,哥哥我陪你去。牛二还是要多少给我点薄面的,酒桌上,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赵四海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更像一个豪侠。不是为了蹭顿酒肉,而是变相保护周旋,怕宋无双吃了亏。
宋无双深表感激。
晚上是不能回村了,打发宋大先定了一个客栈。
孩子们大通铺,单独给阿柔定了个单间,再给自己定了一个房间。
看看今日的收入,开销这些也是绰绰有余。
再加上晚上一桌酒席,没有问题。
至于给牛二赔付的医药费,宋无双压根就没有这种打算。
抽空到不远处的药店,卖了一点点的蜂蜡,然后回来,坐在书店廊檐下,看孩子们招揽生意。
孩子们第一次要住在城内客栈,都无比兴奋,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宋无双坐在廊檐下,身边有一株赵四海养的夹竹桃,开着灿烂的粉色的花朵。
看着兜子里的小妹喜欢夹竹桃的花朵,宋无双就折了一枝最嫩的。
花枝折下,花梗下还分泌出白色的**。
拿一小快蜂蜡擦拭了,然后才敢递给小妹玩耍。
那白色的**可是剧毒,可不敢让小妹碰了。
小妹欢喜的玩耍,不一会就弄的花瓣掉落一地。还要要。宋无双笑着摇头:“够啦,够啦,再折主人就不高兴啦,还是好好的看这南宋繁华街景吧。未来,我们将是这里的真正风光的一员。”
小妹欢喜无比,只要在这里,就彻底的隔绝了那世界的一切噩梦,这是她最喜欢的。
“不过,我们要在这里安生平安的生活,就必须清除我们身边的危险,就从今晚开始。”
晚上,收摊的时候,一共连大碗茶和卖掉的茶叶,共得钱四千多文。
交给阿柔带着两千文,带着学生们住店去了,带着剩下的两千文,来赴宴。
铜钱值钱,这已经足够了。
牛二不得不给李都尉和赵四海的面子,带着自己的老二和得力打手赴宴来了。
一个武夫三个泼皮能吃出什么,就是大鱼大肉罢了。
宋无双先给诸位沏茶,在给三个泼皮倒茶的时候,粘在手指里面的只有米粒大小的茶色蜜丸,就悄悄的被弹落在在三个泼皮的茶杯里。
然后双手端起茶杯,冲着赵四海和李都尉拱手。
李都尉和赵四海也端起茶盏。
再冲牛二三人举杯:“都是学生人生地不熟,不知本地规矩。今日莽撞得罪了三位,学生知错了。特请李都尉和赵员外见证,今日先向二爷和两万大侠赔礼。我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然后一口喝下了茶盏里的茶,连茶叶也一起喝光。还把茶底子亮了一下。
牛二没有动。
李都尉不乐意了:“我说老二,人家宋先生是读书的种子,能够纡尊降贵,给你敬酒赔礼,不看别的,看我张罗这一番,难道就不给我和赵员外面子吗?宋先生干了,我和赵员外也干了,想要久处,那就干了,不想久处,你们随意。”
说完,学着宋无双的样子,和赵四海对了一下,一口将茶盏里的茶喝干,然后冲着诸位亮了茶底。
李都尉的话已经有了要挟的味道了,你能在这里混,是我不愿搭理你,但你不给我面子,官府出动,分分钟灭了你。
给不给面子吧。
这个面子必须给。
牛二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和两个兄弟站起来,一口喝干了茶水,然后有样学样的亮了茶盏底。
很好,很豪爽,很干净。
然后大家开怀畅饮。
席间,宋无双开始了他文人好为人师的劣根性,绝口不谈医药费的事,而是大谈特谈圣人经义,为人处事之道。
那真的是唾沫横飞,就好像在学堂里绵里藏针的训徒一般。
这些话,听在赵四海的耳中,那是惊奇无比佩服无比,听在李都尉耳中也是收获匪浅。
而听在牛二和他两个兄弟耳中,那就是宋无双在指着秃子骂和尚,骂的相当狠毒却又不带一个脏字的。
实在是忍受不住这么苍蝇般的折磨,牛二火气大起,豁然起身,也不顾李都尉和赵四海在场,直接丢下一句:“夫子教诲就是对我这牛弹琴。可惜,我这牛,听不懂,告辞。”然后甩袖子扬长而去。
丢下宋无双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一场酒席不欢而散,对于一桌上千钱的酒席最终弄成了这样的效果,李都尉和赵四海也无可奈何摇头苦笑了。
看着处事平淡从容的宋无双,竟然是如此迂腐,奈何奈何啊。
两个人走了,宋无双突然消失了那种担忧惊恐,换上一脸淡然和掩饰不住的得意,吩咐店小二:“打包。”
店小二有些迷糊,这个年代,还不时兴打包这一说呢。这可怎么打?
最终,借了宋无双一个食盒,宋无双哼着小曲,施施然走回了客栈。
客栈里,孩子们还没吃饭,因为规矩,先生不吃,何人敢先吃?
小妹虽然也饿了,但懂事的还是饿着,等着哥哥回来。
宋无双笑眯眯的,将食盒放下,抱过小妹:“看看哥哥给你带回来了什么?叫花鸡,大肘子,还有莲藕,荤素搭配。赶紧趁热吃。”
四十几个孩子在宋大和阿柔的指挥下开始吃饭。
阿柔还是忐忑的询问一脸无事的宋无双:“先生,明天摆摊,泼皮还会来吗?”
宋无双一面给小妹撕鸡腿,一面平和而且胸有成竹的回答:“牛二不会来了。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见到牛二啦。”
阿柔这才悄悄的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