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收徒。”

    淡淡声线，直接让张合心中不由一紧。心头的火热顿时去了九分，只剩下满满惆然。

    是呀。道不可轻传呐！

    仙神法门，岂能如此轻松易得。

    若是人人遇见仙神，倒头便拜便可被录入门墙。那么这仙人二字岂不是不值钱。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真人在前。错过了，那可是得至死都得万悔不已。

    正身张合带着几分忐忑，几分希冀，几分惆怅。长揖躬身到。

    “小道不敢奢求真人赐法！然则，小道亦是希冀真人慈悲。让小道能侍奉真人左右，添为童子一二。哪怕此生碌碌无为，不得真道，小道亦是心甘情愿。”

    “童子二字，你有何优势？”

    闻声，错愕之后，张合顿时心头苦涩满满。

    是呀，自己老矣，谁知道明天是否尚存。便是童子侍奉，又如何比得过年轻人更具备优势。

    “真人，小道老矣，无可比之。然，唯有一心尚在。”

    带着期盼，希冀，祈求等等诸般情绪交织着，张合忐忑不安的答道。

    “心不错。可惜我不收徒，也无需童子。”

    片刻后，轻轻的12个字，却犹若洪钟大吕响彻在张合脑海。

    也让张合原本尚且，挺拔的身姿不由得一个踉跄，偻身下来。

    脸上炯炯有神的眼眸，也是刹那，黯淡无光。心头一阵凄凉苦涩着。果然还是应了心中所惧。

    一时间，张合心间，苦楚闪过，哀怨闪过，无奈闪过，亦有怨恨···

    万般心绪，在无声之中，闪现着。最终只余下一声惆然的长叹。

    “恨么？”突兀的声线，打断了张合的心绪：“恨么？连童子之侍的机会，都不给你。”

    “不敢欺瞒真人。小道心中虽有恨，却只恨自己老矣，无法早遇真人。侍奉真人左右。真人不给机会，小道虽然失望，乃至万念俱回。”

    “但是小道心中，却无对真人半点恨意。小道到底老矣，谁知明日寿几何。就算录入童子，又有何用。”

    话虽如此，但是语气苦涩，沙哑声，依然可见张合此时心绪。但是不管其他。这些，确确实实是张合心头所想。

    虽非智者，但是正所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古稀之龄的张合，再加上，喜怒兴衰种种经历的沉淀。也让张合该懂得，早已比他人更懂。

    “哦！”一声轻语，带着审视的目光，林叶直视着张合的眼眸。

    毫无半点心虚的张合，直视着真人探寻的双眸，张合由衷到。

    “小道不知机缘是何。但是真人并无收录之心。即是代表小道无缘，并非真人之错。”

    “更何况，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小道能明仙道二字前路。已经是天大机缘。虽然无缘真人门墙，但是真人能够让小道，明悟前路并非不存。”

    说到这，张合语气一顿，郑声到。

    “小道如今之境遇，已经比之，那些修了一辈的道，却依然惴惴不安，不知仙道真假者。已然是多有幸运二字。故，小道心中无恨。”

    轻笑着，随着张合语毕，林叶接口到。

    “更何况，大道五十，遁去其一，是么？”

    “呃，不敢欺瞒真人。小道确有此心。”

    微微郝然到。张合确实有几分此想法。自己如今身体尚可。若是能够明悟经文精要。未必不能争取那遁去其一。

    “这条路很难走的。”林叶问到。

    “再难，至少小道如今，可知晓前路尚在。而非往昔浑浑噩噩，不明大道。”随着言词，一股多年经历早已冷却的热血，亦是爬上张合心头。

    “若是跨不过呢？”林叶继续问到。

    “小道不悔！”

    随着张合回答完，林叶不再言语。殿里，只余下风声，树叶的婆娑声。还有张合心头几分忐忑不安。

    直至许久，林叶才缓声道。

    “不错不错。你很不错。可惜我无收徒之念呀！“

    自言一句，不待张合继续恳求声起，林叶仿若自语似的，继续说道。

    ”罢罢罢。我虽非道门，但与你也是同出玄门，香火情在。你这老道也颇算求道心重。而且你这老道机缘颇佳。也合该你入道。”

    “真人！！？小道拜谢真人！！小道拜谢真人！！”

    惊喜来得太快，让张合大脑一片空白。蒙愣片刻后，张合才带着昏沉的脑袋，就是要倒头便拜。

    “别想得太美。我既言不收便是不收。不过但是此物可以，你吞下此物，可以助你入道。”

    随着林叶尾音刚落，不待张合念头攒动。张合便见一件事物，突然从身侧飘过。

    定睛一看，不正是自己那，装着那不知名植株的盒子吗？

    “真人！？”

    指尖滑过木盒粗糙的纹路，林叶微微颔首着：“此物妙也，你若是是整株吞服，不说机缘可得。让你寿三百估计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张合顿然，眼光灼灼的盯着木盒，心头只有满满炙热，再也按耐不住。

    ‘寿三百’这三个简单的字眼，却是世上无数人所求的呀！

    求取长寿，得道成仙。

    这简单的八个字，可不仅仅是世人苛求。

    更是张合历代祖师们的夙愿呀！便是张合自己，早年也是曾经多有苦求。如今面临，张合如何能按耐得住。

    “那真人为何不取？”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张合，下一秒嘎然醒悟，自己这言语可是无状。赶紧作揖叩首到：“小道小人之心，望真人恕罪。”

    “起来吧，不怪你。你有此想也是必然。此妙物。我也是甚喜。只是此物是为你机缘，非我之物。强取虽美，却非好事。”

    “我虽非道门，但与你也是同出玄门，香火情在。这是不取之一；

    之二则，我玄门非释家讲究因果循环，却也有因果承负之说。因果二字，可非好事。”

    “我可不想成仙之时，因果难了。更何况，我没那么没面皮。欺压你一个后进小辈。传扬出去，岂不是坏我名望。”

    随手一抚，木盒悬空而落。让张合下意识就是伸手拿起那悬空的木盒。只是临了，张合却是眼中清明乍现。

    正身整理一二衣物后，神情肃穆，跪地长稽叩首，语气真挚说到。

    “小道清微，拜谢真人垂怜！小道向天地起誓。真人他日若有用处，只要不违本心！不叛师门之事！小道必当为真人驱使！”

    “好好好！不错不错。”闻见张合言词，神色清淡的林叶，好似颇为喜色的，微笑点头到。

    “小道拜谢真人。”再三谢过之后，张合才盘膝坐下。伸出双手恭敬接过飘来的木盒。

    隐带颤抖的双手，摩挲着木盒的纹路。张合几个呼吸后，凭着年岁的沉淀，多年修道静心，几十年静气功夫，压下心头火热。

    将木盒放置一旁。张合作辑谦恭到：“真人，此妙物，服用可有禁忌？”

    “禁忌有也没有。整株服下便可。只不过你到底年老体衰，一番苦楚是免不了。且机缘终究只是机缘，未必可让你一步登天。甚至可能让你直接奔入黄泉也有可能。”

    “这···”闻言，张合顿时犹豫了起来。

    是呀，缘之一字最难解。就算碰到，也未必能够得到。

    机缘终究是机缘，终究并非事实入手。更何况，自己年老体衰。自己服用下，真的便可百分百入道么？

    一时间，张合不由陷入迟疑坐困。

    吃还是不吃？

    吃下，未必能够入道。只是不吃，自己连门槛都未必可能触摸得到。

    不过随着目光触及，依然淡然视一切无物般的真人时，张合心头灵光一闪。赶紧恭敬作揖到。

    “真人，小道可否以此物，求真人垂怜赐法。”

    “我非道教，但是既同出玄门。我倒不介意助你。只是修行本是天阙之路。修行之事，可非轻而易举。否则，何来仙人缥缈之说。”

    “故而，就算法门在前，不明真机，也入不得法门。就算侥幸入得法门，然则，修行是否可得，也得讲究机缘机遇。”

    “有人或许能三日成道。也有人一夜顿悟。但是更多的，哪怕门槛二字，也得蹉跎一生。“

    ”你如今年岁如何，你自己自知。就算我传法与你，但是你能保证你自己必然可得么？因此，你自己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一二。”

    闻言，张合不由心头苦笑连连。

    是呀，自己什么岁数。说句不动听的，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人。就算法门在前，自己真的就能够修炼得成么？

    可以？

    别开玩笑了。张合有自知之明。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虽然没什么大病大灾。但是七十有五，衰老已久，可比不得年轻人。

    依照真人所言，修炼之事，绝非轻而易举之事。自己真的能够修炼成么？

    吞服妙物？似乎这才是希望才是。

    毕竟，机缘终究比之往后的未知，更有更大的几率。更何况，眼前神药，不正是机缘二字。

    想到这，一时间，张合再次的陷入踌躇不前的心境。不知道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