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我虽是初见，但一见如故，小弟有一不情之请。”孙山收起笑容。

    唐三听王智言此人值得一交，便道：“贤弟但说无妨。”

    孙山一脸严肃：“听闻贵门擅长制药，不知是否有种药物。。。。。。”

    王智一愣，不该啊，老孙你非不知轻重之人，怎的这般鲁莽，即便三哥出身唐家，也绝非害死你母亲之人。

    唐三面容严峻，只听孙山接着说道：“能使天下所有貌美女子甘心为小弟侍寝？”

    咳咳，王智顿时呛住，孙山这厮，真妙人也。

    唐三呆立半响，见孙山求贤若渴口水直流，眼珠一转，“有的！”

    孙山大喜过望，王智呆若木鸡：蜀（美）中（食）唐（博）门（主）家里什么都有呢。

    唐三转身鼓捣一会儿，回过身时，手里多了个蓝色小药瓶，递于孙山，耳语几句。

    孙山美滋滋接过，走起路来神清气爽，宛如智障。

    王智拉着三哥落后几步，轻身问道：“三哥，你给了老孙什么玩意？”

    唐三目不斜视：“特级蒙汗药加我爱一条柴。”

    我去！只要睡得久，梦里啥都有？三哥，属实恶人！

    三人边走边聊，直到京华楼映入眼帘。

    此时京城第一楼闭门谢客，然门口客人已然排起了长龙，层层叠叠蜿蜒曲折，抻直了可以绕皇城一圈。

    王智看了眼日头，这才什么时辰？这帮大大小小官员就下班离岗了？古往今来，公务员考勤都是大问题啊！好在大家都是体面人，规规矩矩排队，安安静静候场，没发生什么踩踏事故，不然明日早朝通报，某部侍郎于昨日追星途中遇踩身亡，好说不好听啊。

    王智听到队伍前面有人低声交谈，什么北魏使团暗藏祸心、本官不惜以身犯险，什么北魏舞者来路不正、下官特来验明正身，不禁感叹，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明明一伙色胚，偏偏义正言辞。

    孙山见王智嘴角一撇，低声道：“食色性也，人非圣贤。”

    王智听完，心道也对，后世官员甚至礼义廉耻都不装了，还不如他们。

    终于等到了京华楼开张，天色已暗，排队人群有序入场。

    入了楼内，四处灯火通明，王智一愣，先前诗会，楼内中庭有假山怪石，今日居然都不见，留出一大片空场。孙山对着名帖寻着座位：“今日仅开放一楼，席位有限，不少人怕是要站着了。”演唱会席位供不应求若斯，王智不由忆起武家大爷之言：大燕国内目前的主要矛盾，是落后的文娱产业与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之间的矛盾。

    众人该落座的落座，该罚站的罚站，入席完毕，一身着北魏传统马甲之中年人行至中庭，拱手笑道：“鄙人方可盛，添为北魏祝寿使团副使。自入城始，得见贵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今日特借贵国京城宝地，举办鄙国风俗酒会，求与贵国永结同好，共襄盛世。今夜不求尽善尽美，只为一醉方休。”言毕，双手一拍，呼啦一下涌出数位侍女，手执酒壶，皆作北魏传统装扮，衣饰大胆奔放，露脐马甲、齐臀短裤。许是民风所致，不似大燕女子之端庄，北魏女子行动更似赵雨，显得健美而有活力；放眼看去，一片小麦色臂天股海，着实让众人感受满满异族风情，大饱眼福。

    王智一时间思绪纷飞，被孙山拍在肩上，“老王，咋了？”

    王智一时不查，“想赵雨。。。。。。”随即闭口。

    孙山一脸淫笑，从怀里掏出一物，以油纸包裹，“张大显秘制烧鹅，朝廷御供，本少动用老爹的名号才截下一只，尝尝不？”

    王智一听，眼睛一亮，上手抓下鹅腿啃了一口，咸鲜甘甜，齿颊留芳，满足地点了点头。

    “还想赵雨吗？”

    王智头都不抬，“赵雨是谁。。。。。。”

    北魏侍女们为坐席之人一一斟酒后便放下酒壶，伴着琴声悠扬，翩翩起舞；舞姿也不似大燕舞女之婉转，奔放原始中透着野性，让人联想到关乎人类命运之大事。

    常言道，红花须得绿叶衬，西施也要无艳认；光有主菜，成不了大席，少不得冷拼小炒、清汤米饺。众人虽是冲着那神秘北魏舞女来的，并不介意先来点开胃菜，况且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艺术来源生活，有人爱看艺术，就有人热爱生活。

    王智早有免疫，回头看了眼站票入场、抻长脖子翘首以盼的大燕官员，不禁心有感慨：家花再香，不如野花半两。眼见这群北魏侍女愈加奔放，就要跨在前排坐席腿上跳贴面舞了，孙山王智赶忙缩起身子，向后躲去，惹得后排大燕官员义愤填膺，议论纷纷：外族女子这般不知廉耻，成何体统，放开那两个毛头小子，让我来！

    琴声曲风一转，侍女们舞姿同时一变，与前排拉开丈余，再没先前那般火辣奔放，反似大家闺秀，一摇一摆、一招一式皆显端庄。可王智乃何人？左赵雨、右柳贞，苗女在腰间，师姐在胸口，宫廷范、天仙气、腹黑御姐、财迷萝莉，什么样儿的没见过？相较之下，这些舞女功力火候还差得远，味儿不正，倒是更接近勾栏诸般情趣。

    孙山探头低语：“为何入了楼内便不见三哥？”

    王智回道：“三哥何等人？能瞧上这些丫头片子？若非为了探个虚实，早回客栈给秋菊姐写情书去了。”

    “三哥专一深情、忠贞不渝，实乃我辈楷。。。。。。”话未说完，孙山捂着后脑，怒气冲冲回头，瞬间化作一脸贱笑，“三哥，您来了？”

    唐三懒得搭理，“不知是否愚兄错觉，北魏众人之中，有些似曾相识。”

    王智目光一凝：三哥至今走过最远的路，无非是我的套，咳，除了蜀中一带，就是南晋大燕两座首府，北魏？

    孙山一掌拍来，打断了王智思绪，“重头戏来了。”

    只见北魏侍女潮水般退去，中庭空出一大片空地，“来了来了！”大燕官员交头接耳，曾目睹首演之人更是面红耳赤、兴奋异常。

    “铛”，一声锣响，震得众人一时失神，只觉眼前一黑，京华楼内灯火一齐熄灭，伸手不见五指，众人一片惊慌，“咦”声四起，又闻“噗噗”几声，光亮骤起，晃了众人一道。

    待得缓过劲来，见中庭处不知何时竖起八面数人高之纸幕，围成一八角灯笼，光亮便来自于这八角灯笼之中，想是内有烛火。烛光透过纸幕，失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暖意，摇曳之下，更添了暧昧虚无之感。

    缥缈琴声之中，笼内缓缓升起一道倩影，初起时，朦胧中看不真切，酷似天鹅引颈，闲淡雅致，悠然自得，引来一片赞叹之声。王智凝神细看，这倩影，分明是女子膝足，即使只见其影不见真身，亦能显其足形优雅秀气，股、胫颀长笔直、饱满紧致，舞时柔弱无骨，纵是见多识广如王智也是心中一动，遑论其他？

    琴声一变，缥缈尽去，音如紧凑鼓点，扣人心弦，恰似电闪雷鸣，影之天鹅一改先前，舞姿迅猛热烈，大幅摆动，似是心中焦躁不安、直欲离去，引人心生烦闷，若有所失；烦躁愈深，直至顶点，以人暴雨将至、乌云漫天之感。

    当此沉重压抑之际，笼内再腾起一条光影，伴着琴声渐缓，两只天鹅彼此相交、错开、分离、贴合，恰如陌生到熟识、相知到相守、并此共迎风雨。舞姿活灵活现，使人感同身受。王智忆起与赵雨相识点滴，唇角不由上扬；孙山心中浮起依蝶倩影，更是满心幸福；惜身后一声“嘿嘿”怪笑，打断了二人美好追忆与未来之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