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太监不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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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至暗时刻

    阳光四射,如芒在背。

    眉头紧锁的木子齐,往宫女抬出的院落潜去。

    他环顾四周,足尖一点,身体跃起,轻落屋顶,正是高明的驭风飞踱术。屋檐处,身形一下摆,便如蝙蝠滑翔一般倒贴于屋顶上。

    滑翔的刹那间,白色神仙雪蝠小猫般俏皮的形象,在木子齐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些今世的片断,总是如断篇一般,始终无法窜起。

    隔壁屋中似有隐隐哭声,他移至两屋相接处,对话清晰传来。

    “你们三人不要再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小翠她……嗯嗯嗯……”少女凄婉的哭声继续。

    “小翠这孩子,性格太烈!”年长女性继续说道。

    听闻此言,木子齐心中一惊。

    “你说我们怎么办?”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抽噎着说。

    木子齐往屋梁处挪了挪,透过两屋间木梁空隙,看到屋中共有四人,三个年青女子,容貌娇美,哭得梨花带雨,一个中年妇女,风姿绰约,在旁边不停劝慰。

    “总比在宫中受苦的好!”那中年妇女道。

    这什么人啊?劝少女入火坑!木子齐心中感叹。

    “可听说去年嫁过去的几个姐姐,后来悬梁自尽了!”另一个宫女神色凄苦。

    “道听途说,小翠就是信这些鬼话,才会想不开的。”

    木子齐心中一惊,昨晚还见小翠母女三人回来,本以为有人对她和阳康不利,但阳康并没有供出他,到宫外怎么就想不开了……

    中年木子齐心中,初恋不过是一杯奶茶,喝着虽甜,但很快就过;初恋后稳定的另一段感情,像一杯白酒,入口不甜,甚至还有点辣,但长时间细品,却有回甘;至于婚姻,他的理解是,像一杯鸡尾酒,选的基酒不对,调和后无法下咽。

    初恋往往难有结果,哭闹一段,时间久了,慢慢就接受了,至于婚姻,到后来往往成了现实选择。活着,争取活得好些,不就是现实人生吗?

    心中感叹又费解,“也许不懂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手指不由自主地敲了下横梁。

    “谁?”是那中年妇女的声音。

    一道蝙蝠似的身影滑翔至屋顶,又飘然下地,悄无声息。赶到隔壁房间的中年妇女,在阳光下东张西望。

    闹鬼院落中,回来的木子齐一个人呆立着,皱起的眉头,和少年的年龄颇不相称。太监中产的搞钱之路尚未开启,一堆烦心事已来。

    在他孤寂的内心中,已视李氏母女三人,为家人一般。至于是何种对应关系,他不愿深想,只觉得那并不重要。

    此时此刻,心情低落。人很多时候,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总是还心存侥幸。木子齐想着自己上一世炒股,明明已经是下跌趋势,帐户亏损,仍幻想第二天就会涨回来。

    此时冷静下来,想起牢中两个太监所抬的宫女,结合后来听到的小翠想不开,立时心头一酸,眼眶发热,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情绪。

    之前那二人埋的就是她!怪不得身影那么熟悉……

    能做什么,木子齐又一次感到无助,就像那一晚看到沙漏中最后一粒灰落下。

    去找李氏和欢欢?

    告诉阳康才是当务急。心中一个怪异的念头升起:小翠被埋在那里,如果有一天,阳康在宫中出人头地,他会不会把那地方,变成百人堆,千人坑?

    又想到牢中那个死去的宫女,以磷火救了自己一命。心中感怀,有的人死了,却给生者带来希望,木子齐在心中为此人拱手做了个揖。

    木子齐来到太监居住的院落时,阳康不知从何人处已知道了小翠死讯。床上多了些药膏,必定是暴跳如雷坐了起来,剧痛后又重新趴回去。金创药虽好,但这八十大板的伤口,没有两个星期定难好起来。

    木子齐看着,没有说话。

    阳康双眼通红,透出怨毒之色。木子齐轻拍他肩膀,如朋友间安慰,无声胜有声。

    “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阳康激动之下,屁股肌肉收缩,让他脸上呈现疼痛难忍之色。

    “这嫁到宫外是什么意思?”木子齐问道。

    阳康转头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那老不……家伙,在此处有寝宫,在城里有府邸,宫中养面首,府中纳妾室,真把自己当武皇了?”

    木子齐知道他想说“老不死”,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这太监搞三宫六院,又是面首又是宫女,又是宫内又有宫外,这什么世道,什么操作?心中深受震撼,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人吃人的封建社会,亲身经历时,木子齐仍是没有思想准备。

    他想像不出来,这是怎么样的操作。心中一阵蔑视,想到一个诨段子:水泊梁山三人,阮小二、史进、吴用,心中如此想,但嘴上却笑不出来。

    “让段子见鬼去吧,捎上那个太监!”木子齐心中怒骂了一句。

    他从书上,看过太监娶妻,因生理扭曲而阴暗心理,于是导致虐待等各种人伦悲剧。但很多书本上的知识或是故事,真到现实经历时,又不一样。

    失魂落魄中,木子齐回到所住院落。

    黄昏时分,李氏回来了,独自一人,面若寒霜。

    见她身边没有欢欢,木子齐心中一阵惊骇,急忙问道:“欢欢呢?”

    “他们……抢走了我女儿……”李氏哀怨声中,透着绝望。

    木子齐顿觉心头一酸,眼中湿润。早上还好端端的孩子,这会儿就被人从母亲身边抢走了。一时间,想到了重阳的话:卖到宫外大户人家为奴,或风月场所养大,最好的结局是童养媳……

    “抢到哪里去了?”木子齐忙问道。

    “又有什么分别,卖到宫外,或许比这深宫牢狱好些。”李氏似是从哀怨中回过神来。

    李氏向木子齐深深作了一揖,回房去了。

    当下,木子齐慢慢理出了些思路,这如牢笼般囚住李氏一家人的地方:一个老太监,大权在握后,学皇帝一样,搞三宫六院,逼死了小翠;宫内有人与宫外黑道勾结,贩卖人口,有人抢走了欢欢……

    这一夜,木子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怕李氏想不开,一晚都听着小院动静。待到天明时,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这一天中,只觉得精神恍惚,胸闷气短。

    当日晚间,木子齐没看到李氏回来,独自在院中来回踱步。他往门口迎去,没见到人影,心中不安,又往她住处寻去。

    见到房屋紧闭,心知不妙。急忙推开房门,房中并无人影。屋中找了一圈,均是人影皆无,屋中各处收拾得干干净净。

    再一看,后窗开着,木子齐望往窗外看去,心中一惊,一颗不高的树上,一个人影歪着头,耷拉着脑袋,脖子上套着根绳子,口中含着手绢,李氏已上吊自尽……那如冬日湖面的眼睛,已经永远闭上了。

    她不愿在屋中自尽,因为这屋子囚禁了她的自由;在屋外,她便自由了!想到此处,木子齐心中,一阵悲苦,这一刻,他有点像魔都搞钱人,被现实毒打多次后,心中酸楚,眼中微热,却流不出泪水。

    当下,解开绳子,将李氏尸体抱了下来,帮她整理好脖子周围的衣衫,放回屋中。

    天气炎热,遗体不能久放。木子齐想着怎么安葬,又忆起了前世的殡仪馆,因为疫情,有些人逝世,却来不及告别。

    本想在屋中掘土埋了,但想到李氏不愿死在屋中,于是又回到树下,就地挖了个坑,让李氏入土为安,埋在这个无情的夏天里。

    添上最后一铲土时,木子齐心中悲苦。这一天的心情与逃离牢狱那日不同,那八个时辰后的阉割,是恐惧下的绝望逃生;但今天,却是小翠、欢欢、李氏,三位这一世最在意人,突然撒手人寰。那一晚是恐惧焦虑,今日是绵延伤痛……

    想到那一晚,又想起那日穿越而来遇到的白骨,心中自我安慰:或许,她们的死将变成另一团磷火,给下一个穿越者带来生的希望。

    木子齐回到房中,检查了一番自己所炼制的丹药,收好后,出了门,便朝掖庭北面粪肥处理场走去。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团飘渺的水雾直升上天空,向东北方向飘去。

    东北方是趋势上升的方向,上一世的搞钱经验告诉他,此刻如同他股票投资的至暗时刻,2013年,指数1850点;两年后,他将迎来5178点的巅峰,见到4000万的帐户资产,获得10倍级的回报。

    天地不仁,视苍生为蝼蚁。

    我要给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带来一线光。

    双手合十的木子齐,眼中隐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