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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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红衣馆中红衣舞

    经与红姑密谈,陆乘风对此方世界的武道体系,了解更加立体。

    以前只从藏书中读取只言片语,他未到修炼的年纪,圣尊担心其少年心性,禁不住好奇偷练,所以对武道传授把控极严。

    这是为了他好,不到年龄,冒然习武,对身体伤害极大。

    后来又因为陆乘风有自己的历练计划,红衣馆作为江湖顶级势力,有自己培养弟子的一套武功体系。为了避免徒弟产生两种体系的理念混乱,所以直接对武道闭口不谈。

    直到现在,陆乘风才自上而下,对武道有了直观的感受。

    同时,也惊异于自己的资质,他何德何能竟受上天眷顾。现身怀圣品资质,入红衣馆后,想来会被高层严密保护。

    其实,他最担心的是,处于被保护中的自己,能否顺利发展起来自己的势力。自己将来的势力班底依赖于红衣馆弟子,如果被高度关注,如何能轻易行动呢。

    红衣馆向来善于对弟子进行洗脑,他要做的就是反洗脑,让这些弟子自小对自己死心塌地,依附于他。

    未来发展大计刻不容缓,还得根据进入红衣馆后的态势调整策略。

    陆乘风随即看向红姑,问道:“姑姑,咱们何时启程前往红袖山,您似乎在武祖城有其他事情,或者等什么人过来?”

    红姑饶有兴趣地道:“小鬼头还挺机敏,竟让你猜到了些东西,都说圣品资质除了武道潜力妖孽,智慧也非常人能比,来,让姑姑我见识见识。”

    陆乘风急忙回道:“不敢不敢,您是我兄妹两的大恩人,以后在红衣馆还得靠您护我们周全,您不必如此。”

    红姑见他客气,便抿了口茶,道:“行啦,不必提醒我,进了馆,你们两就算是我的人,谁还敢欺负你们不成?赶紧说吧,我看你能猜到几分。”

    陆乘风见状不再迟疑,说道:“舟车劳顿最多休养一两日足够了,但咱们在这里已呆了三日,可能还不止。”

    他停顿了一下,红姑示意他继续。

    他接着道:“如若红姑在武祖城有事或者需探亲访友,必然不会每日蜗居府内不曾外出。所以,我猜是在等人,至于等的是谁,应该是个女人。”

    红姑从开始的兴趣盎然,到现在的哑然失色,情绪转变真是快。

    可是,毕竟是混迹江湖的佼佼者,立即调整情绪道:

    “你如何看出是女人的?”

    陆乘风琢磨一会儿道:“近几日姑姑虽未出府,但下人收拾出来一间屋子,里边的装饰风格,明显是女子所用。”

    还没说完,红姑伸出双手将陆乘风的脑袋摆正,然后仔细观瞧。

    边看边说:“让姑姑好好看看圣品资质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才不到六岁,便能如此聪慧。”

    陆乘风也不恼,任她扶正自己的脑袋,然后直视红姑双眼。

    红姑见他这么看着自己,顿觉一阵尴尬,刚才的表现,有失她平日冷峻冰寒的形象。

    尴尬之后,她把手缩回来,恢复冷清的面容。

    陆乘风见她的脸色耍宝似的变来变去,感到很新奇,心里暗叹:这一世的女子当真纯情,长得还漂亮,自己以后定要找个比红姑还好的女子。

    在一瞬间,光棍儿三十年多年的他,有了心动的感觉。

    不过,他迅速调整心态,再次开口道:“那个屋子应是给小女孩准备的,身份也不简单吧,姑姑。”

    红姑这时是真的有些吃惊,能猜到她在等人,等的是女子,作为拥有圣品资质的人,根据自己近日的表现和房屋装饰,这也许不难。可是,能猜到是有特殊身份的小女孩,这就不容易了。

    她奇怪地问:“你如何想到是身份不简单的小女孩呢?”

    陆乘风一脸淡定地回答:“除了房屋装饰风格,床榻放置的枕头和被褥都略显小巧,想来是个小女孩。”

    他拿起面前的茶杯抿口茶又说道:“至于如何猜到这女孩身份特殊,那就要结合姑姑的身份地位来讲了。”

    红姑奇怪道:“怎会从我这里看出来呢?”

    陆乘风嘴角轻扬道:“寻常人家的孩子,怎需姑姑亲自等候,还特意用心准备房屋呢?我想那个女孩必然身份不简单,而且这孩子应与姑姑有渊源。”

    红姑被陆乘风的推断折服了,一双素手喝彩般地拍了几下。

    她凤眸圆睁,赞叹道:“不愧是圣品资质,即使出身微末,也无法遮掩珠玉般的光华。”

    不过,她似乎玩心大起,便道:“既然你已推论到如此境地,那不妨猜猜这姑娘的身份吧。”

    她想看看陆乘风能妖孽到何种地步。

    陆乘风为了今后在红衣馆获取更多资源和话语权,今天必须展露自己足够妖孽的一面。

    他回复到:“姑姑有些为难我,不过,也不是不能猜猜看。姑姑之前说过,武州是武祖大弟子继承大统,二弟子也留有血脉守护武祖衣冠冢。武祖城又是武祖发源地,那么能与姑姑有交情将孩子送来,定是渊源颇深。想来不外乎那么几种情况,要么是武州之主武帝的女儿,要么就是哪位公主、郡王的女儿,或者是武祖二弟子血脉中出来的女孩。”

    陆乘风说罢,期待地看着红姑,似是在等待红姑的肯定。

    红姑此时内心则是一片惊涛骇浪,心里暗自惊叹:这难道就是圣品资质吗,武道潜力逆天,智慧眼力超俗脱凡,红衣馆这次不是捡到宝了,而是遇见一座大金山啊!

    她看着陆乘风,定定心神,缓缓开口道:“刑天,你很好,推断的八九不离十。明日朝阳公主的女儿要来,我与朝阳公主私交甚笃,她拜托我带她女儿入红衣馆学习武艺,所以,便多呆几日,让她与我们一路同行。”

    陆乘风听她这么说,心里暗自得意:果然是一道逻辑推理题,也太小儿科了,怎能难住他这个穿越而来的陆大研究员呢。

    况且,自从和圣尊学习棋道,推演之力更是与日俱增,这种小场面只是小试牛刀而已。红姑不比圣尊,圣尊和陆乘风呆的日子长些,承受力被陆乘风锻炼出来了,不会大惊小怪,但红姑不行,这会儿还在消化陆乘风的妖孽智慧呢。

    此方事毕,陆乘风回到自己的房间,与宫小小交代,明日要来一位小郡主,是武州朝阳公主的女儿,日后少不了要结交一番,让宫小小私下接触一下。

    自己作为男孩子,和女孩沟通总的来说不是很方便,宫小小就容易多了。

    翌日,只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府邸门口,自马车内下来一位中年美妇,还有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二人被红姑亲自引入会客大堂。

    几人落座后,美妇先开口道:“雁儿,听你来信说要来武祖城,我一月前就在此等候。自我们上次一别,有八年没见了吧。现如今我已结婚生子,而你还是当初那个冷若冰雪,不惹尘埃的南门孤雁。”

    红姑面露笑意道:“武思思,你可别胡扯,我何时在你跟前冷若冰霜了。再说,当初是我替你做了红衣馆的红姑,才落到现在这般地步,要不,咱两换回来。”

    这话把美妇说的无言以对,竟站起身子走到红姑面前,一个劲儿撒娇说好话。

    坐在一旁的陆乘风、宫小小,还有那个小姑娘都一脸懵逼。

    三个人心里都是好奇的想问:怎么回事?这里面有八卦,好想听。

    看着三个小人的表情,红姑神情一僵,厉声道:“你们三个看笑话呢?尤其是你,刑天,今后公主的女儿你要多加照顾,知道吗?”

    陆乘风觉得红姑情绪不对,便出言安慰道:“姑姑不必如此,刑天自会照顾,但您能说说这里边的故事吗,我感觉应该不是隐秘吧。”

    红姑对陆乘风的聪慧已有一定的抵抗力,便解释道:“红衣馆红姑是武祖三弟子亲自设立的存在,红衣馆虽在世人眼中是独立的江湖势力,但也有武州皇权背景。皇权需要在红衣馆中有一定的话语权,红姑便是源于此。”

    朝阳公主看红姑向一个小男孩讲述此等秘辛,便本能地要阻止。

    可是,红姑用手压住公主的肩膀,接着道:“每一代红姑都出自武州皇家子弟,也均为女子,自小入红衣馆,接受特殊的武道传承。一旦成为红姑,任职期间不得婚嫁,任期二十年。”

    虽未断了这些女子结婚生子的幸福,但一般也会蹉跎二十多年,所以历代红姑都为武州皇权和红衣馆做出极大牺牲的存在。

    怪不得红姑让自己多加照顾这个小姑娘,原来这是下代红姑的人选,陆乘风看向那个小姑娘,面露悲悯之色。

    红姑讲完,拉着陆乘风到朝阳公主面前,道:“这是刑天,以后会是我这一脉的扛鼎之人,红衣馆的一切对他不设防,以后你女儿也得受他庇护,懂了吧?”

    说完还和朝阳公主眨眨眼睛。

    朝阳公主见好友如此推崇这个叫刑天的男孩,心里纳闷不已。不过,她信得过红姑,红姑从来都言出必践。

    于是,她开口道:“刑天小友,虽不知雁儿为何这般看重你,但想必你定有不凡之处,我这闺女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以后有暇到武州皇城,我和她父亲亲自款待你。”

    陆乘风一脸郑重地道:“公主送女儿入红衣馆,牺牲甚大,小妹妹也可怜,作为红衣馆的一员,我们应心存敬意,作为男儿,保护她义不容辞。”

    公主听到陆乘风这般话语,觉得很是惊异,这难道就是红衣馆未来的扛鼎之人吗,果然不简单,瞧瞧这年纪,听听这说话,让人不敢相信啊。

    红姑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前,温和地道:“姑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清脆地说道:“阿母说将来入了红衣馆,会由姑姑赐名,只取了小名,叫狐儿。”

    原来,当年本应是朝阳公主担任红姑一职,可是公主在一次任务中结识一位男子,便拜求她武州之主的哥哥,放她自由。

    经武州之主与红衣馆斡旋,再加上南门孤雁愿意暂代红姑一职,于是,便放过朝阳公主,但有一个前提,朝阳公主所生如有女儿,必须接着完成使命。

    上代人的纠葛,延续到了下一代,不得不说,每一任红姑都是可悲的,可敬的,可叹的。

    红姑看着小女孩,怜惜地道:“以后你就叫南门赤狐,姓随我,可否?”

    小姑娘嘟囔着这个名字好几遍,高兴地道:“阿母,我以后也有大名了,叫南门赤狐,哈哈哈。”

    公主看她没心没肺地笑,眼含泪水,陆乘风和红姑则满是同情。

    见小姑娘不笑了,公主搂着她又亲又抱的,像极了护鸡仔的老母鸡。

    不过,她自己曾经抗议过,也是她自己亲口答应的,如何能出尔反尔。

    红姑见她一脸不舍的样子,从失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开口道:“快行了吧,又不是不让你见孩子,瞧你那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朝阳公主也是不受激的主儿,张嘴就还回来:“我女儿要去做几十年的尼姑,你说当妈的能不担心吗?”

    红姑听到这话便无法保持一贯的风度了,开口先啐了一口,道:“你说谁是尼姑呢?你是不要脸面了,当初是谁救你于苦海的,你忘了吗?”

    公主听她这么骂,也是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便连忙道歉,好一会儿才把红姑哄好。

    其实,这两人也是做做样子,几十年的好姐妹,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闹掰,主要还是为了调节刚刚郁结的气氛。

    “刑天,南门赤狐今后与你便是同门师兄妹,对,还有无双,你平日里多给她讲讲推理的妙趣,女孩子的眼光要从小培养,不能像她母亲一样被男人骗了心。”红姑不理朝阳公主,对陆乘风道。

    陆乘风理解红姑的用心良苦,正好他也希望与武州皇朝方面结个善缘,便欣然应允。

    这时,宫小小适时地出现在南门赤狐的身旁,拉着她讲述着什么,两人在众目睽睽下,讲着私密话语。

    不一会儿,两人便成了朋友,不时传出来银铃般的笑声。这让陆乘风很是羡慕,小女孩之间的友谊来的不讲道理啊。

    这次见面还算完满,公主将南门赤狐这个小姑娘留下,然后独自离去,她知道无力改变,那便顺其自然吧。

    也许今后红衣馆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定呢,一切看命运的安排吧,公主临走时的眼神似是这般言语。

    第二天,四人一行再次从暗道秘密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毕竟已在武州境内,红袖山距离武祖城也不是很远,大概三日路程。

    因为增添了南门赤狐这个小姑娘,一路上也算热闹,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红袖山山脚。

    听到红姑说到了,三人从马车上下来。

    看着漫山遍野的红袖杉木,陆乘风似是感受到,整座山弥漫着一种苍凉肃杀的氛围,但又是那么和谐,不会使人无端惊恐,还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宫小小忍不住赞叹道:“姑姑,这就是红袖山吗,好漂亮啊!”

    南门赤狐也赞同地说:“我喜欢这里,姑姑,以后咱们就在这里生活吗?”

    陆乘风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环境好与坏,只看是否能威胁到生命,如无性命之危,哪里都差不多。否则,谁能像他一样在藏书阁那样的地方,一呆便是近四年。

    红姑听两个姑娘咋咋呼呼的样子,满脸沧桑地道:“是的,以后十年二十年,这里就是你们练武修道的地方了。”

    还不等四人进山,便远远看见几个红衣女子在红袖杉木中,若隐若现,似在起舞,又似在练剑。身影飘舞飞扬,若隐若现,红衣红木,相得益彰。

    想来是红衣馆的师姐在练武,可谓:红衣馆中红衣舞,翩跹飞影觅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