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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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苦中作乐

    林言点点头,“外婆跟我说过,她的师父姓冉,名字叫什么,外婆也不清楚,只知道别人都叫她冉姑姑,她现在隐居在宋州砀山一个名叫午沟里的偏僻村子里,我们到了那儿,找到了冉姑姑后,无论她能否救我,你都可以不用再管我了,自己想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

    钱建桥本来想问宋州在哪儿,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心想这个问题以后再问不迟,古代的地名自己大都不清楚,现在问多了也没用作用。说道:“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带着镜子去宋州寻找你外婆的师父。”

    林言道:“好兄弟,无论结果如何,这份情意,愚兄决不敢忘。”

    钱建桥笑了笑,没有回答。

    林言问道:“你知不知道那条海船要开往哪儿?”

    钱建桥道:“我忘记问了。”

    林言道:“我在这个岛上生活了六年多,这儿一年四季气候都比较炎热和潮湿,从未下过雪,因此这个岛一定是在南方。我估计那些海客可能会在江南东道某个港口停船。待会你见到他们后,记得问他们一下。

    “如果跟我猜想的一样,那么无论他们的目的地是哪个港口,你下船以后,都要向北方行走。先到绍兴,然后到杭州。到杭州后,你就不走旱路了,改走水路。你想办法搭乘一条船,然后跟着大运河继续北上,先经过淮南道,然后才是河南道,我们要去的宋州便属于河南道。”

    唐朝的行政区划是中国历代行政区划沿革中比较重要的转折时期。在较长时期内,唐朝采用了“道州县”三级制,道的实际权限相互间差异很大,变革繁多,所以道常被称为虚的划分。

    安史之乱后,原本只用于边境地区的节度使制度被广泛用于全国。节度使一般被授予州刺史,同时掌握本州甚至邻州的军政权力,而且其辖区也称为“道”,或称“藩镇”,成为有实际权力的一级非正式行政区。

    到唐宪宗元和年间,天下政区已经基本被各节度使、观察使、经略使、防御使瓜分,贞观、开元年间的十道、十五道完全失去了实际意义。

    到唐朝正式灭亡时,天下已经出现了四十多个道和藩镇,其中大多数是节度使管辖,藩镇割据最终导致了唐朝的灭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林言与钱建桥谈话时,也察觉到钱建桥对唐朝的行政区划几乎一问三不知,钱建桥怕他起疑,总以自己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边远深山,从未出过远门为借口辩解。林言见他年纪小,谈吐间毫无江湖经验,所以没有怀疑。

    钱建桥虽然对唐朝的地名听得一头雾水,好在杭州、绍兴这两个地名都知道,大运河虽然不太熟悉,但在历史书里学习过,他也懒得去记那些有用没用的古地名了,只在心里默默背诵:“绍兴、杭州、大运河、宋州、砀山、午沟里。”

    林言见天色向晚,钱建桥也大致记住了如何到达宋州的路线,心想他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讲多了反而把他说糊涂了。反正自己每隔二十天便能以人的样子出镜子一天,有什么问题,到时再讲不迟。于是不再多说,问钱建桥:“今晚你是住在自己的‘怪屋’里,还是住在船上?”

    钱建桥道:“早上我已问过焦老板,他们的船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发,所以今晚我还是住在自己的房屋里。”

    林言点点头,站起身来,“天快黑了,我现在带你去取那面镜子,然后我们一起下山。”说完转身向水塘背后那片阴森的树林走去。

    钱建桥虽然与他说了半天话,但因他是蛇妖,心里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随他走入林中后,眼见树林里尽是遮天蔽日的高树,林中十分阴暗潮湿,心中更感忐忑。

    两人走入林子后没多会,便来到了那棵藏有镜子的大树前。

    林言停下脚步,用手指着上面一根粗枝:“看见没有,上面有一个树洞,那面镜子就藏在树洞里面,你爬上树去将它取下来吧。”

    钱建桥抬头看去,果见离地五六丈高处,树干中有一个树洞。

    他从小生活在乡下,爬树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到他。他吐了口气,朝自己两只手掌心呸了两口唾沫,然后走到树下,提一口气,手脚并用,像个猴儿似的,很快便爬到了树洞处。

    他朝树洞里看去,只见这个树洞洞口虽然有点大,里面其实亦不甚深,那面古镜就斜靠在树洞里面的凹处。

    钱建桥将镜子取出来后,将其放入怀里,然后手脚麻利地爬下树来。

    林言微笑道:“兄弟辛苦了,我们这就下山去吧。”

    于是两人出了树林,向山下海边行去。

    两人走到能清楚看见钱建桥居住的“房车”地方时,林言停下了脚步。“我不想让那些舟师海客们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在他们的海船停靠到大唐的港口之前,我都一直藏在镜子里不出来,你把镜子拿出来放在地上吧。”

    钱建桥嗯了一声,探入入怀,取出那面古镜,小心地放到草地中,然后默默退到十余步外一棵大树下。

    林言看了钱建桥一眼,抱拳说道:“兄弟,我先进去了,自己一路小心!”

    钱建桥拱手回礼,笑而不语。

    林言低头看向镜子,默立片刻,只见那面镜子忽然射出一道白光。

    林言被那道白光照到后,身子颤了一下,钱建桥还没回过神来,林言便化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小人儿,飘进了镜子里。

    林言的身影消失后,钱建桥才如释重负地长吐口气,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镜子,将镜重又放入怀里。

    虽然早上焦老板对钱建桥说过,可能明天才会开船,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到公交车里,呆坐了一会后,又下了车子,朝海船停靠的那片礁石行去。

    他走到礁石后面的海滩边,只见海客们正围坐在沙滩上一堆篝火旁,边聊天边吃烤羊肉。

    钱建桥闻到了诱人的羊肉香味,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一直没有进食。他咽了口唾液,快步向水手们走去。

    水手们见到他后,都纷纷跟他开玩笑:

    “小野人,你一去不回,老子还以为你舍不得岛上的小女野人,不想跟我们离开这儿了呢!”

    “不是说要回去取东西吗?怎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难道在岛上真的金屋藏娇了?”

    “哈哈,早不来迟不来,到了饭点就来了,你小子的狗鼻子真灵呀!”

    “别嘲笑他了,这小子在岛上当了一年野人,也不知靠吃什么东西活过来的,今天就让他好好解解馋吧!”……

    钱建桥确实馋得垂涎欲滴,连连吞口水,见那个满脸大胡子的马大汉撕下一条热滋滋、香喷喷的羊腿肉,示意要给他,当下毫不客气地小跑上前,笑逐颜开的接过羊腿肉,说了声“谢谢”,便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水手们像看西洋把戏一样,看了一会“野人”吃熟羊肉后,又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

    若是平日,这些水手吃肉时都要喝酒,今天因为情况特殊,不敢大意。大家在沙滩上烤羊肉时,为防有野兽或者妖怪袭击,都听从焦老板的吩咐,不但没人喝酒,而且每个人都带了刀棍等兵器,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