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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审问马彪

    翠珠平白无故挨了骂,气得回去关了门。

    张麻子走出几步,心道:我好心待他,贼婆娘背着我偷人,我又犯什么傻,甘愿做缩头乌龟?你做了初一,那我就做十五,那个家决计是不回去了,索性就在这住下再说。

    他折返回去敲翠珠的门,翠珠开门见是他,问道:“张大爷骂了还不够,还要打人么?”

    张麻子气得笑道:“谁说要打你?让我进去坐坐。”

    且说赵典史和张麻子老婆云雨之后,左等右等,等不到张麻子来衙门找他,气得直骂娘:“这个张麻子,好不晓事,我好心周全他,他倒来消遣我,让我逮住他,看我不再给他一顿好打!”

    一连几日,赵典史寻不见张麻子,陈世忠问起此事,赵典史推说张麻子正在筹钱。

    陈世忠道:“我看算了罢,张麻子筹不出一百两,马房的差事,若有人出钱,委了其他人便是。”

    这一边,张麻子在翠珠家里住过几日,二人过得如胶似漆,真个就如新婚夫妇一样。翠珠问道:“张大爷现在做什么营生?”

    “从前做个马房班头,现在还不曾有下落。”

    翠珠问道:“马房班头,一月给多少银子?”

    张麻子坦言:“三两。草料和马粪卖钱另算。”

    翠珠又问:“那这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吊钱。大爷何不另谋高就?”

    张麻子搂着翠珠说道:“我也不瞒你,我这腿当初就是骑马摔了,如今成了跛子,去哪里能谋个好差事?”

    几日来,翠珠见张麻子为人还算老实可靠,比那些只顾花前月下,满嘴谎话靠不实的风流客,那是强了不少。便有心问道:“张大爷可想当官?”

    “谁不想当官?”张麻子愁道,“但哪里有人保举?”

    翠珠道:“张大爷,看在你这几日花销的份上,我只说一件事,若你应了我,便保你可当了官,知县知府的我都看不上,好歹要你做个道台。”

    张麻子全当她在说笑话,便答道:“你还有这等能耐,好吧,你说,依你什么事?”

    翠珠道:“只消大爷娶了我从良,我便要你成这件事。”

    张麻子一听,心道:“莫不是这个娘们儿赚我娶她,这种人过几夜尚可,如何娶得?但家里那老婆子已经是不能要了,这休书左右是一定要写的,我一个坡脚老头,又哪里去寻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想到此节,便道:“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写了休书,着人送去。”

    翠珠道:“既然张大爷应允,那我有一事相告,如今赵四爷正在满世界寻你,你莫要出门让他抓去,免得生无妄之灾,一切事由我来安排。”

    张麻子这才想到,赵典史那边还挂着一件事,自然不敢出门。一切依翠珠所言,在屋里静候佳音。

    翠珠得了他的首肯,便出门把牌子摘了,从此做个良人,又找个跑腿,把休书投到老婆子家,老婆子得了休书,自知丑事败露,再难挽回,哭得呼天抢地,却也不敢闹出动静。

    张麻子和翠珠在家又快活几日,才收拾好细软,两人寻了一天机会,趁着天色未明,出得太原府,直奔京城而去。

    ……

    对于马彪来说,牢房里暗无天日的生活,简直度日如年。最难熬的,莫过于烟瘾复发。

    李云鹤来到牢房时,他正蜷缩在地上,涕泪横流,苦苦哀嚎。

    “马彪,你还认得我不?”

    马彪抬起头看了看,犹如见了亲人一般,拼命向前爬,双手探出牢房来抓,嘴里说道:“大官人行行好……放我……出去,我……什么都说……”

    李云鹤蹲下来看着他,说道:“放你出去,不难,你告诉我,马是谁偷的?”

    马彪强忍着痛苦道:“不是……不是我偷的……”

    李云鹤见他不说,转身对老孙说道:“孙大哥,你在这抽两口,让他看得见,抽不着。”

    老孙听罢自然乐意,喂了那么久的马,蹲了那么久的牢房,又被禁足在家,那些非人的日子,是他不想再回忆的。

    如今不仅恢复自由身,还做回了捕快,腰间挎着那把他一直以来视如珍宝的长刀,宛如王者归来。

    这一切,都是李云鹤给他的。

    他从怀中慢悠悠摸出烟枪,不慌不忙地压实烟丝,用油灯点燃,使劲咂了几口,将嘴里的烟雾吐向马彪。

    烟叶子燃烧的味道,与鸦片烟是完全不同的,但却能勾起人的烟瘾。马彪贪恋地吸着空气中的气味,吸得越多,心里越发难受。

    他疯狂地呼吸,心底最原始的欲望迸发开来,双手紧紧握着牢房门,拼命摇晃,门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李老弟,要说还是你们读书人会折磨人……”老孙笑着说道,见李云鹤面色阴沉,连忙闭上了嘴。

    李云鹤沉声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马彪急切地说:“我说……你去亨通酒铺,我的马都是租给他们的……他们这次不租,肯定……肯定有问题……”

    李云鹤点点头,又问:“你弟弟马福下的毒,是谁给的?”

    马彪哆嗦着说:“是……是在药铺里买的……”

    李云鹤大喝道:“大胆!还敢骗我!全城的药铺我都查过了,没有人买过这么多的砒霜,不说实话,那我走了。”

    见李云鹤和老孙转身要走,马彪急得上蹿下跳:“别走……我说……我说……是在烟馆里找人买的……”

    李云鹤问:“哪家烟馆?”

    马彪脱口而出:“祥……祥云烟馆……”

    李云鹤在追问道:“找谁买的?”

    马彪急得哭了出来:“我……我真不认识啊……啊……大人你饶了我吧……”

    ……

    见他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李云鹤也不再问,转身向老孙要了一把烟叶,丢在马彪面前。

    “拿去吧!”

    马彪趴在地上,把烟叶一片一片地捡起来丢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不多时,脸上显现出满足的神色……

    去烟馆的路上,李云鹤问老孙:“孙大哥,你去过烟馆没?”

    老孙咂着嘴回答:“想去,没银子啊……”

    确实,这烟馆是出了名的销金窟,不论你趁多少银子,在这里都能给你扒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