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王智自诩见多识广，心中无码，陡然间见到这般莺莺燕燕、花花柳柳、娇娇嫩嫩，一时也是目不暇接，口干舌燥，此刻方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那头只见三哥谈笑风生，举手投足如春风拂柳，尝阅人间百味，尽显英雄本色。“又被这糟老头子骗了，这老头子坏地恨。”王智咬牙切齿间，陪着唐三上了一间画舫。

    见得周边无人，王智低头偷语：“三哥怎就入了此间？”

    唐三一边微笑，一边暗语：“纵观今日秦淮河畔，只有此间一不招门揽客，二无喧嚣吵闹，隐隐传出丝竹雅乐，若非待贵客上门，便是贵客已在之中。想那王爷民声不佳，却深得南晋国主信任，非凡夫俗子能及，纵使流连青楼画舫，也应非痴迷闺中之道，只是喜好此中情调。”高，真高，足有烂怂大雁塔那么高。

    一名妙龄女子自舫内而出，施了一礼，柔声道，“客官请留步，今日姑娘身体不适，不见客，请见谅。”只凭此间婢女身着流苏丝衣，容貌不俗，知文懂礼，便可推知此间姑娘纵不是秦淮魁首，怕也不差。

    唐三止步，“不知哪位兄台在此，可否容在下共赏佳人美景？”

    舫内传出浑厚的男音，“百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想兄台与在下百年结缘，入此一叙，自是无妨。”王智已经无语了，还是这帮古代人会玩，干点啥都能聊天扯地、有的没的，不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三人行必有技师吗？真以为哥拽不了文？婢女侧身让开，王智跟在唐三身后，入了画舫。

    入了画舫，王智才知其中别有洞天。舫内处处透着精致：屏风半展，只现半壁山水；乐声优雅，高山流水，自有知音；妆台、香案、窗栏、木椅，各种镂空花饰，显着精巧。香雾缭绕之中，一青纱女子发髻高耸，低头抚琴。对面一男子大马金刀踩坐在木椅上，听得人来，回头招手。这男子大约而立之年，相貌堂堂，开襟咧怀，甚是随意。唐三王智见过其画像，心道这就是南晋的八王爷了。

    八王爷微微一笑，“今日在下心情不佳，便求如云弹奏一曲以舒胸臆。不想贵客同有此好，如此甚好。不知哪位是蜀中唐水唐侯爷？”

    聪明人之间没有废话，人家开门见山，两人也就不装了，唐三立在一旁做侍卫状，王智右手“唰”一甩纸扇，嘴角一翘，“蜀中唐水见过八王爷。”但凡有别的选择，王智绝不会借唐水的身份。这什么鬼名字？tvb看多了？

    青纱女子起身施礼，恩，着实绝色，容颜比嘉欣，气质赛曼玉；身段也是精致，该丰腴处丰腴，该纤细处纤细，没个数年贴身把玩，成不了这无敌包浆手感。然而这世上美人多了去了，见哪个就与哪个交欢，则人与禽兽何异？且不说身板受不受得住。看官您说是与不是？所以王智撇了一眼就再不关心，注意力全放在八王爷身上。

    八王爷也不起身，依旧踩坐在木椅上，“想侯爷此行一路乔妆，省了诸多繁文缛节，本王亦是随性惯了，无礼之处侯爷见谅。”

    王智“啪”一收纸扇，哈哈一笑，“王爷平易近人，唐某佩服。”寻个椅子坐下。“八王爷可知在下为何前来建业？”

    八王爷身子微直，“不想平安客栈背后竟有蜀中唐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王智微笑。

    八王爷食指一下一下扣在扶手上，“此次乃是王兄之令，小王纵有异议，也不得不从。”

    “谁不知八王爷深受南晋国主信赖，若是八王爷鼎立相助，唐家必有所谢，况且唐某还有私事相求。”王智起身，低头拱手。

    八王爷起身虚扶，“小王愧不敢当，侯爷请讲。”

    “唐某有一红颜知己，离奇失踪，疑是贵国王室挟持，恳请王爷高抬贵手。”

    八王爷一愣，这唐水什么意思？寻妾寻到南晋来了？还是想让小王顺手送一个？斜眼看了青纱女子一眼，“敢问侯爷知己年方几何？品貌如何？”先问问这唐水的喜好。

    “此女芳名柳贞，未足桃李之年，眉眼处应有疤痕，惯遮黑纱。”八王爷更愣，还真是来找人的，可自己未收到此类情报。

    “不知侯爷可有证据？”

    王智面色严肃：还在这跟哥装傻充楞，“其侍女身中还魂香。”

    八王爷眼神一凝，踱了几步，踌躇道：“敢问侯爷可知华清阁与白莲教？”

    白莲教？什么鬼？哥又不是黄飞鸿！华清阁又是什么东东？和清华有什么关系？眼见王智一脸茫然，八王爷叹了口气，眼中半是疲惫半是无奈，“侯爷二事，小王确实力有不逮。若是侯爷有缘得见上述两门中人，或有转机。夜深露重，小王也要休息了。如云，替小王送客。”王智见得如此，只得告退。

    被称作如云的青纱女子回身入舫，“王爷，今夜可在此处休息？”

    八王爷眼中的疲惫无奈一扫而光，紧了紧衣衫，“等了二人些许时日，府内留下许多文书要阅，这就回去了。”随即抬头，想要吩咐些什么，却又笑了笑，“观其行为做派，此子没有让本王失望，应当是不会再来，之前的安排就此作罢。无论此子是否蜀中唐门，都是平安客栈背后之人，必有过人之处。若其能与那两门斗上一斗，我南晋或有转机。”

    “三哥，华清阁和白莲教是什么玩意？”回店途中，王智忍不住发问。唐三惊讶于王智竟不知华清阁，但一想王智师承摘星门这不知名小门派，许是小子天纵奇才方有今日之武艺，于是讲与王智。当年江湖有言：三少爷的剑，七公子的刀，不如无心的武功高；邵飞燕的腿，秦芷晴的腰，不及四娘的脸蛋俏。三少爷和七公子，即唐三和唐七，无心乃少林戒律院首座，此三人雄踞江湖兵器谱前三，天下唯三的九品高手；三女则是江湖美人榜前三，邵飞燕是峨嵋女侠，秦芷晴是秦淮魁首，而四娘，正是华清阁前代圣女吕玉莲。华清阁平日隐居不出，每隔数年有传人出世，联合各门各派，以求安民匡世云云。王智听完，暗地里撇了撇嘴：什么华清阁，什么济世匡时，什么以黎民安危为己任，都是慈航静斋和隐湖小筑玩剩下的玩意，偏偏许多人还真吃这一套。看三哥一脸尊敬地提起吕玉莲，王智斜了一眼：舔狗不得house。

    唐三正追忆初见圣女的青葱岁月，瞥见王智一脸的嫌弃，冲他一挥手。

    王智只闻到一股酸腐气味，大惊失色，“三哥你搞什么”，话未说完，顿觉浑身一凉，“哎？”

    唐三冷笑道：“南晋八王爷，嘿嘿，居然在檀香里混了蚀骨散，连我都险些着了道。”

    王智一呆，“这老小子想毒死咱？”

    “不是毒药，是上好的春药，愚兄怕贤弟回去毛手毛脚被罚跪，才解了此药，不然明早药性自消。”三哥，好意小子心领了，麻烦您要是有存货，就给小子再下点，不然小子总是不好意思下手。

    “那白莲教呢？”

    “没听过。”唐三理直气壮。

    回了客栈，二人与高露、秋菊商议今天八王爷会面之事。

    “白莲教？”高露秀眉一皱，看了眼秋菊。秋菊便向二人讲述白莲教的情报。数十年前，白莲教是南晋民间的一个小教派，教众多为南晋穷苦百姓，有患病无钱医治者，白莲教便免费为其救治，一传十，十传百，白莲教搭救之名传开，入教者越来越多，民间富商听闻此事，或为求平安，或为求名声，也纷纷加入此教，捐赠财物，白莲教借此做大，喊出“观音济世，白莲众生”的口号，如今势力范围触及南晋各个角落，甚至朝堂之上，民间声誉甚隆。

    华清阁于江湖之中、庙堂之事一向摆出超然出世姿态，但有传言其根在南晋。和尚尚且要恰饭，想那华清阁一众女流，胭脂水粉荷包旗袍，哪个不要钱？除了江湖上那帮没文化的二傻子（说的就是你，唐三），任谁都会猜疑华清阁与南晋王室的关系。如今白莲教自民间强势崛起，口号与华清阁济世安民那一套异曲同工，必然会对其地位造成冲击。这野王八什么意思？神仙打架，南晋王室不好插手，让哥去趟趟雷？这一记推手打得妙啊，只要参与其中，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必然得罪一方，甚至双方都不讨好，到时南晋王室出面收拾残局，卖了人情又得了乖，自己这面赔了夫人又折兵，在这跟我二气周瑜呢？别说诸葛丞相在天之灵与你司马老贼不共戴天，就凭哥历经二世气度恢宏看破红尘羽扇纶巾，岂能事事如你野王八所愿？

    几人正商议间，有人敲门。青衣小厮得令进了门，瞄了高露一眼，冲王智行礼，“小姐万安。少爷，店外有人求见。”这都什么时候了？搁二十一世纪都是晚上十点多了，不老老实实淘宝吃鸡王者lol然后睡觉，瞎溜达啥？

    “来者何人？”小厮又瞄了高露一眼，“来人自称曲烟舫柳如云。”

    王智与唐三对视一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