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洋带着王仁上了自己的车，车辆行驶向了这座城市东边的另一个城市。

    车上，吴洋虔诚地对王仁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是被命运束缚在一起的人了，能不能告诉我这场失踪案背后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所有接触过他的东西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王仁并没有因为吴洋的态度而骄傲起来，正如任何时刻的王仁一样，只是平和地谈笑风生。

    “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没有看到他的全貌，我只能告诉你一些那个东西的特征。”

    “愿闻其详。”

    “他可以杀死一个人，然后夺取受害者的尸体成为自己的身体，或是用某种方式直接催眠一个人，让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信徒。”

    “还有呢？”

    “这一个特点还不够吓人？”

    “这有什么的，恐怖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场面罢了。”

    “那是那些电影编剧不会玩，真要是有怪物有这种超能力，这个怪物完全可以第一天杀国家总统身边的人，再杀国家首脑，然后联合国秘书长，三天内夺取地球，超人奥特曼来了都没理由打我。”

    吴洋并不喜欢王仁这样总是夹杂着玩笑的说话方式，突然问道：“我听说当时协助警方破案的是两个穷学生，一个就是你，另一个是谁？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有关他的信息？”

    “秘密——”

    似乎是为了报复王仁奇怪的语气，吴洋突然刹住车，丝毫不顾及王仁在车上的颠簸。

    “啊你这个人啊，这不对吧，不能因为我不告诉你别的话你就整我啊。”

    “到地方了。”

    王仁跟着吴洋下了车，走到了一座大楼的电梯口，电梯垂直通向地下三层。

    电梯门刚刚打开，嘈杂的呼喊声便传入了王仁的耳边，此处人声鼎沸，好像正有什么盛大的赛事进行着。

    王仁跟着吴洋穿过人群，来到了人群中间的擂台旁，各式各样的人群围在这周围，为擂台上的两个拳击手呐喊助威。

    其中一个拳击手带着一副面具，上面是诡异微笑着的笑脸，这让这个拳击手显得尤为突出。

    更突出的是，他魁梧的身体上同时纹着佛陀和十字架，两个宗教的标志都掩盖不住他本人的光辉。

    这人灵巧的动作让王仁忍不住想起了林生。

    王仁四下看去，周围的人群显然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的发色足够凑出来画出彩虹的色彩，不同的衣服让人忍不住觉得这里同时通向赤道和南极。

    “这是什么地方？”

    吴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观看位置才向王仁回答道：“这是一个商业大城市的地下活动，这个城市商业发达，常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来到这里，因此，这里的地下产业也很发达，比如这场地下拳赛，就能遇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打手切磋武艺。”

    吴洋话音刚落，面具男恰好灵活地躲过了敌人的一发直拳，顺手抓住敌人的破绽，将敌人放倒在地。

    周围一片呐喊。

    吴洋不得不停下说话的节奏，等待着呐喊声落下。

    又一位挑战者走上擂台，呐喊声才停止下来。

    “那个戴面具的，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的母语是俄语，大概是从俄罗斯来的。我帮了他很多忙，也见识了他的实力，他应该有足够的能力成为我们的帮手。”

    “你帮过他什么？”

    “他来到这座城市打拳的经费，训练费，还有日常的生活费都是由我承包的，我是他名副其实的老板，虽然我对拳击并不感兴趣，但是我对他能招来的金钱美女很感兴趣。”

    王仁立刻反问道：“他呢？他对金钱美女感兴趣吗？”

    “他没什么欲望，我看过他的生活花销，他的吃住很朴素，剩下来的钱就去买书，即使如此，还是能省下来大量的经费。”

    “如果这么说的话，他这人不对劲啊，如果电影里的拳赛不骗人的话，他打拳换来的奖金就足够这些简单的开销了吧？”

    “的确如此，但他还是坚持跟我要经费生活费，我也给了他不少的钱。”

    王仁讥笑道：“这人连欲望都没有，你连他活着的动机都不知道，你竟然觉得自己能控制他。”

    吴洋疑惑道：“这有什么错？说不定他是在做些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男人，有些特殊癖好很正常，我能理解。”

    王仁白了吴洋一眼，没说话，继续看着拳赛。

    新的挑战者身手灵活较上一位不少，但是在面具男面前也像个孩子一样，被轻松打败。

    面具男最后的一招是跳起来的一腿，正中挑战者的太阳穴，挑战者被这一脚踢的不轻，晕头转向地跌倒在擂台边上，爬不起来。

    面具男亲切地告诉挑战者的亲友，“轻微脑震荡，回家多休息几天再打架。”

    他毫无胜利者的优越感，却又时刻都在透露着胜利者的豪迈。他亲手将晕倒的挑战者抱到台下，平稳地交给挑战者的朋友，好像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关系，而是医生和病人。

    “你看这个人，多谦虚，一定能听我们的话。”

    “你脑子断弦儿了吧，这种人一没欲望二没缺点，他的志向不小，你竟然觉得他能听你话。”

    吴洋皱皱眉，向面具人和裁判挥了挥手，面具人立刻会意，穿好衣服走下擂台，穿过人群来到吴洋身边。

    吴洋得意道：“你看，他很尊敬我。”

    王仁心里骂道：“没见过这么傻的。”

    走近了，王仁才意识到这位面具战士身材有多么魁梧，他比王仁高了一头，胳膊和王仁的小腿一般粗细。站在王仁身旁时，仿佛一棵挺立着的松树。

    “这里太嘈杂了，我们出去聊。”

    吴洋说着，一边带二人离开了这里，回到车上。

    从吴洋面具人二人的谈话之中，王仁了解到，面具人名叫尤里，喜欢读书和格斗，想要走遍世界，来到这座城市时缺钱了，只能在这个城市里攒钱。

    吴洋很快将自己的目的全盘托出，王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静静的看着吴洋对着这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说出了全部的话。

    面具人注意到了王仁的窘迫，说道：“这个年轻人似乎是内向的，我想这副面具让我们变得疏远，请不要误会，面具之下并不是怎样可怕的脸庞，而是自由的灵魂。”

    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面具，“这个面具叫福克斯面具，虽然上面的黑白微笑会吓哭小孩子，但是这个微笑很自信，很有力量，难道不是吗？”

    透过车载后视镜，王仁看到了尤里的正脸，心里只能想到一个形容词：平凡。

    这张脸是很常见的欧洲人外貌，这张脸的主人若是走在欧洲繁华的大街上，走过半条街就会消失在人群里。

    王仁无法从这张脸中看出丝毫的异常。

    失踪案发生时被洗脑的活死人都有一张死板的脸，林生每时每刻都端着一副猎人般警惕万物的神情，而自己总是谈笑风生。

    尤里的脸，找不出丝毫的特点。

    “这个失踪案我也有些耳闻，警察结案的说法很草率，我听说这个失踪案背后牵扯着不少人，你们有了解过吗？”

    尤里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比如这个人。”

    王仁浑身一颤，照片里的人是那么的熟悉——那是林生。

    尤里敏锐地捕捉到了王仁在那一刹那的颤抖。

    吴洋答道：“没见过啊——看起来这照片里的人似乎是在实验室里，我们这个城市好像没什么科学家，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王仁立刻接道：“我也不认识。”

    王仁的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会牵连到林生。

    尤里笑了笑，收起了照片，“既然是吴老板的要求，我一定会答应，我想先问问，你们准备从哪里开始调查？”

    吴洋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嘴里敷衍地回答起来，“我看看啊……目前我可以从这附近几个城市里的商人口中了解到相关的事情，另外，政府那边我也有口信，可惜太少了，只是几个小公务员。我想先找找黑社会的情报，我听说自从失踪案爆发，本地黑社会开始变得越发猖狂。”

    尤里指出：“但是，这样的事情百闻不如一见。”

    “是啊，所以我找到了当初帮忙侦破案件的两个穷学生之一的他——”

    吴洋说着，指向了王仁，“不得不说，王仁很符合悬疑电影里那些深藏不露的凶手形象，表面看上去和善温柔，却能在不经意之间抽出一把刀。”

    王仁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另一个穷学生却怎么都找不到，好像根本没人认识他。”

    “其实还有一个亲历者……”

    “谁？”

    “一个受害者，我们都知道这场案件的背后凶手是一个非法宗教组织，这个受害者就是受到组织洗脑的无辜少女，现在还在修养着，如果想从她嘴里问出些东西，应该很难。”

    尤里点点头，“收到过这种宗教创伤的少女，一定会有出现严重的心理疾病，如果还能保持正常心理——那她一定就不是正常人，而我们如果像从她那里了解到相关的情报，就一定要一个和她很亲近的人。”

    “是啊，就比如我，我觉得我就很适合这个事情，另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谈话，为了照顾她的心理，等你们把我送回城市后请让我独自去找她，你们就别跟着了。”

    “没问题。”

    吴洋再一次答应了王仁，同之前答应一切条件一样爽快。

    “还有一件事，你们可以想象吧？一个少女受到了心理和肉体的双重创伤，一定需要很多的帮助，比如买些补品什么的……”

    吴洋应道：“没问题，这些东西都是小意思。”

    轿车缓缓行驶起来。

    汽车狭长的影子被拉扯到道路的尽头，影子一点点缩短，汽车的速度一点点加快。

    王仁回头望去，他们的背后是冉冉升起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