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莫吟所说，不论知不知道外神旧神的存在，也不论祂们有没有注意自己，自己的生活还要继续。

    至少在这三个月，宋星雨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生活有何改变。

    发生改变的，反而是宋星雨自身。外神与旧神带来的危机感使她的生活节奏加快了许多，几年前就办理的健身房会员卡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除了明堂，她现在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健身房。

    然后她就打破了这个健身房的各种记录。

    而经营明堂的兄弟二人却没有什么改变。无论是白天安静祥和的日室还是夜晚觥筹交错的月间，兄弟二人还是依旧进行着自己的日常生活。

    所谓日常，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只要你接受了所发生的的事，它们只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这正是人类强大的地方。

    莫吟曾经和宋星雨调侃过，那些外神们，祂们虽然可能存在，但是祂们眼中是否存在人类呢？祂们确实挥一挥手就能覆灭整片宇宙，但是祂们又是否愿意挥出这一次手呢？这是对于人类来说外神所持有的傲慢。

    相对于这些傲慢的外神，时间更像是一位伟大的神明。无论世间万物如何发展，时间却依旧稳步前进着。纵然全知的犹格·索托斯可以知晓未来，但祂也无法使时间加速，更不能使时间倒流。时间仿佛是整个宇宙永恒不变的唯一尺度，宇宙间的一切规律的运行都无法脱离时间。

    当然，如果真的有一天人类可以得到光的速度从而影响时间的话，那么人类也就初步拥有了可以挑战神明的能力了。

    “虽然三本禁书里都将支配者和外神叙述为超越时间和空间的神明，但是起码我看不出来。”莫吟咧嘴一笑，“我更愿意将时间排列在它们之上，这是属于人类的傲慢。”

    执州这座城市自然也逃不过时间的洗礼。它不像首都炎黄郡作为国家政治文化中心统领着全国，也不像沪海那样作为夏国最大的经济城市在东方发光发亮，它只是默默偏居一隅，在夏国的海岸线上为国家释放自己的能量。

    但是在时间的洗礼下，它的能量也在不断增强，可能在某一天，它也能在某些方面成为国家的支柱吧。

    但是为这座城市带来能量提升的不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同时还有愈发毒辣的太阳和节节攀升的高温。

    随着季节完全来到盛夏，太阳也愈发像一个巨大的炎之精，它毫不留情的释放着核反应产生的巨大能量，这份能量拥携着汽车尾气，玻璃幕墙产生的反射将城市转化成了一个巨大的产热中心。

    万幸的是，明堂距离市中心比较远，受热岛效应影响很小。宋星雨家则是24小时全日无休地运行着空调。

    即使是在HAO里一直摸鱼的边缘人，组织也会给出上万的月工资。

    当然，如果在一开始就知道宋星雨如此摸鱼，执州分部对于这套房子的归属权可能就要再考虑考虑了。

    日子久了，分部高层才后悔把房屋所有人直接写了宋星雨的名字，而不是只给予她居住权并以此逼迫它工作。

    暑假也临近结束，街道上也很少见到少年少女的身影，可能都在家里补作业吧。阳光依旧毒辣的下午，墙角的杂草都被晒得低下了头。莫吟还是像几个月前一样，坐在吧台后看着书。

    正如宋星雨所说，对比冰冷的机械，莫吟更喜欢纸与笔墨的味道。

    如此炎热的天气，依旧还有不少的老人在明堂里喝茶聊天。今天还有大爷带了一副象棋来，两个人隔着楚河汉界对弈。

    莫吟低下头，手中的书又被往后翻了一页。

    整个明堂里只剩下老人们懒散的聊天声、棋子隔着棋盘与木桌的碰撞声，以及莫吟的翻书声。

    不论世界怎么改变，仿佛只有明堂的时间是永恒不变的。

    这也正是莫吟喜欢明堂的原因之一。

    再毒辣的太阳也会有西沉之时。随着太阳的移动，日光不再毒辣，而是像从青年被时间洗礼成老人一样，只剩下了迟暮的遗憾。

    什么？这个比喻我用过了？好吧，下次不用了。

    老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去。在半个下午短暂地脱离了现实生活后，他们也需要回归现实，可不能成为乐不思蜀的人啊，会被老伴骂的。

    莫吟站起身，拎着一块抹布，走到桌子边开始清扫茶桌。

    夏日的夜晚到是没有如春天来得早那么，但是明堂的一楼完全没有靠西边的窗户，这也使现在的明堂显得格外昏暗。

    擦完所有的桌子以后，莫吟将一壶没喝完的热水直接泼在了地上。

    从卫生角拿出拖把，借着地上的水，他弯着腰继续着清理。

    “叮铃——”

    明堂的木门被打开了，门上的铃铛发出了刺耳的鸣响。

    “不好意思，月间在七点以后才会开始营业。”莫吟依旧弯着腰拖地，他并没有散发好奇心去看看来者是谁。

    “莫吟，是你吗？”

    莫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人，一件黄色的长袍形成了人形，让人勉强确认长袍下是个人类。长袍下是一片漆黑，不论是兜帽下的脸还是支撑身体的双腿双脚都看不见，长袍下的空间仿佛一片虚空，莫吟只能看到漆黑、漆黑和漆黑。

    刚才的话语从四周传来，但是莫吟确定目前明堂里只有两个人。

    无法从声音辨别男女，因为声音中夹杂着极为严重的机械合成音。但不论男女，莫吟确定那不是一个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莫吟直起身子，将手中的拖把靠在了墙边，缓缓说道：“我是......”

    莫吟发现自己的身子失去了控制。

    说明有误，不是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而是自己的身体在强大外力的作用下暂时无法被自己所控制。

    莫吟发现自己正被按明堂的木墙上，一只手正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脖子，那不是正常的手，组成手臂和手指的是一根根黄褐色的触手。莫吟勉强扭动头，看到自己的四肢也被从黄袍下生出的诡异触手所按压在墙上，自己的右腿大腿甚至被一根触手刺穿，订在墙上。

    刚刚莫吟话都没说完，黄袍怪人仿佛要撬开牛顿的棺材板一般腾空飞来，速度之快绝非常人所能反应。

    黄袍怪人缓缓凑近莫吟，它的脸离莫吟的脸越来越近。

    莫吟发现黄袍下的漆黑越来越淡，他逐渐可以看到那片漆黑之下所隐藏的——还是成群的触手。

    黄袍怪人的脸也完全由触手组成，成片蠕动的触手和密密麻麻的吸盘可以让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自杀。随着触手的抽动，触手上的粘液有不少喷到了莫吟脸上。

    莫吟挑挑眉毛，看着黄袍人脸上触手的游动方式，他隐约已经猜到它想干什么了。

    黄袍人脸上的触手看似在随意地扭动，但是仔细看——正常人应该也不会盯着触手仔细看——仔细看到是可以发现它们好像在不断抽离，仿佛要露出被触手所掩盖的什么东西一样。

    是旧日支配者的真颜。

    权能者在掌握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发生不可逆的改变，他们的精神状态也会发生极大的转变，此时的他们可以说已经完全变成了支配者们的分身，或是说傀儡。

    这样的权能者们同时拥有更强大的能力，比如释放支配者们的真颜。

    “正常人看到支配者们的相貌都会因为过于恐惧而陷入疯狂，或是成为它们的囚徒。”——《深渊之视》

    面前这个黄衣人想要将莫吟变为疯子从而直接支配他的思想！

    这倒是很符合一个疯子的思维方式。

    莫吟笑了笑，看着它脸上的触手越来越少，却没有任何动作，具体说来他也无法有任何动作。

    触手全部被抽离，支配者不可名状的相貌直接暴露在莫吟的眼中。

    顿时，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缓慢。世界的滤镜仿佛被加上了一层灰黄，一切都看起来都弥漫着死气。

    这天下午，整个星球上的所有权能者都发生了短暂的心脏不适，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直接深入胸膛抓住了自己的心脏并随意玩弄。

    甚至还有不少权能者直接失去了意识，并在事后醒来后依然神神叨叨，不断念诵着什么。

    这些权能者都有一个相同点，他们都是“黄衣之王”哈斯塔的权能者。

    时间的减缓仿佛只持续了几秒便恢复了正常，灰黄的滤镜也被摄影师取下，时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剩下在明堂墙边壁咚莫吟的黄袍人。

    莫吟的眼神依旧清澈，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就这？”

    黄袍人浑身颤抖，仿佛见到了怪物一般。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本身就是一个怪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怪物现在却散发出恐惧看着莫吟，仿佛眼前的人类是怪物，自己才是被怪物胁迫的人类。

    “不......”声音又一次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是夹杂着严重合成音的中性声音，“不可能！”

    黄袍人咆哮着把莫吟扔了出去，它无法接受，区区一个人类在直视了主的相貌长达十几秒后依然完好如初，甚至看不出任何影响。

    莫吟的身子撕碎了数张木桌木椅，无数碎片刺入身体中，自己的身体也在地上滚动数周后撞在了另外一面墙上。

    知道可能没有多少人看，但是祝大家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