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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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混入商队

    翌日,清晨。

    林崇三人早早的整装完毕,在大堂汇合。紫衣侯换上了一套华贵的绸缎长衫,头戴高帽,腰间佩玉,俨然一副富商的模样。

    林崇同样打扮成一位富家少爷的样子,腰间还配上了一把华丽的长剑,大越尚武,豪门富商也一般会以刀剑傍身,只不过大多是装饰作用。

    紫衣侯与林崇毕竟都是在望京城内身居高位的人物,虽说是武将,但扮成一个地方上的小富商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如今将以陕州富商成封严家爷孙的身份加入商队。

    严家确实是陕州的富商,而且名声在外,主营矿石生意,只不过因为战争也沦落到逃难的地步,根据清风使的密报,如今严家正伪装成平民躲在北方的燕州,矿产生意依托地利,严家几乎是被断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只好隐姓埋名等待大越收复失地,从操旧业。

    因此林崇与紫衣侯假扮成严家爷孙并不会惹人怀疑,一来吴州与禹州远隔万里,在吴州与严家相识的人极少,二来严家家业遭受重创,冒险通过商道走私开拓生意也在情理之中。

    而月岚则是一般装扮,她只需通过中间人将林崇二人引荐给商队领头人,便可以返回望京城了,毕竟她身负诸多王朝机密谍报,不能轻易进入敌国战区。

    三人将随身物品检查一番,确认无误之后便一同出门。月岚领着二人在苏城内绕了小半个时辰,最终走到了一个狭小巷子中的破旧民房门前。

    只见月岚上前先敲了三下房门,随后又是五下。片刻之后,房门之上的小窗口内出现一双眼睛,打量一阵月岚以及身后的林崇二人,随后便打开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魁梧汉子,一言不发地将三人领入屋内大堂,堂内还站着一位富商打扮的肥胖中年男子,他一见到三人连忙恭敬行礼:

    “小人苏城吴阿九,得道上朋友抬举称一声吴九爷。在此恭候三位上使多时了。”

    月岚点了点头,她自然不可能将自己三人的真实身份告诉吴九爷,就让他以为三人是普通的清风使即可。

    虽说他也属于清玄署的勤务人员,但是此人在江湖混迹多年,经常会干一些两头吃的勾当,不能轻信。

    “吴九爷便是此次商队的发起人之一,他出钱,别人带队,商队顺利回来他便能赚不少分成。”月岚淡淡地说道。

    “哎哟!上使抬举了,小人不过是胆小,不敢走那险象环生的商道,只敢赚一些不用拼命的小钱。”吴九爷连忙赔笑道。

    “嗯,给我们准备的货物呢?”紫衣侯冷漠地说道。

    既然是出门行商,自然是要准备货物的,而且量不能少,否则这一趟商道就白跑了。

    “噢!早就在后院备好了,三位上使请移步。”

    吴九爷连忙将三人领到后院之中,满满三大车的丝绸茶叶,货物不是什么高档的货色,但拉车的都是价值百金的名驹。

    林崇三人上前检查一番,紫衣侯轻轻点了点头,月岚便甩手将一叠银票扔到吴九爷怀里。

    吴九爷大喜,抬手一瞧,少说也有六千两白银。

    “谢过三位上使!我吴阿九本就应该为诸位上使服务,又怎好意思收上使的钱财。”

    话虽如此,但是吴九爷在行礼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无妨,既然货已备齐,那我们何时出发?”月岚问道。

    “上使请稍候,商队货物众多,要分批次从不同城门运出,然后在城外集中,由护卫们看守。小人可以先将三位领去与其他人汇合,然后傍晚时分去城外清点货物,连夜出发。”吴九爷恭敬地说道。

    “嗯,那便先带我等去见见其他人吧。”月岚说完,林崇三人便朝着门外走去。

    吴九爷连忙跟上,而那魁梧汉子则是留在此地负责货物运输。

    小半个时辰后,吴九爷的马车停在了一个气派宅子的门前,吴九爷在马车内说道:

    “三位上使,此地是我们苏城有名的大富商娄家,他们便是这一趟商队的领头人。据说此次是他们家的娄老爷和二公子亲自领队,二公子此人性格跋扈,是我们苏城一霸,三位上使请多加小心。”

    “一个纨绔子弟,不值一提。你要记住,从现在起我们二人便是禹州严家,老夫是严家前任家主严麟诚,这是严家的嫡孙严修杰。”紫衣侯严肃地说道。

    “自然自然,小人铭记于心,绝不会记错。那这位上使……”吴九爷看向月岚。

    “无需多问,我自有安排,九爷,你先下车吧。”

    月岚平静地说道,打发吴九爷下车。

    吴九爷一愣,正要说什么,却被紫衣侯一把擒住,扔下车去,连赶车的马夫也被扔的远远的。

    月岚看着回到车上的紫衣侯与林崇二人,眼角含泪,嘴唇微动,细若游丝的声音出现在二人耳边:“师父,师兄,此行凶险,望你们多加小心。”

    紫衣侯轻轻点头,林崇上前温柔的拭去月岚眼角的泪水,同样嘴唇微动:“师妹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父,平安归来。”

    紫衣侯说道:“无需多言,此行我与崇儿相互照应,想必不会出现差池,岚儿你就放心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先下车了。”

    随后紫衣侯便带着林崇走下马车。林崇与紫衣侯一下车,身后牵着马车的马匹便在月岚的掌力催动下跑了起来。

    吴九爷连忙上前想去把车拦住,却被林崇一把拽住,递上一张银票。

    林崇笑道:“这马车我严公子买了,怎么,九爷舍不得?”

    吴九爷连忙赔笑道:“岂敢岂敢,我还以为是这马自己跑起来了,怕伤着那位姑娘。”

    紫衣侯笑着看着吴九爷:“九爷记错了吧,我们这车上哪有什么姑娘,不就我爷孙二人吗?”

    吴九爷连忙赔笑道:“是小人记错了,此行只有两位与小人一同前来。严老爷,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让里面的人等急了。”

    紫衣侯点头说道:“九爷,那劳烦你领我们进去可好?”

    吴九爷连声道不敢不敢,立马跑到娄家大宅门前,高声大喊:“娄三!快给你九爷来开门!”

    不一会这扇朱红色大门便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看到吴九爷后便叫苦道:“我的九爷啊,您怎么才来呀!二公子都等急了!来来来,我给您开偏门。”

    吴九爷上前一脚踹在大门上,喝道:“好你个娄三,瞎了你狗眼!我身后这两位可是成封严家的严老爷子和他的嫡孙,你敢让我们走偏门?是不是要我把你们家老爷喊出来亲自迎客啊?”

    那娄三抬眼望吴九爷身后看去,只见林崇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当下心生畏惧,连忙致歉:“两位贵客见谅!小人有眼无珠,唐突了贵客,小人这就开门!”

    随即朱红色的大门完全打开,吴九爷连忙领着林崇二人往里走,娄三在前领路。

    穿过一个风景优美的庭院,数人来到了一个大堂门前。

    只听见里面传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的骂声:“这什么成封严家,如今和丧家之犬一般的货色,居然还敢让我们等这么久!”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峰儿,稍安勿躁,这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辰,他们严家如今不远万里到我苏城做买卖,路上耽搁片刻也正常。”

    “正常?父亲,他严家还剩几分钱,还想搭上我们这条商道,多带他一家我们就多一份风险,依我看干脆把他们甩下,我们直接走吧。”年轻男子不依不饶。

    “不可!为商之道在于一个信字,我们娄家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背上为商不信的骂名。”中年男子厉声呵斥。

    林崇几人都在外听到里面的言语,娄三和吴九爷都显得有些尴尬,林崇和紫衣侯倒是毫不在意,但是表情上还是伪装出一丝怒意。

    吴九爷快步上前,一把推开大堂大门,大笑道:“哈哈,娄兄!今日来迟了几分,多多担待呀!”

    只见大堂内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了,其中有一名青衣年轻男子正站在大堂中央,模样与主座之上的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更加阴柔。

    这名年轻男子看到吴九爷以及身后的林崇二人,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被从主座站起的中年男子拦下,只见他大步上前,与吴九爷互行一礼,开口笑道:

    “无妨无妨,犬子口无遮拦,九爷莫怪,莫怪啊!这位想必就是成封严家的严老爷子吧!老爷子舟车劳顿,着实是辛苦了,赶紧入座,吃些茶点歇息一下。”

    紫衣侯与林崇这才露出笑容,紫衣侯拱手行礼说道:“娄老爷客气了,我们爷孙来晚了,先向诸位赔礼一二。”

    “哈哈,不妨事,我等也到了不过片刻,严老爷子赶紧入座休息吧!”坐在一旁的一位络腮胡大汉开口笑道。

    紫衣侯与林崇向周围行礼一圈,便在门边的两把椅子上坐下。

    那青衣男子却不想善罢甘休,只见他上前一步,向紫衣侯行礼,随后开口道:“在下娄峰,家中排行老二,道上朋友们戏称一句娄二公子。”

    紫衣侯与林崇也起身行礼,礼毕正想坐下,只听娄峰接着开口道:“两位从禹州而来,路途艰辛,想必定手下的护卫都是十足的高手吧。不知道有几人,品级又是多少?”

    听闻此言,周围的几家富商也提起了兴趣,毕竟商道要穿过战区,除了神机军队之外,还有不少流民盗贼,商队护卫的数量和质量都是非常重要的。

    几乎所有参与这趟队伍的商人,都会带上自己熟悉信任的护卫,在旅途中彼此也能相互照应。

    “不怕诸位笑话,此行就我们爷孙二人,商品都是托九爷在苏城置办的。”紫衣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微笑道。

    周围富商纷纷露出不信之色,娄峰更是嗤笑一声,讥讽道:“若真如此,两位定是身手了得的武道高手吧,那怎么还来从商呀?”

    听到娄峰此言,周围的富商顿时哄堂大笑,谁知紫衣侯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娄公子果然机敏过人,一猜就中。老夫倒算不上武道高手,只是从小习武,练了五十年才侥幸入了六品境界,对付寻常毛贼已是不在话下。至于我这乖孙儿,确实当得上一句武学奇才,如今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竟已是五品武者!此行一路,便是靠他打退了诸多强盗流民。”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大越的武学修行十分困难,从九品到八品便是一道坎,若是没有内劲天赋,终身便只是九品武夫。

    而八品到七品,又是一道坎,若是筋脉不够强劲,不能承受内劲离体,那终身便只能是八品。七、六、五三个品级虽然是一个积少成多的过程,但不少人往往需要数十年时间才能从七品晋升五品。

    因此林崇此刻伪装成二十五岁便是五品武者,虽然算不上惊世骇俗,但也是寻常人眼中的武道天才了,按照正常推算,终其一生二品有望。

    而且他们二人常年习武,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练家子,自然要伪装出有一定境界但又不会太过惊人,这样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因此众人顿时上前恭维林崇二人,毕竟他们自己的护卫普遍也只有六、七品的修为,倘若真遇到危险,可能还需要林崇出手相救,自然要提前打好关系。

    林崇此时也站起身来,装出一副骄傲的模样,向周围众人行礼道:“诸位叔伯见笑了,晚辈不过是习武勤勉了一些,不足挂齿。至于娄二公子,听说你也是武道高手,不如我们较量一二?”

    说罢,林崇猝然拔出腰间长剑,浑厚的内劲顺着剑身向娄峰奔腾而去,顿时将娄峰吓得瘫软在地,但当内劲即将触即娄峰面门之时,却又突然消散。

    林崇将长剑收入剑鞘,连忙向娄家主赔礼:“娄伯父莫怪,小侄一时技痒,不成想惊吓到了娄兄,还请恕罪。”

    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吓得瘫坐在地,娄家主的脸色自然不会很好,但林崇言语得体,也不好发作,只好强打笑颜,一边拉起儿子一边说道:“无妨,年轻人切磋武艺是好事,是犬子学艺不精,让诸位见笑了。”

    林崇这一手可谓是技惊四座,加上让娄家主吃了一个闷亏,可见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其余富商自然也不敢再为难严家,随后便开始讨论商道的诸多事宜,在傍晚时分各自出城汇合。

    待众人都离开后,娄家主带着娄二公子走进一个暗室。大越的大户人家一般都会修一个这样的暗室,以防私密谈话被三品以上的武者在远处听见。

    “父亲,此行多出了一个五品和六品的武者,这可如何是好?”娄二公子有些不安地问着父亲。

    娄家主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冷笑道:“怕什么,无非是一个年老体弱的六品,和一个年轻莽撞的五品,多的是办法解决他们。你大哥派人和你联系了吗?”

    娄二公子连忙点头:“大哥的人来找过我了,他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我们了。”

    娄家主满意点头:“很好,此时关乎我娄家往后的荣华富贵,千万不可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