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太监不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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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宫女之殇

    日暮黄昏近,夕阳伴孤影。

    院落中,木子齐脸露焦虑,见李氏母女三人一道回来,虽然较往常晚了些,担忧的心总算放下了。这些日子,木子齐学会了用太阳的日照投影估算时间。

    看到木子齐,欢欢一如继往跑了过来,小嘴一噘,脸带得意地说道:“叔叔,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我也有一样好东西,跟你的脸一样大!”木子齐每次与欢欢玩猜谜游戏时,总是故弄玄虚,惹得小姑娘沉不住气,立马说了出来。

    果然,欢欢又上当了。“我娘给你绣了个荷包,看多漂亮!”说着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递给木子齐。

    荷包以碎布拼接而成,看上去用的虽是边角料,但做工精致让人眼前一亮,这样的手工若在自己的上一世,必定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级别。

    将荷包揣入怀中,向李氏点头致谢,木子齐又取出一个大大的胡饼,是他中午留下的。小姑娘满脸惊喜:“果然和我的脸一样大!”

    木子齐又取出一个竹蜻蜓,小姑娘接过,把饼递给李氏,“娘你帮我拿着!”小手一搓,竹蜻蜓飞上天空,木子齐看着,想起自己魔都搞钱人的前世。

    竹蜻蜓在春秋时代就已出现,数百年后传入西方,后来欧洲人据此发明了直升机螺旋桨,发明人成了航空之父。木齐上一世寻找创业商机时,了解到这个创新故事,心中很是感慨,华夏祖先的创新带来天伦之乐,而西方的创新却能搞钱,甚至征伐天下。

    不过这一刻,他做的手工为的是岁月静好。

    李氏和小翠,视线也随竹蜻蜓一起,飞向空中,又缓缓落下。木子齐望向二人,心中只觉得,这皇宫掖庭,禁锢了这对母女的年华,但锁不住欢欢的童真。

    这几日,阳康一直没有出现,前些日子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木子齐心中有些诧异。

    数日过去,又一天中午,重阳来送吃的。此前他和阳康交替来过,木子齐自然也没多心。但连续几天不见阳康,心中焦急,便问道:“阳康怎么好几天没来?”

    重阳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阳康犯事了,挨了八十大板!”

    “犯了什么事?”木子齐急切追问。

    “与宫女苟且,他不肯说那宫女名字!算他命硬,八十大板打完,还没丢小命!”重阳说道。

    “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你远远地跟着我就成!”

    草草吃完,木子齐便在重阳之后,远远跟着。这一路其实也很熟悉,就是那日去太监住所时所行走的路线。

    那年久失修的院落中,各种臭味混杂的房间内,木子齐看到了阳康。他趴在床上,怒目圆睁,向木子齐骂道:“滚开!”

    听闻此言,木子齐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啦?”

    “少来假惺惺的!”阳康怒道。

    “我好心来看你,怎么还骂人?”木子齐不解。

    “要不是你告密,我会这样?”阳康白了木子齐一眼。

    “你个傻子,我要告你,你小命早没了!”木子齐眼珠一转,怒斥阳康,心中也生出许多疑惑。

    告密的人只认出阳康,并没有认出小翠,那就是说其实只是最近一两天才被盯上的,会是什么人呢?心下如此想,看到阳康宁愿自己多挨板子,也不肯说出对方姓名,心中只觉得,你虽身体不完整,但我认为你算纯爷们。

    “我帮你看看伤口!”说完,木子齐走到床边。他看了看阳康屁股,血肉模糊中,表皮仍是隐隐渗着血水,三天并未凝结。

    木子齐取出金创药,以一把小巧的木铲取出,替阳康均匀敷上。见他腿内侧有不少湿疹,又取出一白色瓷瓶,为他洒上些粉沫。

    太监净身之后,终其一生都会受生理问题困扰。木子齐洒药粉时,心中难过。

    “封建社会的人伦悲剧!”木子齐心中感慨,上一世,他心中对太监颇为不屑,觉得这种生不如死的状态,不如死了干脆。完全没有尊严的人生,有什么好活的!但真亲历现实,遇到活生生的相熟之人时,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宫中太监与宫女相好的行为,被称为“对食”,终其一生得不到皇帝宠幸的宫女,求而不得的太监,相互慰籍,惨度人生。

    又有什么不对呢?活着便是生命的意义!木子齐感慨。

    想到了阳康那日的表情,一边脸红,是生理欲望驱动;一边煞白,是生理问题无解。每次与他接触,均能闻到隐隐的臊味,那是太监一生将面临的失禁、漏液等生理问题。

    当亲历那个被阉割前的夜晚,他知道,影视剧中太监、宦官的负面形象,让人们对太监形成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在生理问题无解,尊严缺失带来的自卑,种种心理创伤之下,太监的心理变态其实不难理解。这是一个最悲催的群体,非亲历者,实难体会!

    好在这些日子来,兼修药僮的木子齐也没闲着,借助宫里送的各种材料,他一边炼丹,一边制各种药剂,这才能帮阳康缓解痛苦。

    阳康觉得屁股一阵清凉,腿内侧干爽了些,望着木子齐,思考他说的话,一时也觉得有些道理。

    木子齐告别阳康,出了太监居住的院落。

    一路上,心中又想起了六石散的销路问题,这有权势的太监可以抢,所以不用买。但如果让他们不敢抢,自然就会把银子奉上。想到此处,便又想起,磷火还有很多用法,总是能震慑这些人的。于是,拐了个弯,往掖庭北面粪肥收集场方向走去。

    走出十余丈远,忽然远远看到,右手边一处院落门口,有两个太监,抬着个女子模样的人,急匆匆往南面走去。起初也没在意,但再回头一看时,心中也顿觉有异,便悄悄跟了上去。脚下驭风飞踱使将出来,悄无声息。

    越跟踪心中越是好奇,这两人竟是朝自己所住院落方向走去。

    看那二人拐进了一个院落,木子齐跟了上去。正是那晚生死之劫的院落,就像记忆化学反应时的现象,院落的外在特征仍在记忆中。

    两个太监将所抬女子放在地上,女子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死了。隔着段距离,又只能在拐角偷看,木子齐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却认不出是谁。宫女穿着打扮都相似,也不知是哪日遇到过。

    那二人拿了锄头、铁铲,路过木子齐自救当晚的房间时,面露惊讶之色,显然是被暴破的铁门吓到了。二人环顾四周,左看右看。然后走向下一个房间,一人说道:“这间去年埋过了!”另一人看了看门框边上的黑色记号,说道:“哦,下一间!”两人打开了隔壁房门,转头将宫女尸体抬了进去。

    待二人进房后,木子齐又悄悄地前进了一段距离。他一下子明白了,那二人进入的房间,与关押他的牢狱隔了一间,听二人所言,一年埋一间屋,那晚他挖到的尸骨便是两年前埋下的。想到此处,心中毛骨悚然,额头冒出冷汗。

    “去年才娶过,今年又要娶!”一个声音混着掘地声音传来。

    “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说。

    木子齐有些摸不着头脑,去年娶今年又娶,什么意思?

    娶媳妇?谁娶啊?木子齐一脸疑惑。

    “年年往这地方埋人,下面都是尸骨,怪不得那晚闹鬼!”一人言语中有些怨气。

    另一人语带无奈:“谁让人家有个总管太监的干儿子呢?”

    “倒也是,干爹死在这儿,干儿子心中有气!”

    “你说,人到阴间还要听阳间的话吗?”

    “谁知道呢!”

    ……

    木子齐仍一头雾水,但对话中共有两个关键信息:有人要娶媳妇,而且是接连两年娶。另外,此处死了个老太监,老太监的干儿子当了总管太监,于是宫女死了,便埋往此处。

    他想到牢中,那日福全所说,二次净身,只因跟错了人,不过是赢家对输家的立威举动。老太监高公公跟这些有什么关系?他和总管太监又是什么关系?

    这宫女又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木子齐心中疑惑重重。

    他当即退出院落,往太监抬出人处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