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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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秉公断案

    推开院门,小倩正在院子里打扫积雪,见相公满脸笑意地回来了,知他遇到了值得高兴的事,忙放下手里的扫帚,也笑着上前相迎。

    李云鹤拉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娘子,快!快同我进屋!”

    小倩被他拉进了屋里,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昨晚的事,顿时一脸娇羞。

    “娘子,你瞧,天可怜见,叫我得了这许多银子!”只见李云鹤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摊开来放在她面前,正是那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突然间看到这么多银子,小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道:“相公……你……从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李云鹤拉着她激动地说:“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在城里捡的!”

    小倩却是半信半疑,低声道:“这么多银子,莫不是相公做了什么坏事……又怕是把这祖宅同田地卖了换钱……”

    李云鹤趁兴而回,却是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通透,正色道:“相公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我什么时候偷过别人的东西?那是有人把这包裹遗落在了茅厕边上。”

    “娘子,该说我大难不死,合当让我碰着这种好事。”李云鹤劝慰她道,“你整日进山拾柴火,我又四处碰壁,生活这般凄苦。如今得了这横财,咱们进城做个小买卖,你说好是不好?”

    小倩见相公这般言语,叹了一口气道:“相公,常言道:贫富皆由命,你若是命该弃儒从商,也不受这十年寒窗之苦了,只怕无功受禄,反受其殃。”

    “这银子,不知是谁丢了去?那是人自家的,还是借了来的?如今丢了银子,定时懊恼不已,若是连累丢了性命,也未可知。曾闻古人裴度还带积德,相公快快回到拾银之处,看甚么人来寻,将这银子完璧归赵,也是一番阴德,皇天必不负你。”

    李云鹤被小倩一番道理说得面红耳赤,连声答应。转身回到县城,远远望见茅厕边上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不知为何。人群中有一个大汉,气愤得叫天叫地。

    他站在一旁听了片刻,原来这人是南边来的客商,因如厕时丢了银子,眼看一桩生意就此打住,不由得心急如焚。便找了几个游手好闲之人,打算拆了茅厕,下茅坑去捞银子,故而引得街上闲人围观。

    李云鹤走上前问那人:“是你丢了银子?丢了多少?”

    客商只把眼睛来盯着茅坑,全不管是谁来问,随口说声:“有四五十两。”

    李云鹤又问:“银子可有什么东西包着?”

    那客商一听,一把扯住李云鹤道:“是个黑布包着的,是你捡了去?是不是?快还给我,我愿意出赏钱!”

    此时围观众人中有嘴快的喊道:“若真是这个相公捡了还给你,见面分一半!”此言一出,旁人也附和起来。

    李云鹤扒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说:“你莫急,我确实捡了一包银子,你且说清楚,包裹内还有什么别的物件?”

    众人一听,心中想到:“若是我捡了钱,巴不得闷声发财,哪里肯告诉别人,遑论专程回来找寻失主?今天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客商一口咬定:“仅是一个包裹,内中除了银子,再无其他。”

    李云鹤将银子取出,交与客商,那人打开包裹看时,银子分毫不差。但转念一想,自己原本许诺要出赏钱,又怕众人主张平分,眼珠一转,便要耍赖。

    “怎么只有三十两了?我刚才明明说的有四五十两!你是不是把一半银子藏了去?快还了给我!”

    李云鹤脑袋嗡的一声,心道“大意了!”,刚才没问清楚数额,不曾想这人竟讹上自己,说道,“我才捡了这个包裹,被我娘子教训一番,前来物归原主,怎么可能藏了你的银子?”

    那人咬定银子就是少了一半,李云鹤又急又气,一个人说不过对方几张嘴,正吵得激烈时,对方就要上来搜身。李云鹤哪受得这种窝囊气,一把向这客商推去,哪知对方力气奇大,他把一把提起来,像抓小鸡一般,挥拳就要打。

    “慢着!”人群中响起呵斥声,“我看谁敢动我相公一根汗毛!?”

    话音落地,王小倩分开人群挤了进来,一把将李云鹤拉了回来,护在身后,另一手里拎着一根木棒,摆出个举火烧天式,看着那客商,眼里满是怒意。

    原来王小倩心里有些许担心和怀疑,想看看这银子是否真如相公所说,是在茅厕边上捡的,又想知道相公是否会物归原主,便后脚跟了上来,没想到遇到这泼皮要欺负人,那自然就有了刚才那一声断喝。

    正僵持中,有人见打抱不平的是个小女孩儿,知道没好戏看,不免有些失望;有人眼明认出来,那是王团头的女儿,跟着起哄;又有不少人愤愤不平,在大街上叫嚷起来。

    恰在此时,知县陈世忠从旁路过,听见喧哗声,命人放下轿子,吩咐手下把一干人等传唤到近前审问。见此情景,怕事的围观群众一哄而散,剩下几个胆大的,站在一旁看县太爷如何断案。

    几名衙役将那客商及其帮手、并李云鹤夫妇二人带到陈知县面前,除李云鹤外,其余人当街跪下,各自诉说实情。

    陈知县见站着不跪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怀疑,此人他是认识的,但没有当面点破,耐心听几人将实情说来。

    客商这边说:“他拾了小人的银子,私藏了一半不还。”

    李云鹤这边说:“我好心物归原主,这人不感谢我,反打一耙,诬陷好人。”

    陈知县听罢,问旁人:“你们谁来做个见证?”

    一旁围观的人都上前回禀道:“是那个客商丢了银子,在茅厕附近寻找,找不到时,这个秀才主动来寻他,承认拾了银子,当众交还给他。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银子数目多少,小人不知。”

    陈知县摸了摸下巴说:“你们不要在这里争了,我自有办法。”说罢打道回府,官差将一干人等带到县衙门,升堂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