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架了。”

    围观的人群，熟悉的退到墙边，给中间留下大片空地。

    赌坊开始经常发生打闹，可宋玉手底下人多，好几次暴力镇压。

    渐渐的这类事情也很少发生。

    难得，很久没碰到过一回架，退开的人朝场中指指点点。

    没有一个想去报官，反而讨论起了谁输谁赢，交头接耳切切私语。

    “你怎么看。”

    “还用看，宋爷那边六个好汉，这边就二人。”

    “这肯定是李捕快，杀黑风盗的狠人，他们不行。”

    “捕快，你想多了，刀都没有。”

    “那不能是从牢里跑出来的周棋吧。”

    边上凑过来一个：“你别说，他经常来赌牌九的，我看着很像。”

    “哼，衙门你还不知道么，只要有钱牢门随便进出的。”

    开始的那人吓到：“这话可不能乱说。”

    此人嗤笑：“大家都知道，杀头没钱拿，他废什么力。”

    边上的道：“我听当差的说，牢里边都是空的，怕管饭。”

    “你瞧瞧。”

    开头那人道：“那咱设个赌局，我压那个光头。”

    “行，不扫兴，一百文怎么样。”

    边上的道：“加我一个，压宋爷。”

    宋玉的爪牙，围拢上去，单独余一个抱臂留在后头。

    正是在宋玉耳边说话的，看样子是个头目，面色微黑。

    身材个头较其他人高壮，双腿叉开若铁塔而立，静观不动。

    周棋手脚刚能动，不想施展全力，怕过劲又断开来。

    道：“陪你们耍耍。”

    单手成掌，朝第一个招招手。

    围上来的人空手，互相使个眼色，正对一人喊叫冲来。

    其余人闻声而动，都是打架的熟手。

    周棋趁包围圈还大，冲出空隙，绕到第一人身后。

    双手抓住他腰间衣服，一个铁板桥，把他倒栽葱般掼向地面。

    “豁，这招式新奇。”吃花生的说道。

    栽倒地上的人唉哟痛叫，只觉天旋地转，便到了地上。

    给摔得找不着北。

    其余四人不管那么多，还是从四面冲来，要以多打少。

    欺负周棋背后不长眼睛。

    可他们的速度和力量怎么能和周棋比。

    周棋跨步到一个人面前，那人正待举拳就打，忽然见不到人。

    原来周棋一个矮身，双手又是抓住打手腰间的衣服，朝门外一丢。

    这人便平平的飞出去，传来一声惨叫。

    周棋见人围上，右足一扫，其中一人便要跌个狗吃屎。

    但好歹是练过，急忙间双手撑地，翻了个漂亮的跟头。

    再顺势连翻几个，脱出圈子，重整旗鼓。

    众人终于见到个花活，连声叫好。

    周棋面对剩下的两人，蹲下一个横扫千军，然早有准备的两人跳开。

    一个当面一拳打来，一个飞踢直踹周棋后腰。

    周棋轻松偏头躲过，左手捏住他的拳头，蛮腰一扭再脑后长眼般右手钳住大脚，接着原来的方向，转圈。

    两人在半空中身不由己，哇哇乱叫。

    周棋直呼：“到叫你们好好坐一回摩天轮。”

    身子加速，转成个陀螺，呼呼风响，爬起来站在圈外的，尝试上前，几次被逼回。

    “好！”

    “多转两圈！”

    周棋转了快二十圈，有点晕，撒手一抛，两人口中带着七彩光点，飞向围观的赌客。

    “躲开，躲开！”

    赌客赶紧让开位置，两人一北一南，都是手足并用在地上挣扎，口里直喷彩虹。

    另外三人又围上来。

    “嘿，我手下留情，这么不识好歹。”周棋道。

    “一起上！”

    三人拳脚相加，周棋在其中左摇右晃，全部闪避，似疾风吹劲草。

    “看看什么是身法。”

    人群大声叫好。

    有人叫道：“人都打不到，回家吃奶去吧。”

    众人纷纷附和：“打架都不会打，还来当打手？”

    “对！滚回去。”

    周棋侧身闪过当胸一拳，把住那人手臂朝前一带，人踉跄朝看客堆里扎去。

    又拧腰躲过屁股的一脚，随即矮身搂住那人的小腿，朝上一揽。

    让他跌个大跟头。

    最后一人心怀狠意，黑色布鞋尖像毒蛇窜出，直朝周棋太阳穴飞去。

    这动作在周棋眼中犹如慢放。

    他也不挡，凭借腰力后仰躲过，鞋尖擦着鼻头掠过。

    那人力道用老，背身朝向周棋。

    周棋哪肯放过，核心发劲，右腿犹如鞭影，带着呼啸的风声朝那人的挡下挥去。

    咔——

    周棋眼角抽搐，仿佛听到蛋碎的声音，自己下体也是一寒，体谅同是男人，最后及体时收了大部分的力道。

    那人“嘶——”的长吸一口凉气，左手捂前右手捂后，嘴里哎哟哎哟不停。

    夹着脖子，双腿交叉走，缓慢前行。

    人群大笑。

    “哈哈哈。”有人捧腹。

    “唉哟——”有人面部器官全都撇在一边。

    “看着都疼。”

    “我是想笑笑不出来。”这人打了个寒颤，浑身起来鸡皮疙瘩。

    开始转晕的两人胃里的早饭吐了个一干二净，满地的彩虹。

    他们缓过劲来，丝毫不怕，朝周棋喊道：“现在没东西吐了，我看你拿我们怎么办。”

    周棋：？？？

    除去圣诞老人，剩下四个好汉又围拢上来。

    当头的道：“咱们要想个好办法。”

    “没错。”

    先前飞出去的：“我抱住他，你们打。”

    “好主意。”

    其中一人当先冲出，没想到一下保住周棋的腰间，双臂拼命抓住，喊道：“快，我抓住了！”

    剩余三人赶紧冲来：“别放手！”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三人六拳，如大暴雨落在周棋身上。

    周棋有心试试自己的防御力，不还手，也不躲。

    这些人的攻击力，对比以前的自己，不过都是十左右的渣渣。

    几轮过后，三人体力已尽，满头大汗。

    俱双手撑膝，喘着粗气，看向周棋，也不说话。

    抱着的人撒手站起道：“我看你还狂不狂。”

    定睛一看，那光头除了蓝色旧长袍皱了点，哪有半点伤。

    骇得转身要跑，这哪里是人打得过的。

    周棋朝前跃起，剪刀脚夹住那人上身，双手抓住他的手，反向一拧，清脆的咔嚓声。

    “啊——”

    周棋放开手，起身道：“我看你还抱不抱。”

    环视众人，余光看见黄捕快在收拾圣诞老人。

    “你们歇好了吗，再过来啊。”

    周棋甩甩脑袋，崴崴手腕，咔咔骨头响，

    “刚才是给我挠痒痒吗？”

    三人吞口唾沫，朝后面的汉子走去。

    边上有人叫：“宋老虎，该你那。”

    “是哦，你小弟都打不赢。”

    宋玉在桌旁边看，一直不是很担心。

    铁塔般的汉子上前两步，对着三人道：“上，我在你们后面，不要怕。”

    “是，虎大哥。”

    三人又围上来，周棋的耐心也快完了，不给他们点颜色悄悄，没完没了的。

    一个闪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铁拳正中一人胸膛，吐血飞出。

    周棋偏头避开血沫，拧腰转身鞭腿，又送一个出门去。

    最后一个看兄弟们都没了，但想到宋老虎在身后，也不惧怕。

    大吼贴身右手一拳向左横扫，周棋左手挡开，右手就是个巴掌。

    啪！清脆响亮。

    众人齐齐后倾仰头。

    那人有点蒙，又是一脚。

    周棋提膝挡住，右手反抽，那人右脸挨一巴掌。

    能见到他眼中闪烁的泪光，好汉干仗从来不带这么玩的。

    他也豁出去，两拳画圆，朝周棋两耳攻来。

    “双峰贯耳！”

    周棋脚尖轻点他的胸膛，踢退一步，双拳落空。

    接着一个箭步，左手挥出又是个巴掌。

    周棋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啪的响，右手再来一下。

    那人再也受不了了，放声大哭。

    “我要回家！”两手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周棋道：“小朋友，少学别人当古惑仔，回家为好。”

    两个坐着的，花生吃完了。

    “你去拿点？”

    “好，这真是杀人诛心啊。”

    年纪大点的摇摇头：“杀人，还要诛心，好可怕啊。”

    “诺，花生。”

    “这么快，咱们接着看，还有个宋老虎没上呢。”

    周棋站在原地不动，道：“宋老虎？你的兄弟可都玩完啦。”

    宋老虎扭扭肩膀，松开环抱的手臂，扩扩胸膛。

    道：“我的名号可不是叫出来的，这是打出来的。”

    活动完毕，他屁股后撅，左腿微曲，右脚探出，双手成掌，一前一后。

    掌不离肘，肘不离胸，看样子是一掌护身，一掌应敌。

    周棋挑起眉头：“倒是个练家子，让我好过过瘾。”

    话音未落，人已似箭冲出。

    离得宋老虎还有丈许，他突然惨叫一声。

    身子朝后飞出，面色扭曲，显得痛苦异常。

    倒在地上，喷出口带血的沫子，嘴角鲜血流出似爬行的小蛇。

    “啊！”

    边上的赌客惊呼，哪里看到过这种场面。

    坐在凳子上吃花生的两人也惊起，对视道：

    “一流高手。”*2

    年纪大点的肤色微黑，长脸阔额头，剑眉星目，暗红的嘴唇边带粒黑痣，中等身材，穿黑色劲装，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他拳头一抱：“在下朱志鹏，未请教。”

    对面那人，面白俊美，弯眉下一双桃花眼，脸颊带点婴儿肥，下巴圆润，两人身材仿佛，穿一身锦衣，也抱拳道：“在下杨伟鑫，幸会幸会。”

    朱志鹏道：“想不到小小的赌坊里，竟能见到一流高手。”

    “我也是想不到能遇到兄台，像在哪见过，感觉亲近呢。”

    杨伟鑫好似一贵介公子，

    “不急，且看场中那光头，事情不太对。”

    周棋站在中间，满脸错愕：“我都没使劲。”

    宋老虎左手捂住胸膛，右手微撑起上半身，双脚在地板上犹如滑冰，不断挣扎，看着想要站起来。

    其实是不断在往后退。

    嘴里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猛地咳嗽两声，仰面躺倒，浑身抽搐一下。

    竟似气绝。

    他那天本来在赌坊和手底下人一起吃花生，看场子，偶然听到了县衙要招捕快。

    便赶忙去看看，万一选上了，那可是比现在要好万倍。

    毕竟是吃公粮，拿皇赏，出去体面。

    可惜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泼不进。

    纵然是他身强体壮，也是挤的满头大汗，挤不进去。

    听到里面又有人选上，心中正自焦急想办法，怎么也要试试。

    忽然，前面的人群发出惊呼，朝外扩散。

    他便抓住机会，像条大泥鳅，第一个钻缝进去。

    哪里想到里面地上有个人头，更没想到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是那个割人头的人。

    那天黑衣黑须的黄面光头，手提没眼睛的脑袋，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这落在县衙的地上，响在他自己的心头，搁那天起。

    宋老虎回家连做三天噩梦，虽然他打遍东巷街无敌手，但哪里出过人命。

    今天按照平常的时辰，陪着宋爷来赌坊瞅瞅，便看到这个光头有点眼熟。

    他回忆下，马上想到李捕快，虽然剃掉胡子，面色白了点，但肯定是。

    这可是杀了黑风盗，又能和黄捕头交手的狠人，哪里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惹得起的。

    当下走到宋玉身边，低声告知，不曾想。

    宋爷根本听不进去，硬是认为这个光头，就是那劳什子周棋。

    那周棋自己也知道，身似浮杆，气色惨白。

    两人虽然有点相似，但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宋爷偏不信。

    要试试斤两，试试就逝世。

    他看到李捕快下辣招狠手，很想转身就走，但走了如何和宋爷交代。

    一面是拿钱办事的大爹，一面是杀人不咋眼的狠主。

    左右为难之际，苦思良久，终于想出一条妙计。

    先咬破舌头，积攒鲜血，待人来之际。

    浑身使劲，朝后蹦去，当做受击飞出。

    哪里想，跳的早了点。

    不过不碍事，他从小打架斗殴，历经千百场。

    受伤，吐血，挣扎做得自认为毫无破绽。

    想来李捕快也知道自己的苦心，不会再来为难与他，对宋爷也有个交代。

    至于舌头一点伤口，那算的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宋老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余五个也各自挣扎一会，很快便不再动作，只在那里呼吸空气。

    宋玉在看到宋老虎都不是对手的时候，吓的面色发白，不过脸黑看不太出来。

    他趁人群惊讶，悄悄挪动脚步，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先逃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黄捕快早就料到这一下，宋玉转身走，嘭撞他身上。

    周棋大哥出手，岂不是易如反掌。

    “宋老板，要去哪里啊？”黄忍笑道。

    周棋错愕过后一想也就明白了，听到话语声，转头望去。

    慢慢走近，对宋玉道：“宋爷，这下还想跑？”

    宋玉干笑：“我娘老子喊我回家吃饭。”

    “饭不急着吃，咱们还有事没办完。”

    周棋从怀里掏出那半吊子铜板，

    “黄捕快。”

    “嘿嘿，马上。”黄忍脚下生风。

    众人知道不会再打斗，渐渐围了上来。

    “宋爷，你看我是周棋吗？”周棋道。

    宋玉缩着脖子：“不是，周棋哪有李捕快这身手，肯定在牢里呢。”

    看到黄忍回来，周棋伸手接过佩刀：“这事后边说，先论论宋爷的事。”

    唰的抽出直刀，一抹寒光闪过。

    周棋哐的砍进木桌边，嵌进三指。

    嘭嘭嘭！在旁边连拍三下。

    对众人朗声道：“宋爷——，说到做到！那玩意，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