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团头叫他这么一说，想起那戴绿帽子的事情，肚里觉得好笑，只是不便说出来，斥责道：“说什么混账话！”

    “我是说，大奶奶无儿无女，却是对小丫头喜欢的很，换了好几个丫鬟都不趁手。倩儿人小懂事，你回去跟倩儿说，叫她去认大奶奶作干娘，再寻个郎中，开个调理的方子，保准管用。”

    “这叫投其所好，更胜千金。”

    李云鹤想到此节，投其所好，那是一点也不会错的，又起身作揖谢了一番。见王团头打着哈欠，又要吃烟，着实受不住那烟味，便托个借口告辞。

    烟馆老板见李云鹤要走，连忙包了五十两银票，双手奉上，说道：“大官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今后多多包涵……”

    李云鹤迟疑道：“这……”

    老孙道：“云鹤老弟，这是老板的心意，今后来日方长，收下吧。”

    李云鹤接过银票装进怀里，二人告辞离去。

    出得烟馆，李云鹤和老孙走在回衙门的路上时，忽然想起王团头说的“竹叶青”这个外号，自言自语道：“竹叶青，哼哼，这个外号起得好啊。”

    老孙接过话茬，附和道：“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种酒呢。”

    “酒？！”李云鹤被这句话点醒了关窍，忽然想到马彪说的亨通酒铺，连忙调转方向，前往酒铺一探究竟。

    县前大街的尽头，亨通酒铺静静地坐落在这里，门前挂着的招牌正迎着风摆动，上面的字迹被雨水洗刷得褪了色。

    掌柜的在店里迎来送往，笑容可掬。也许是酒香不怕位置偏，从没人听见过他的吆喝声，也不知道他一天能卖多少酒。

    他远远看见李云鹤和老孙正向这边走来，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掸了掸衣襟，绕过柜台走出店门，注视着二人。

    待二人来到门口时，掌柜的脸上突然又洋溢起笑容，招呼道：“二位官人，想要点什么酒？”

    李云鹤问道：“掌柜的，你这有什么酒？”

    掌柜答道：“二位官人，别看我这店小，酒可是不少。汾酒、杏花村、烧刀子、闷倒驴、扳倒井、二锅头应有尽有……”

    李云鹤笑了笑，问道：“我想要竹叶青，你这有吗？”

    掌柜闻言面色一怔，随即恢复如常：“有啊，官人要多少？”

    李云鹤看了看老孙，又看了看自己，伸出一只手道：“五十斤！”

    “嚯！”掌柜的惊道，“两位官人，别拿小的寻开心啦，您二位哪能喝那多，再说，小店也没有这么多酒哇。”

    掌柜说这话，李云鹤是相信的，一坛酒五斤，五十斤便是十坛。一般客人打酒，二两或半斤的居多，若是有人办红白喜事，那也是提前定好了才有，酒铺不会把一种酒备这么多。

    李云鹤故作不满道：“没有？那就麻烦您去买些来，凑足五十斤，我们哥俩儿好回去交差。”

    掌柜的一听，有些无奈地陪着笑道：“两位官人见谅，小店卖的酒都是自家酿的，从来不卖别家的酒，生怕除了岔子，砸了自家招牌。”

    李云鹤背着手在店内环顾一周，撇撇嘴道：“都是自家酿的？我不信，你拿账本出来，我看看。”

    掌柜的一听这话，顿时面露难色，说道：“两位官爷，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老孙见他迟迟不拿账本，取下腰牌拍在柜台上，正色道：“官府查案，动作快些！莫要我们亲自动手！”

    掌柜的无可奈何，只好从柜台下取出账簿，交到李云鹤手里。

    “就这一本？”老孙一边问着，一边上前查看，果然只此一本。

    看账本，李云鹤并非行家。好在这账簿上，一进一出记录得清清楚楚。

    李云鹤一边看一边点头，嘴里说着：“好！……好！……嗯！……”

    在旁边二人看来，正是一副不懂装懂的样子。

    半晌过去，他合上账簿说道：“掌柜的，可否带我去酒窖看看？”

    掌柜虽有些不情愿，但官爷发话了，只好照做。他吩咐伙计看着铺子，带二人绕到后院。

    酒窖大门正在后院深处，三人下到酒窖，见里面整齐地码着上百个坛坛罐罐，每个罐子上都写着白酒的种类，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李云鹤在下面待久了，觉得有些气闷，走出酒窖，他看见不远处冒着白烟，问道：“那边是你们的烧锅作坊？”

    掌柜点点头，试探道：“对对，二位有兴趣看看？”

    李云鹤径直来到作坊，见几口大锅正在蒸馏，醇厚浓郁的酒香味顺着蒸锅飘散开来，让人闻之欲醉。

    离开后院时，李云鹤无意间看见角落里停放的几辆货车，开口问道：“掌柜的，你每月采买这么多粮食，怎么也不买几匹马？”

    掌柜笑着说道：“养马既要有人还要有钱，不如去租来用。”

    李云鹤点头称是，看来这掌柜并没撒谎，他伸手去推了推那辆货车，感觉很沉。

    他没有再看下去，默不作声地带着老孙准备离开酒铺，临走时对掌柜说道：“这一坛竹叶青，我买下了。”

    走出酒铺，他对老孙说道：“孙大哥，咱哥俩儿好久没喝了吧？”

    老孙点点头：“上次喝酒……还是在……”

    李云鹤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他说的是盗马案的前一夜发生的事，劝慰道：“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别再提了，这竹叶青可是好酒，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入夜时分，李云鹤趁同僚们下班后，把老孙叫到书房。又安排衙役买些下酒菜，诸如烧鸡、猪头肉、炸花生米、炊饼、茴香豆等等，桌子上铺得满满当当。

    老孙有些迟疑道：“李老弟，衙门办案场所，在这喝酒恐怕不妥，若是让知县大人知道了……”

    李云鹤摆摆手道：“孙大哥尽管放心，除了值夜班的兄弟，其他人早都回家啦！”

    老孙又说道：“那咱二人也吃不了这些……”

    李云鹤训斥道：“孙大哥，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一点不像你以前的样子，闲话少说，咱兄弟也累了这么多天了，今天多的话不说，喝个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