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哥和柳枝，与侯来聚会的第二天晚上，两人拎着四箱茅台回家。柳枝拿钥匙打开门，听到声响迎过来的柳树，笑道，来了。

    谷哥笑道，叔叔好！

    好好好，柳树连声说好，责怪道，来家拿这么重的礼，有钱要用到正地方。

    谷哥道，我听她说，叔叔喜欢喝酒。

    谷哥又去厨房和柳妈打招呼，阿姨好！

    柳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忙应道，好好，快坐下，饭菜马上就好了。柳叶，快拿碗筷，开饭了。

    柳叶应声从她房间跑出来，笑道，我正忙着作业，谷哥来了，欢迎你来家。

    柳妈责怪道，这丫头，怎么叫名字？

    柳叶道，叫他就得叫名字顺嘴。

    柳妈说，你就嘴硬，你就不能叫哥哥？你将来找个能管你的，就老实了。

    柳叶道，叫他的姓名就含着哥哥了。再说了，他虽然是小老板，还不得听我姐的？我将来也随我姐。她边忙边答对。

    柳树一味地笑，让道，上桌吧。长条桌，柳树先打横坐下，让谷哥坐自己左边，柳枝把酒打开，先给柳树倒满，又给谷哥和自己的杯子倒满，拿起地上放的啤酒瓶，拿瓶起子打开，给柳妈和柳叶的杯子都倒满。菜陆续端上来，鸡鱼肉虾另有两盘青菜，上齐了，每人一碗汤。

    柳妈还在厨房忙着，谷哥起身去厨房说，阿姨，过来吧。

    柳妈答应道，我擦完就来。

    谷哥说，吃完我擦，拉着柳妈的手过来，让到柳树右手坐下。柳叶挨着妈坐下，柳枝自然挨着谷哥坐。谷哥感受着和和美美的亲热气氛，心里非常高兴，到底是富贵人家，又看一家人都能喝酒，感觉更对心思。

    柳枝看爸爸妈妈真心喜欢谷哥，心里乐开花，道，他说让大舅和大姑过来，我说今天纯家人聚会。

    柳叶道，对，添人进口。

    柳妈埋怨道，这孩子和哥哥开玩笑，没边没沿，还是高中生呢，这么用合适吗？

    柳叶道，和谷哥哪有那么多正经嗑，你说呢姐？啥时把小外甥抱回来？

    一桌人笑起来。

    在说笑气氛中，柳树端杯，笑道，欢迎谷哥来家！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妈没少数落我，谷哥更为我的事操心，有机会我去感谢谷书记。看你和柳枝非常好，我非常高兴，干杯。谷哥柳枝跟着干了。

    柳妈说，我们喝啤酒随意，你们喝白酒，只管喝你们的。

    谷哥端起杯道，我敬叔叔阿姨。却被柳枝打断，别一口一个叔叔阿姨，显得多外道。

    谷哥看了看柳枝，面对柳树柳妈说，我不知怎么称呼二老合适，在这桌上，我不敢造次。又埋怨柳枝，事先也不商量。

    柳枝责怪道，这还用商量？

    噗嗤，柳叶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被柳妈拍了一巴掌，这姑娘，书都白念了，啥事把你笑成这样？老柳光笑，也不说说你姑娘，没大没小的闹。孩子，多吃菜，说着用筷子夹了鱼块，放在谷哥盘子里，又夹了一块肉，一个鸡大腿，放在谷哥盘子里。疼爱地说，都吃点，你这么累，最需要营养。

    柳叶一本正经道，是啊，还是丈母娘体贴姑爷，他现在最需要营养，可别亏着他。是不是姐？

    柳妈又拍了她一巴掌，不说话，谁能当你是哑巴。

    柳叶依然笑道，我笑谷哥，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农民包工头，连造次这个词都用上了，多有文化？干脆吧，我谢谢姐夫，对我们家人都这么好，我也学姐姐，将来找对象，无论找什么样的，爸爸妈妈都不许阻拦。说着举起啤酒杯和谷哥碰杯，一饮而尽。谷哥也干了。

    柳妈用手点了一下柳叶，人家故意逗你笑，才那样说的。看着谷哥笑道，柳叶听你来，可高兴了，别的客人来，她可不是这样，没话。

    柳叶不满道，谷哥是客人吗？

    柳枝给谷哥杯子里倒满。谷哥趁机端杯站起来，柳枝也端杯站起来，柳叶笑道，看呀，好一个夫唱妇随，姐跟着姐夫，性情变温柔了。

    谷哥道，我现在就改口不知是否合适，敬爸爸妈妈一杯酒，谢谢爸爸妈妈，生养了一个好姑娘，送给我当媳妇。说完一饮而尽。然后坐下。柳枝也跟着干了。

    柳树柳妈也都干了。

    柳叶不高兴，噘着嘴道，就生养一个好姑娘，我成了坏姑娘赖姑娘，没人理的臭姑娘！

    你没到时候，生什么闲气？这孩子也不该这么称呼。柳妈一句话，分开说两人。

    柳叶道，妈的观念落后，有啥不该这么称呼？没看他俩这么亲热，啥事都干了，现在不叫妈爸，还等啥时候？妈听说姐夫来，高兴的不知怎么办好，想把房子彻底收拾了，我说，时间来不及，给姐被褥换床新的，妈说，也只好如此了，还是我跟着妈，去挑选的整套床上用品呢，你们晚上用肯定舒服。

    谷哥忙端杯笑道，我谢谢柳叶。

    柳叶道，又外道了吧，干脆就说小姨子，你们公司的人，早就说我是你小姨子。我那时还说，当你小姨子有啥意思，现在看，当你小姨子，真有意思。难怪我姐这么喜欢你。你不叫小姨子，我不喝。

    谷哥想爸妈都叫了，索性道，我敬小姨子一杯。说完和她碰杯，两人都干了。柳叶道，这还差不多，以后我多在爸妈面前，说你的好话。

    就你长着一张不饶人的嘴，欺负实在人。人家本来就是好人，还用得着你说好话？柳妈责怪道。

    柳叶笑道，我今天才明白，丈母娘护女婿是天性。我夸姐夫，纯属多余。你说呢，爸爸？

    柳树微笑不语。

    柳叶道，爸爸含蓄，哪头也不得罪。

    谷哥笑道，我走进家门感到特温馨，亲热体贴的妈妈、含蓄温厚的爸爸、直率乖巧的小姨子、可心如意的媳妇，我得谢谢媳妇，把我领进这么好的家庭。说完站起来，与柳枝碰杯干了。

    柳叶笑道，相敬如宾，真是一对好夫妻，更是我的好榜样。以后我就拿姐夫，当坐标找对象。姐夫刚才夸每个人，说的都挺得体。我最最想知道，你啥时对姐有想法的？

    谷哥笑道，我刚来工地，看到你姐第一眼，就特别喜爱，明知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忍不住，边干活边偷看她一眼，生怕被别人发现，看不够地看。

    柳叶道，真的一见钟情？

    谷哥道，初见的感觉，就这样刻印到心版上，任凭刀刮斧剁，都去不掉了。

    大家都笑了。

    柳枝拍了谷哥一下，什么刀刮斧剁？

    谷哥忽然意识到失言，慌忙倒杯酒站起来，爸爸，女婿失敬，自罚一杯。干了。

    柳树笑道，不是失言，是笑言。

    柳叶笑道，姐夫的形容，挺新鲜，无非说你和姐的结合，特牢固，什么力量也拆不开了。我得谢谢姐夫传授的宝贵经验。干一杯。又说，我发现姐夫说话，不但富有逻辑性，词汇还特丰富，表达能力特强，张口一套套的。工地的人都夸你有才。特别是来福，他说，他最先看出姐对你有意思。

    谷哥想，也不能光喝酒，得说说眼下家里人最关心的事，也好让全家放心。小姨子又夸我了。我可不经夸。全家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爸，我刚好赶上认妈和爷爷的机会，我想让柳枝跟我一起去，考虑家里离不开，我告诉她，我去了一定和爷爷先说爸爸的事。出发前，我和我妈说好的，先去村里看看当年收留我的恩人，因着急爸爸的事，就直接回冰城见爷爷，爷爷当着我的面，给一个人打电话，第一句话就夸爸爸，非常欣赏爸爸的实干风格，然后要求立即放人，还说爸爸虽然出了点问题，爸爸一没说别人的什么事，二没有什么人趁机揭发爸爸的问题，说明爸爸没问题。爷爷当时说的挺形象，假如爸爸真有问题，会像井喷一样暴露出来。又说两千元就立项，连老百姓都看轻我们的干部，他要专门向上级打报告，更说了，五千元就把一个高级干部毁了，太不值。爷爷对爸爸的意思是听候处理，原话我学不好，我猜意思是换个地方重新启用。我赶紧给柳枝打电话，让她立刻告诉妈妈和妹妹放心。我也要在电话里让爷爷听她说话，爷爷夸她说话干脆利索，夸我给爷爷奶奶找个好孙媳。我担心柳枝一个人在工棚难过，连我亲生父亲都来不及看望，爷爷派辆车，我连夜赶回来。回来就听她说，爸爸的事发生反转。事实证明，爸爸的确没问题，就是有点问题，也算不了什么。从这件事，我们看出，爸爸做事谨慎，而且防范到位。我和她说，爸爸真高明。心道，那两句话我能记不住么，挖坑栽树，但从我嘴里说出来，对老丈人有失恭敬。

    谷哥在全家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说了这番话，等于把省里主要领导的意思说明白了，这是托人都难摸清的底数，全家人心里，一下子敞亮了。

    柳妈感激道，通过这件事看出，这孩子真把这个家，真当成自己家了。

    柳叶道，看妈说的，本来就是一家人。也是，通过爸爸这件事，的确看出姐夫的人品一流。

    谷哥笑道，既然是一家人，没什么可说的，遇到难处自然要往上冲。还是爸妈生养的好姑娘，没嫌弃我这个流浪儿。是她做事有品位在先。又续道，爸爸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天我们有车了，我和她有空，陪着爸爸妈妈出去转转，散散心。以后家里有什么脏活重活，妈就告诉我，还有家里亲属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和她会尽力的。

    柳叶拍着巴掌叫好道，我就愿意听这话，你真有心，不光对我姐好，对我们全家都好，我家最需要你这样的男劳力，你真会说话，第一次聚会就亮明态度，真是爽快人，难怪年纪这么轻，就能当老板，我姐眼光那么高，都能看上你。你长着一副巧八哥的嘴，嘴甜会哄姐开心。小姨子佩服，再敬姐夫一杯。说着站起来，拿起柳树的杯子，与谷哥杯子碰了碰，举杯就干。又表示，以后来家干活，小姨子陪姐夫喝酒。

    谷哥笑道，小姨子这么爽快，我特喜欢。

    柳叶又道，不知我说的算不算多嘴，大舅家的哥哥准备结婚，姑姑家的姐姐，也有对象了。

    谷哥忙对柳枝说，给哥哥姐姐，每人准备一套新房，让他们选好房子咱们出钱。

    柳妈嗔怪道，这孩子，随礼哪有随房子的？

    柳枝道，今天他就张罗把大舅和姑姑请来，被我拦住了。

    柳叶调侃道，当着大舅和姑姑面，表态效果更好，我将来的婚房更有着落了。

    柳妈责怪道，老柳也没态度，他们现在干事正需要钱，哪能让孩子随这么大的礼？

    谷哥道，妈，这就是正经事，这件事就交给她办了。小姨子将来的事，自然包在我们身上。

    柳妈埋怨道，老柳，差点耽误姑娘的大事，真是老糊涂，当时你都看见这孩子了，怎么就，嗨，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幸亏这孩子没当回事。孩子，以后每个周末你俩都回来，妈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柳叶道，对，多给他吃营养价值高的食品，我帮妈选选。

    谷哥道，妈，这件事不能怪爸爸，爸爸天天交往的人里，哪有我这的人？

    柳树感慨道，老眼光了，还是姑娘有眼力，有主见，我真老朽了。

    谷哥感激道，还是二老生养教育的好，她不光眼力好，心更好，贵如千金的她，我这样的货色，怎么能入她的法眼，她真是我的保护神。谷哥想到柳枝深夜默念上帝保佑的情节，用上了法眼。

    柳叶哼道，还如来佛呢。爸爸的确老眼光，被姐和姐夫的强势后浪，拍的踪影不见，要不怎么一个劲儿笑而无语呢。

    谷哥笑道，爸爸有厚重的长者风范。

    柳叶道，女婿又夸起老丈人了。

    柳妈道，这是在家里说话，我看老头子就是偏见和固执，险些耽误大事，幸亏姑娘有主见，不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婿？

    谷哥道，我想，爸爸以后多给我们讲讲亲历的事情，让我们多受教益。

    柳枝道，刚进家门，就能融入家庭氛围里，没有一丝生疏感，真迎了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柳叶道，姐这话说的真高明，把全家人都夸个遍。

    柳枝端起杯道，我和他一起敬爸妈一杯。谷哥忙端杯站起来，柳枝继续说，我太任性，惹爸爸生我的气，让妈妈为我担惊受怕，连妹妹也跟着上火。我和他面对爸妈表态，请爸妈放心，我们会好好孝敬二老，把妹妹带好，把事业做好，我们更要白头到老。

    柳叶忙站起来，我也跟着敬爸妈。说完都干了。

    谷哥表示，以后爸爸的酒，我们包了。

    柳叶伸伸舌头惊讶道，茅台都敢包。又笑道，妈妈的酒就不用你管了，我包了。逗得大家笑起来。席间气氛融洽，全家开心，柳枝极满意谷哥得体表现。

    晚上两人回到自己房间唠起悄悄话。柳枝说，人生幸福就要靠自己把握，我们真应该感到庆幸。

    谷哥笑道，多亏了你从天上降落下来，把我带着再飞起来。

    柳枝嗔道，又来了。

    谷哥欣慰道，这个家好温馨。

    柳枝道，每个周末我们都回来，连陪陪爸妈，你也的确需要多吃好的，把以前流浪时欠的，都找补回来。

    谷哥道，咱们出去转转。

    柳枝道，你也不嫌累？

    谷哥笑道，心情好不累。

    两人出去散步回来，柳枝说，你先洗澡。洗手间帮他安排好，等他洗完出来，柳枝和柳妈坐在沙发上唠嗑，谷哥说，我先回卧室了。等好半天，柳枝洗完澡走进卧室，看他正在桌旁写什么，旁边放着资本论，问，你也不嫌累，忙着写什么？

    谷哥道，我读到重要章节，默写书中精要，既有助于消化理解，提高概括能力，又能锻炼自己写作能力，还能增强记忆力。爷爷在富饶招待所见到我，听许书记说我读资本论，问我有什么体会，我即使理解要没有记住重点，总不能拿着书谈体会吧？

    柳枝赞道，你读书有法，真是一举多得！爷爷听你说了怎么看？

    谷哥道，爷爷当即肯定我，不简单。你洗这么长时间？

    柳枝道，躺下再唠。两人躺下，柳枝说，我发现妈妈变磨叽了。

    谷哥笑问，怎么变磨叽了？

    柳枝道，妈问，以后就在工棚住，冬天怎么办，油城的几个楼盖完了，怎么联系新的工程，又说让咱们回家住，妈妈好照顾，又埋怨我把机关工作都放弃了，太可惜，赶上你认亲，亲人又都当大官，干脆把你我都安排到机关工作，又担心我爸出问题，你家不会嫌弃吧，特别担心咱俩吃不好，连澡都洗不上。我说妈一下子说了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妈埋怨我，有对象就嫌当妈的磨叽，还有好多问题，房子问题，还要准备婚事，将来孩子谁带。我忙说，妈放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我们自己都能解决好。妈说，心里堵得慌。我忙说，妈是不是看女儿出嫁远离妈妈？妈说，妈不是小心眼，妈是对你们工作和生活一大堆问题没着落，放不下心。我问，妈是不是对他不满意？妈忙说，满意非常满意，全家都满意，吃饭时你还没看出来？我笑问，妈既然满意为什么还提出这么多问题？妈说，妈是担心你们挨累受苦遭罪，这孩子过去流浪，遭了多少罪，妈是不忍心看着你们再受苦遭罪。我安慰道，妈放心，我们常回家吃饭睡觉，陪爸爸妈妈唠嗑，这样总可以了吧？妈又嘱咐我，你们无论遇到什么难事，要回家跟妈说，你赶紧回房吧。

    谷哥道，你看我妈认我时，是不是也磨叽？当妈的对子女都这样，这是疼爱子女的表示。磨叽是翻来覆去转来转去，围绕一事或大或小或虚或实，有事无事也要磨叽出点事，磨叽本来就是意思，磨叽生意思，也容易把意思磨没了，面对磨叽的最好办法，要么是远离磨叽，要么是她磨叽她的我干我的，磨叽也就变得无趣了，糟糕的是面对磨叽一起去磨叽，陷入磨叽之中不能自拔。问题一个个解决了，还会有磨叽的话题。磨叽也是本领更是癖好，是习俗，小品就是磨叽升华而成雅俗共赏的艺术，通过丑化磨叽娱人，有事磨叽无事也磨叽，磨叽出意思，也容易消解意思，磨叽掉人的志气锐气精神，使人颓废。以后看着我们花钱，老人看着更要磨叽。

    柳枝笑道，你这能琢磨，对磨叽还挺有研究。真像你说的，我和你的兴致，差点被妈妈的磨叽磨掉了。我看你都着急了，来吧。

    第二天早上，富强和李处长带着几辆车，车上装满了建材，来到谷哥公司的工棚，看到工棚的新气象，两人都震惊了，表示向谷哥公司学习，一致肯定，这就是企业文化建设。李处长说，他要向指挥部建议，组织企业来参观，提升企业管理的品位。谷哥和柳枝感谢富强和李处长的关心和大力支持。富强约定晚上聚会。送走他们后，谷哥和柳枝商量，晚上给富强10万，李处长5万，柳枝带着存折去。晚上聚会时，谷哥谈了公司未来发展设想，富强和李处长纷纷赞成谷哥大手笔运作，走集团化发展的路子，表示大力支持。富强说，你们贷款如果真遇到麻烦，我们公司给你担保。谷哥表示，每年都给富叔和李处长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