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环顾四周，从这井盖出来，身后便是一个发电厂的厂房，其余的方向尽是平地，破旧的地板上写满了对经费的渴望。

    林生无奈，只好打开手机，找到和约翰蒙巴顿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hallo，sir.”

    林生没犹豫，听到声音立刻问道：“我这跟丢了，你那边如何？”

    “正在撬锁，说实话我从电影里学的技巧我也不太确定现实能不能用——撬开了？这上面的锁已经被谁拆过了。”

    约翰·蒙巴顿的声音一如既往，严肃之中透出一股从容。

    “找到那群蜈蚣了吗？”

    “不好意思，我没有带探测磁场的设备，看起来还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磁场，磁场……他们一群蜈蚣，一群虫子拿什么释放磁场？”

    “什么意思？”

    林生冷冷道：“他们既然选择在发电站这里守株待兔，我有理由认为，他们是在利用发电站的设备产生了磁场进而吸引空心人。”

    约翰迅速答道：“我明白了，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路，你可以来正门。”

    林生挂了电话，收起设备，跑着绕了电厂一圈，来到正门，往保安室望了一眼，里面躺着两具尸体，脸色苍白。

    林生没时间验尸，快步走进发电站内部

    高耸的烟筒直入云霄，升起的隆隆白烟化作一片虚无。

    内部的设施陈杂多样，满溢着钢铁的腥味，林生闭上眼，细听着钢铁和空气之中快速传播的丝丝微小震动。

    顺着声音，林生找到一处楼梯，缓缓走上，迎面看到黑暗中一处人影微微闪动。

    林生向着那方向吐出蛛丝，那人轻松躲开，随后走近林生，小声道：“别紧张，是我。”

    “约翰？这里情况如何？”

    “不太好，这是个火力发电站，蜈蚣们用了我不知道的方式改变了这里原有的发电体系，进而制造了不同的磁场波形——我是这样猜想的。”

    林生稍加思索，随后说道：“这群蜈蚣很自信，他们改变环境的话一定会从最有价值，最有效率的地方入手。”

    “我想想，他们不可能从能源处入手，那太难了，他们有没有可能直接改变这里的机械装置结构，改变发电线路进而改变磁场？”

    林生自嘲道：“我们在想什么，一群蜈蚣罢了，怎么可能这么厉害，难道他们还带着一个电工大师？”

    “等一等，根据上次的失败，这次我长了个经验。”

    约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智能手机一样的东西，细细看去，又不是。

    “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的人把这里的监控黑进去了，不出意外的话，监控信号应该能传到这台设备上。”

    设备的光芒缓缓亮起，一段段视频在设备的平面上分割。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放心：他们如果真的能操控电路，肯定会把这里的监控设备也毁了。”

    林生提醒道：“不会的，他们那么自大。”

    话音刚落，约翰调出一段视频，视频中的“电路”徐徐移动着，细细看去，那哪里是胶皮电路，摆明了是无数蜈蚣头尾相接组成的“绳”。

    在顺着“电路”的路线去查看其他的监控，损坏的胶皮电路比比皆是，取而代之的，是由各类虫子头尾相接组成的肉体电路。

    甚至不只是蜈蚣。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不合理。”

    约翰没说话，继续调整监控，直到看到一个人默默地冲着镜头笑。

    这人长得并不算高大，但却看起来很硬朗，浑身上下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看面相，只有三十岁的样子，好像刚刚步入中年，没有消失少年那份意气风发的同时，还拥有着“大人”的成熟。

    他穿着的衣服，是几十年前人们常穿的布衣。

    林生愣道：“他果然是那么的自信。”

    “他为什么要穿着这身衣服？为什么角斗士要穿着这身衣服？”

    “这块监控的位置在哪？”

    “就在楼上的一层。”约翰答道。

    林生正要走，约翰赶忙拉住，“你打不过他。”

    “你听，要打他的，不只是我。时候已经到了，我要做的是坐收渔翁之利。”

    约翰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然响起隐隐约约的嘈杂声，这嘈杂声，是轻微的钢铁零件之间相互膨胀的声音。

    “他来了。”

    “谁？”

    “那个空心的角斗士，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这家伙的真正面目，我杀不死他，也杀不死虫群，但他和虫群能杀死彼此。”

    说罢，林生甩开约翰，顺着楼梯向上跑去，约翰紧随其后。

    周围的灯光越发闪烁，这一切，就像是为了某人而布置的舞台。

    林生到了地方，向四周看去，那衣着朴素的男人正站在这一层的中心，向林生温和地笑着。

    约翰走到林生身前，向前走两步，“先生，您好，我想我们可以联合一下，你背后的主人也会同意的。”

    “你怎么满脑子都想着结盟？”

    “你这个孩子懂什么？”

    林生没心情和约翰争执，他看向四周，冷冷道：“它们也快来了。”

    “它们？除了空心人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穿着老旧衣服的男人向上伸出双手，上方墙壁的缝隙中掉出两根虫体组成的链子，男人一手握住一个。

    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电流顺着虫体流经男人的身体。

    周围的一切嘈杂声在瞬间放大到极致，墙壁之中随处都在响着某种东西暴动的声音。

    “他将自身化成了这篇磁场中磁感应强度最大的一个组成部分，真是种强大的牺牲意志。”约翰不由得叹道。

    只听“砰”得一声，周围墙壁破出无数个洞，洞内，隐隐约约在涌动着什么东西。

    钢铁的楼梯叮叮作响，好像随时就要崩塌似的。

    约翰回头望去，之前那裹了一身衣服还低着头看不见皮肤的怪人正一步步走上前，仍旧穿着他那身厚重的衣服。

    林生示意约翰让出一条路。

    空心人从两人让开的通道中穿过，周围涌动的物体越发剧烈。

    “这里可能要塌了。”约翰叹道。

    “没事，到时候我肯定能跑出去。”

    穿着布衣的男人紧盯着空心人，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七米，六米，五米……

    一切都是蓄势待发的样子，只等一个信号。

    真正的突袭，没有信号。

    周围的涌动瞬间爆发，不知道何物成群从那一个个洞穴中喷发，径直冲向衣着朴素的男人。

    空心人的衣服在瞬间瘫在地面上，衣服下流出一片“液体”，向着男人流去。

    直到这流体一样的生物把男人完全包裹住，不停流动时，约翰这才看清，这流动的一切，分明就是前番保安室发现的虫子。

    线形的微小蛆虫聚合在一起，好像线虫红虫的虫群，只是这个虫群大的吓人，好像能填满一个小屋子的样子。

    此刻，灯光稳定了下来，还是原先的洞穴里，无数的蜈蚣向外爬出。

    向着自己男人的方向，再次包围住空心人留成的虫群。

    “这是——”

    “我怀疑那群蜈蚣拿了一个尸体当诱饵。”

    “他们能控制尸体？这不可能，说不过去，就算是角斗士也很难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林生摇摇头，提醒约翰道：“你没有第二种形态之类的吗？现在我感觉情况很难说啊，很有可能是获胜一方越战越勇，不给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约翰从怀中又掏出一身薄薄的衣服，挂在身上，借着取出一个防毒面具，戴在头上。

    “你怎么携带了这么多装备？”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句谚语你没听说过吗？”

    男人身上“包裹”的层层虫群越发变薄。

    蜈蚣缓缓松懈，散落一地尸体。

    男人的皮肤逐渐暴露出来，胜负已经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