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命运打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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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王文海走进卧室,拿出了两条白条烟,用报纸一包,递给了江东旭“拿着!”

    江东旭对二舅说,“送礼不能让你花钱!”

    王文海说:“你跟我走,不要多说话!”

    这一大片都是铁路家属院,火车站李站长家就在隔壁小区。

    敲敲门,进入李站长家后,还没有说话,江东旭就把香烟放在了李站长客厅的茶几上。

    “老王,先把东西拿走,再过来说事,不要让我犯错误!”

    “老李,你想让我给你送礼我也没有钱送。外甥女婿在烟草局上班,外地烟厂想要开放新品香烟时,都要先生产一批试制品,送到各地让品品味道,挑挑毛病。外甥女婿不抽烟,给我几条,我抽不惯,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听到解释,李站长打开报纸,一看的确是白条烟,上面就三个大字“试制品”,知道王文海说的是实话,就不纠缠这个话题了。坐下后看着江东旭问王文海“这孩子是……”

    “这是我外甥,十六周岁了,下学了。”

    李站长想偏了“现在招工必考,不考试的集体工、临时工也没有啥干头……”

    “东旭,你有什么想法对你李叔说一下,让他给你参谋一下。”

    “李叔你好。我经常去我二舅家,知道你和我二舅的关系,你也是我的长辈,我有些想法,汇报给你,希望得到你的教诲。”江东旭文质彬彬地说,因为他摆出一本正经的姿势,李站长给王文海一颗烟,又让江东旭,江东旭恭敬地双手合十,表示不抽。李站长自己点了一颗烟,沉稳地说“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吧!”

    “我每次路过我们站台外面的公厕时,都看到它特别地脏,和我们车站的文明形象、精神面貌极为反差,车站是城市的窗口,是城市的名片,但是窗口上有公厕这只苍蝇,极不协调,领导们坐火车来玉都视察工作,特别是我们铁路系统的领导过来,公厕是必经之地;而且玉都市甚至玉都地区的大活动,比如今年三月份的文明礼貌月动员会、五一劳动节大会、还有每年几次的公捕公判大会都在火车站广场召开,领导们如厕,脏的无法下脚,影响特别不好……”

    “严格地说,的确不是我们车站的原因,每天这么多人,打扫不及。我现在待业,想承包下这个厕所,用收费的办法来交承包费,希望李叔能够批准!”

    李站长爽快地说到:“你的想法可行,但是现在的政策是单位的事情,内部职工可以承包,不能对外承包呀。”

    江东旭想了想:“这个问题不大,你们车站的服务公司,临时工那么多,打扫卫生的、烧锅炉的、装车卸车的,人员流动大,你们可以招我这个看厕所的临时工,然后我再内部承包,怎么样?”

    “我可以和服务公司签合同,保证公厕时刻干净卫生,并且保证不为厕所的收费问题和人发生冲突。按时缴纳承包费用。”

    “你想每个月多少钱承包?”

    “作为火车站服务公司的临时工,我不要工种,每个月再缴纳承包费一百元如何?”

    李站长说:“不知道其它火车站厕所的承包费,一百元是不是有点少?”

    江东旭马上回应“车站人流不断,厕所二十四小时离不开人,加我至少需要三个人,三个人的工资加夜班费至少得一百七八,我还得买消毒工具什么的,挣得是辛苦、不入流的钱……”

    话说到这里,李站长对王文海说“明天上午我给服务公司肖经理打个招呼,十点你带外甥先在服务公司报个到,发身铁路工作服,然后让肖经理把合同签了。……先签一年的吧?”

    王文海笑着说:“姐夫再有四年才退休,到时候外甥接班,不如一签四年。年轻人像刚上套的小牛犊,干几年活知道锅是铁打的了以后上班就踏踏实实了,不给孩子们混社会的时间……”

    最后定下来,合同一签三年。

    回到王文海家,王文海特别交代江东旭,让江东旭明天带着身份证过来找他。

    回家的路上,街面吹着凉爽的风,在昏黄的路灯下面,不时看见半大孩子撅着屁股,手里拿着空罐头瓶子,在逮蛐蛐。去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还和邻居家的大孩子一起,一个人拿着一个凉席,睡在路灯下面!是的,你没有看错,就睡在大街上的路灯下面,旁边是呼啸而过的汽车。

    想想几十年后拓宽了的街道上的拥堵,看着现在冷清的街道,江东旭仍然认为自己活着虚幻中。

    在临近家的十字路口的路灯下,那个长胡须老大爷的馄饨挑担还在。看着像一则寓言的老大爷,江东旭忍不住下车,走到摊前要了一碗馄饨。挑担的一边是个食品柜,每个抽屉里分类了食料、调料和碗筷,另一边是小火炉子和水,悬挂着电石灯,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馄饨只要一毛五。

    回到家,仍然没有见到养母王文焕,江东旭随便对江铁栓说了一下,大致就是二舅准备在火车站厕所收费,需要他去帮几天忙云云。

    江铁栓出生于商贾之家,自幼富足,后日本飞机空袭玉都,父亲被炸死后家道中落,又迁回乡下。十几岁时从乡下老家挑担三十公里到玉都市区卖馍,每天一趟,做生意吃尽了苦,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虽然他是国家干部,他不排斥任何生意,对他而言,只要是生意,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所以江铁栓问了问情况,就同意江东旭去了。但是他问江东旭:“按你的材料,努努力能考上大学,你不如换个学校,试试上大学?”

    玉都人说的“材料”就是“智商”的意思。

    江东旭说道:“就像我大姐吧,重点大学毕业现在当研究员,她还要不停地学习,因为学校的知识只是一生所用知识的百分之十,建国后你就参加工作,我知道因为你的文化水平低,当主任就当了三十多年提不上去,多少和你一起参加工作的,参加工作时文化水平还不如你,有的还是文盲,现在职务比你高,起码说明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学习。我也不想当工程师、医生之类的,所以专业知识对我没有那么重要,文化知识对一个高中生来讲,也足够了。”

    想了想江东旭又补充到:“有个词语现在基本上还没有人说,与时俱进。就是也要注意学习,不落伍的意思。”

    江铁栓说道:“歪理!你们姊妹几个出门,谁提起你大姐不羡慕?”

    “爸,一山还望一山高,我大姐大学毕业就是研究员,算是科级,有的大学毕业到乡里直接副乡长,不如我大姐,但是华清、京大毕业的现在直接是副处级,总这样的攀比,活的太累了。”

    “说有两个人在树林里打猎,遇到一只狗熊。一个猎人马上就绑鞋带,他伙伴笑话他‘你跑的再快也跑不过狗熊!’这位绑好鞋带的起身说‘我不用跑过狗熊,只要跑过你就可以了!’”

    “我可能这辈子不会大富大贵,只要努力比一般人富裕一点,开心一点,多休息一点就满足了,让天才、幸运者去和狗熊赛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