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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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杯 遗留物(中)

    “所以……小姑娘,你真不是鬼怪啥的?”

    “我真不是。”

    “呃……好吧。暂且相信你一次吧。”

    再三确认之后的凉夏仍然带有几丝疑惑。毕竟,一个比你矮上近半个头的小女孩能“啪!”的一下把教室门哐锵几下破开,然后又咚嚓几下在桌椅山直接开了条道。

    这哪是行走的小姑娘啊这是行走的小古老魔法能量炮还差不多!

    凉夏在心中默默想到。

    但看到自己的小保护罩被让娜刚才破开桌椅山的气势唰地一下没了,灰尘们嗖的一下咻咻全部完美地落在了头发上,凉夏就更忧郁了。

    让我们把时间暂时拨回几分钟前。

    “呜啊啊啊啊!”

    忽如其来的破门声让凉夏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

    “姐您轻点……那怪物等下被吸引来了——”

    “就再打一顿呗?反正这里也不是主楼,按照诅咒特性,强的一般都呆在重要地点——就像网络游戏里的BOSS一样,它不可能在一个基本不重要的地方出现吧?要真是那样,哈,策划会被骂的吧。”

    让娜耸了耸肩,对着挂在胸前的玻璃子道——挂着它的绳子是让娜在五楼的一间废弃美术教室里找来的。那时她刚刚应付完几只偷袭的萨奇亚,发觉到抱着玻璃子很影响战斗发挥后,让娜便决定亲自去给手上的玻璃打个孔。

    “唔,看样子,这又是一间杂物室啊。姐,我们——”

    “等一下,这里有人。”

    “啊?”

    不等玻璃子反应,让娜便几个箭步冲向桌椅山,手中的匕首一转,再来回砍了好几下,刹那间,一大批椅子在众人眼前碎开,而一条通道随之显现。厚厚的灰尘也因此洋洋洒洒,飞满了整个杂物间。

    “嗯,这下好了。出来吧,别躲了,我知道里面有人。”

    让娜用匕首敲了敲碎掉的桌子碎片。

    “姐您这样真的不会吓坏别人吗……”

    玻璃子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感到心有余悸——还好它是一块玻璃而不是一张桌子。

    等待了莫约两分钟后,让娜的耐心终是被耗光了。于是,她径直走了进去。接着,这个九岁的小姑娘就看到一个比自己大了七岁左右的女生蜷缩在墙角,身边还躺着一个卡列普斯男生。

    而看到让娜走了过来,那个女生似乎更害怕了,手中汇聚起了红色的火焰。

    “别,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要——!”

    “你就要干什么?拿火球砸我吗?”

    让娜脸上浮现了些许好奇。

    “……对!你如果再靠近一步,这个火球就会把你烧得一干二净!”

    凉夏强迫自己的脸上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尽管在让娜看来那顶多就是挤眉弄眼。

    “……川水的女生都这么胆小的吗?”

    让娜低头看向了胸前的玻璃子。

    “哥觉得……可能是姐您太吓人了。您看啊,正常情况下,其他人遇不到一个能拳打无数萨奇亚的……小女孩吧?这又不是网络上那种天才随处可见的爽文……如果真有那么多天才,七百多年前的碎闇之役里闇质根本就打不进来嘛……”

    玻璃子对着手指,视线缓缓移向了其他地方。

    听到这话,让娜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处理诅咒时的景象。

    那是在莫埃尔霍的某个封闭村庄内。当看到那为数不多的寥寥几个人,年仅七岁的让娜向塔罗温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挑这个人数很少的诅咒域?您明明说过,还有一个范围很大的、危险系数很高的吧?为什么要先来这个几乎不值得注意的……小地方?”

    那时的塔罗温只是笑了笑,“那里还不是你能够接受的地方——凡事先从小做起嘛。”

    “诶?您为什么……这么说?”

    塔罗温没有回答,他看了看远方的村庄,反问了让娜一句:

    “我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所有对诅咒知情的人都向来在与之有关的话题上三缄其口吗?”

    “诶……”

    “动动你的小脑瓜,好好想一想。”

    塔罗温笑着说道。

    小让娜则是一只手端着下巴,一副正在努力思考的模样。只可惜,这片大陆上未知的事物太多,一个阅历少得可怜的孩子连它的表层都无法完全看透。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我不知道……父亲,请您告诉我答案。”

    塔罗温只说了一句话。

    ——“知愈多,法愈强。”

    而直到现在,让娜也只搞懂了他说的第一句话。那时的自己若是进了危险系数高的诅咒域,便会像大部分人一样,出现受咒症状。而据塔罗温说,自己的受咒症状要比其他人严重的多。

    至于第二句,让娜仍然在思考它的意思。这个小姑娘只记得,那些能活着从诅咒域出来的普通人,都失去了一切有关于诅咒的记忆——包括西格朗的那位记者。

    “……姐?姐您还在吗?”

    玻璃子的话把让娜拉回了现实。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哦……那我试试友善一点。”让娜点点头,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女生,慢慢开口道:“呃……同学?姐姐?请你把火焰术式收回吧——毕竟用了也造不成多少伤害。而且我如果想伤害你的话,早就动手了,还在砍出那个通道后等你那么久做什么?”

    语毕,让娜尽可能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这……”凉夏左右看了看,又道:“就算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为什么你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一个外校人好好地跑到我们学校这边来,怎么想都很不对劲!”

    “这只是一种打扮而已……”

    “你能骗过其他人,但绝对骗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居然连川水人都不是!锁国令才刚刚解除不久,交换生可是稀有的很——至少我可不曾听说鹤羽町有什么别国的交换生来!”

    凉夏说着,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竟忽然站了起来,手中的火球又大了几分,“说不定……这个鬼地方就是你这个偷渡者弄出来的!”

    “……”

    让娜脸上仿佛写满了两个字——“无语”。

    “我觉得我刚才就不应该进这间杂货室。这些川水人也太喜欢胡思乱想了——他们还真看得起我这个九岁的小女孩啊。”

    “呃……您还是得理解一下的,毕竟……大家见过的天才不多嘛……”

    玻璃子摇了摇他的玻璃身子。

    “唉……早知道就应该让塔罗温来到。我真的一点都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啊……”让娜叹了口气,随后与凉夏对视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之后想离开的话要靠你们自己。而且,我猜你们应该还有一位同伴吧?”

    “?!”

    像是拨动了某根特殊的弦一般,凉夏的瞳孔缩了缩。

    “你为什么会……”

    “你可以不用等他了。”让娜面无表情地说道,“离这间杂物间五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上吊了的棕发巧族卡列普斯,他和你所穿校服是同一款式的,死状……挺惨的。”

    “什么——!西村他……不,怎么会……”凉夏满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能啊。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让娜说着,走到了凉夏身后。

    “更重要的事……?”凉夏先是愣了愣,随后看见让娜蹲下身对躺在地上的悠伸出了手,“等等,你要对悠做什么——!”

    “治病。”

    “啊?”

    听到这个回答凉夏愣住了。下一秒,让娜便将手靠近那男生的脸庞,轻轻抚摸过一番后——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你做什么——!”凉夏猛地扑了过去,推开让娜,将悠护在了身后,“你果然心怀不轨!”

    说着,她手中又运起了火焰。

    “呃……姐,您平时给别人祛除症状都是这么……直截了当的?虽然……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就是了……”玻璃子抬眼看了下让娜,接着又瞥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生,“那玩意儿都长到这娃身上了啊……好在姐您来的及时,不然这娃怕是要没咯——等一等,这么说来,姐您的方法还挺好用的啊………”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玻璃子忽然陷入了沉默。

    “唉……所以说,帮人治“病”是件麻烦事。”让娜叹了口气,摊摊手道:“回头看看你的另一个同伴吧,他醒了。”

    “你在说什么鬼——”

    凉夏刚想反驳,却忽然听见了几声清脆的咳嗽声。

    “咳咳!”

    她猛地回头,看见先前虚弱的同伴慢慢抬起了手,缓缓坐了起来。而奇妙的是,他身上那些诡异的植物居然在慢慢消失。

    “悠!你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

    凉夏连忙扶住了他。

    “和先前相比……好多了……”

    清冷的男声响起。大抵是因为被折磨太久,此刻悠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虚弱。

    “那个……谢谢你,不知名的朋友……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要,丧命于此了……”

    他尽力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白发的少女。

    “……叫我让娜就好。”

    她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

    而凉夏则是在惊讶过后,再次看向了让娜。此刻,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小姑娘,你真不是鬼怪啥的?”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