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更加用力地了抵紧之前早早藏在袖子里的比德之刃，和方才对战凶手时的轻松惬意游刃有余截然不同。

    由不得他不小心，如果没出什么惊天大逆转，这个女人是比“凶手”危险百倍的人。学徒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等级差，甚至有一些答不出牡鹿之门的学徒，所掌握密传、仪式的深度、广度远超通晓者。

    这并不是一场学习游戏。参与者比拼谁更有天赋，能修炼地更快。这是一场爱情游戏。你要像了解心仪对象的喜好一样去了解那些隐藏在真相下的秘密；像追求心仪者一般去求得漫宿统治者和他们的封臣的认可。

    女人已经在颤抖，甚至在不知觉间，背后皮肤都被锋锐无伦的比德之刃刺伤。这把嗜血的兵器吮吸着浸染在衣服里的血迹。

    “大哥，我什么都说了，我还有很多钱，我觉得你杀得对。”女人口不择言，“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大哥我可以陪你睡觉你别杀我......”

    季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觉得让你体面地去死挺好的，但你好像不想体面。”

    女人依旧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在复读。

    “我在进门的时候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季白手甚至都没有颤动，只要女人抖得够厉害，就会被比德之刃割伤，然后疼痛让她暂时忘却了恐惧，安静片刻；随后恐惧又会让她开始抖......周而复始。

    “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一个喜欢追星，自身也是粉头的年轻女孩，家里为什么没有那个明星的写真海报呢？这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对一个真正是明星粉头的家伙，签名写真也是很容易得到的。让我看看，手机屏幕也是简约的黑白拼色。”

    女人短暂地僵住片刻，随后继续细网筛子和复读机，随后声音细如蚊呐地说，“我......睡觉怕人，海报像人，我不敢一个人住的时候挂。然后......我是极简主义爱好者。”

    季白一笑置之，“那有收藏起来的吗？”

    女人沉默了。

    “第二个问题。在我开始观察你时，你还在床上睡觉。没过多久，就开始声音特别大地开始给那个明星打榜了，这里我要表扬你一样，为了装成功，你居然真的买了一个粉头的号。不知道你平时是亲自打理这个账号呢？还是托人代管？”

    女人的脸色苍白如鬼，不过这话不能让小e听到，听到后她多半会说，我们镜女脸没苍白到这个女人的地步！事实上，我们的脸是透明的蓝色。

    “你就不用回答了。我帮你找一个理由：你对哥哥爱得深沉，所以不爬起来再宣传几遍哥哥就睡不着觉是吧？”

    “第三。那个人掩饰得很好，不过还是在一处细节露出了破绽，作为一个入室强盗，他就不能在看到我时干脆利落得干掉你而是一把把你推开？他就不怕你打警察号码吗？有点太刻意了。他是你的追随者吧？像工具一样就把他丢弃了，你还真是个冷漠的人。”

    “第四，你这里的秘氛已经快溢出来了。而我恰好是一个对性相很敏感的人。”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说到这里，季白微笑着敲敲自己眉骨，“演绎法是福尔摩斯大侦探会做的事，我只要心中有怀疑的目标，自然有确认真假的手段。”

    “妒忌”李娴雅

    性相：冬之门徒、无形之术学徒

    说明：身为静默之子的高层成员之一，这位冬之使徒偏爱随机而迅疾的死亡，那么她最擅长的无形之术也就不难猜出了：那条愚蠢而美丽的法术。

    季白很少对人甚至对物品使用自己瞳中门扉的能力。这种看起来和试炼时系统的一部分能力雷同的鉴定能力每次使用，都会让他遭受一次知识流的洗礼，十分痛苦。更别提这些知识还不进脑子，那就是十二分的痛苦。

    痛都痛了还是记不住，就很气。

    另外他也很不喜欢掀开别人的秘密，这让他有种掀起别人的蓬蓬裙猛看的道德负疚感。

    但对于有怀疑的目标，他当然不会拘泥。

    那个女人此时颤抖着说，“这些都是你的推论甚至猜测，你要凭推论猜测杀人吗？”

    她突然双目圆瞪。一把轻薄的已经从背后刺进了这位静默之子的“妒忌”的心脏，她并不是冬之长生者，被刺透的心脏在最后，依旧任劳任怨地泵动，大量鲜血喷溅而出，喷了季白一身。

    “赛后讲解只有一次，妒忌小姐。我不是什么反派，不会给你翻盘的机会的。”季白抽出比德之刃，刀刃舒服地呻吟。

    被叫出了称号的李娴雅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和对生命的眷恋，鲜活的生命力飞快离开了他的身体。直到死去，她依旧睁着眼睛，瞳仁倒映着白炽灯的光。

    俗称死不瞑目。

    季白一把扯掉她颈上悬挂着的细长项链，项链链条是黄金的，末端悬挂着一块微微发烫的明黄色不规则石头，石头正面铭刻着花纹，在被攥在手中时。

    【午之石】

    性相：少量的灯

    说明：午的含义，在现代的语言中已和古语有所不同，但是这块石头依旧蕴含着黄昏的色彩。需以金缠丝穿起，挂在颈上。

    和说明不同，这块午之石根本没有散发着什么光芒。

    “这块午之石里的法力已被用尽了。”小e开口，“可以将灯之影响灌注其中，令其重新点燃黄昏的光芒。”

    听起来怪像个充电宝的。

    季白扔掉外套。这件卡其色的风衣此时已经溅满鲜血，显得极为骇人。

    他闭上眼睛，冲着整间房间秘氛最重的地方走去。到了后，发现是客厅某处，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跺了跺脚，地板发出空洞的回声。

    看来就是这里了。他用比德之刃撬开那片的原木地板，下面有一间大约五平方的密室。密室里有一张工作台，工作台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和一

    那本书名为《蠕虫秘续》。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名字，却透露出难以言说的诡异感。

    嗅着工作室里极其浓重的结尾凄美残留的味道，季白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不得不提，这个女人是比朱利安.科塞利更狡猾的敌人：朱利安死于过于相信自己不会于大限到临之前死去的傲慢，而这个女人在感知到门外的监控者后，立刻把自己放到极低的位置，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一名宝贵的追随者。

    但她又怎么能猜到可以鉴定别人性相的瞳中门扉的能力？

    季白收下了那本文献，他明白，能够被李娴雅珍而重之放在密室里的，不会是普普通通的文献。毫无疑问，它大概率同样记载着一条密传和许多秘密。

    将两人拖进密室，延缓被发现的时间后，他选择了另一种脱出己身的方法。

    镜女提出的替代方案：一种全新的无形之术，是地图之疆仪式所特有的同名法术。

    【法术.地图之疆】

    需要：大量的冬、大量的秘史

    说明：一切地图都有其边界。

    按照小e的说法，施展这种无形之术后，受术人将被遗忘。知道他人找到受术人的真身。

    季白有些无奈，别说“大量”的秘史性相了，迄今为止他连具有秘史性相的东西都还没见过。

    而大量的冬也并不好寻觅，除非他能再找到一个不怀好意的冬长生。

    小e仿佛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您可以提前进行试炼，试炼虽然大约一个月会进行一次，但如果试炼者主动提出，完全可以加试。”

    “还能这样？”

    “谁不喜欢有上进心的试炼者呢？”

    季白突然想到了什么，“试炼时间和现实时间不是同步的么？我在进行试炼时，他们的尸体就被发现了怎么办？我觉得我不可能在几天内就找到有那么高性相的东西。”

    “加试不管多长，现实只有一瞬。”e终于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狡猾笑容，“这是有上进心者的福利。”

    在这种情况下，他终于下定决心，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

    “e小姐。”他指着那本《蠕虫秘续》，开口道，“什么是蠕虫？”

    小e第一次出现了沉默，片刻后，她勉强地笑笑，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

    “一些敌人。漫宿司辰的敌人。”

    季白没有逼问，谁知道逼问出来的会不会是谎言呢？他只是把蠕虫这个名词记在了心里。

    蠕虫，漫宿司辰的敌人。

    同时他对于e的防范之心也越来越重。

    一个镜中少女，侍奉司辰的灵体，甚至连长生者也不是，她是从哪里知道如此之多的关于试炼的信息的呢？

    要知道朱利安.科塞利身为长生者，可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身为试炼者的身份。而他却能知道试炼可以加试，这明显不是一个漫宿灵体应该能够知晓的消息。

    她究竟是谁呢？据他自己的说法，她来到自己的身边，是奉了残阳的命令。那么，残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总不能认为残阳裁判下场，只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球员喂红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