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莲看到的就是完整的角。大哥哥所说的，真的是莉莉娅·尼波拉吗？”

    莲·格雷问柳青是否在说莉莉娅·尼波拉，她心里多少有点疑惑，柳青这样子不像是在开便宜玩笑。

    柳青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做出了习惯性的动作——挑着自己右边的眉毛，盯着莉莉娅·尼波拉猜测可能的情况。

    正好视线还没完全从柳青身上离开的莲看到了柳青表情的变化，考虑到刚刚柳青还不知道莉莉娅·尼波拉这么一号人物，她觉得柳青认识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没想到柳青还没抓到莲的马脚，就被莲发现了自己的马脚呢！

    这也难怪，虽然莲活的时间可能只有活了“两个二十八”的柳青的三成，但她接触的人可比柳青多多了，而且还有能刺探人心的思唯探针；柳青呢？摆大烂！

    此消彼长之下，柳青破绽比莲格雷多也不是无法解释的事。

    另一边，莉莉娅·尼波拉似乎是注意到了柳青在盯着她看，她在回复身周的灵能者们时，在某个时刻跟柳青对上了视线，流露出一瞬含羞待放花朵一般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一定可能那只是她本来就带着些许笑意的面相给人的错觉，但柳青不这么想。

    他的直觉笃定那是莉莉娅·尼波拉故意的。

    甚至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能更轻松地施展灵能术。

    说干就干。

    他集中精神，逐步增加着精神力的投入，在感到精神力突破了现实和灵能界隔膜的那一刻就停止了施放灵能术的行为，没有灵能从灵能界来到这边来。

    这是柳青最近才研究出来的“刹车”技术，只能让他去界定不同地方打破现实和灵能界之间壁障的难度，对个人而言意义不是很大。

    据他所测，莫达兰到特莱的这一路上，星际空间里几乎没什么起伏，在莫达兰人的母星上要略微容易一点，而在特莱则更容易一点。

    这种差异很小，柳青一度以为那是他对灵能术的施展更加熟练导致的。直到他使用最笨的办法暴力砸碎这个壁障，让灵能白白来现实“旅游”一遍而不实现任何效果，才确认了这种细微的差别。

    这次实验中，柳青感觉自己约省去了一成的精神力！这一成的精神力可不好节省：经柳青测试，他本人最激动的时候能节省的灵能也不过只有三成。他还想办法搞了点抑制情绪的药物辅助测试，药物本身并没有额外的影响。

    倒也是一个好事，起码灵能者们不会吃了镇静剂就变得施展不出灵能了。

    在柳青魂飞天外，测试灵能术的时间里，莉莉娅·尼波拉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了他附近——但坐着的柳青和莲只能看到其他灵能者的背影。

    这会儿柳青终于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虽然他看不到，但还是能分辨出正在回应众人的那一个声线的。那声音略有一点沙沙地感觉，但不至于粗哑，也不至于让人难以听懂，整体上让人感到很放松。

    他身边的莲·格雷则是另一种情形，相比起来她的声音要鼻音更重一点，柳青也很喜欢——原谅柳青一直都在拿她作比较，他就这么一个稍微熟一点的美少女，美少女总得拿美少女比较的嘛。不然要是搞些什么套皮主播、开美颜相机的坦克来，不知底细的人就难分伯仲了。

    柳青叹了口气，瘫在了座椅上，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主讲台上已经坐上了不少人，再用余光扫扫。前排这些位置上也坐进了不少人。

    “看来快开始了。”柳青小声说道。

    莲点了点头，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莉莉娅·尼波拉那里，虽然她也无法透过人群看到莉莉娅本人。

    见她态度敷衍，柳青干脆就在那儿摊着等欢迎会正式开始，难得清净一会儿了。

    越过他们所在的位置，人群继续向前，直到讲台前才停下。那不是他们，而是作为新生代表的莉莉娅·尼波拉应该上去的地方。

    并非是一条看得到的线组织了人群跟随莉莉娅·尼波拉，而是一条看不到的线，此线可以被称为规矩，可被称为礼制，或者……这条线其实是，“身份地位”。

    闹哄哄的人群到底还是散去了，这些狂热的灵能者因为一直围在莉莉娅身边，错过了找位置坐最好的时间，出去少部分速度快的外，大部分只能去坐后排的座位了。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这些后排的位置才是往年灵能者们会争抢的座位，就为了早点去占据一个在后续活动中的有利位置。

    侍者关上了门，礼堂中的亮度有所调整，让众人把目光集中在主讲台上。柳青意识到欢迎会终于要开始了。

    可能不管哪里开会的惯例都是让领导来一段又臭又长的发言，这次也不例外，并且也毫不例外地不讨在座各位灵能者中绝大多数人的喜欢。

    柳青可没法假定没有人真的会喜欢这种枯燥冗长的“朗诵”。

    比起在地球上的领导发言，这里还有点微妙的区别：

    柳青发现并非所有“领导”的发言时间都一样长，有些人的发言时长明显短于其他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柳青从记忆的垃圾堆中把他们的发言简单地过了一遍，发现了一个令他啼笑皆非的简单事实。

    那就是“地位”与发言时长强相关。相同职务，越是尊贵的人发言时间越长。其中，贵族灵能者和贵族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仅是灵能者的领导发言时间会短一截，而那些纯粹的普通人的发言时间就最短了。

    虽然柳青猜测不同等级的贵族之间可能也有一有个时间的差别，以彰显其身份。不过这些人里面类似职务的职员是没有均为贵族，缺有不同等级爵位的。

    柳青分析这个也就是在听这些毫无营养讲话时的消遣，就算没彻底搞明白也不碍事，根本目的只是把这段垃圾话给熬过去。放以前的话，他甚至可能去看表，看着秒针一圈儿一圈儿地转过去，数数这位领导讲了几秒，那位领导又讲了几分几秒。

    好像这些领导不多说上那么几句就会少赚几毛钱一样！柳青一向认为这些人做的事儿是一点不沾的管理岗待遇应该直线下调。

    等领导逼逼完，还得有这个代表那个代表。

    先是什么教职工代表，然后是什么学生代表，每次“被代表”都让柳青心感不爽，这些所谓的代表根本不是让他选举来的，怎么就把他给代表了呢？他们是怎么“代表”他的呢？

    唯独在这些恶了吧心的烂地方柳青才能找到两个世界，不同种族的相同之处。这让他既愤怒又悲哀。

    听听罢！这学生代表讲完之后还得让新生代表来！这新生代表……恩？新生代表？

    肚子里窝火的柳青脑子里一路狂飙，到这儿终于完成了停车的工作，意识到这新生代表，是莉莉娅·尼波拉。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刚刚酝酿起来的愤慨给赶出去，同时瞟到莲也正在集中精神——对那些毫无营养发言感到不耐烦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把视线投向讲台，柳青看到莉莉娅·尼波拉已经站了起来。可是采音设备并不在她的嘴边，她想怎么讲话呢？

    答案是灵能。

    柳青再次感受到了那个吹拂而过的灵能，而这次，它要强得多，柳青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灵能术的来源——正是台上的那个莉莉娅·尼波拉！

    “诸位贵族、灵能者、老师、同学们！”一开口就是老阶级社会了。

    借着灵能，她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头响起，那些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灵能者被这一声吓得东张西望。

    “……我是莉莉娅·奥普丁尼·奇克提提耶·洪·尼波拉。”

    柳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是墨诃人贵族出席正式场合时会用的“正式名”，相对还有一个“全名”，按墨诃人的规矩，只要是个稍微传承个一两百年的贵族家庭，这个全名就长到难以在一分钟内说完，基本只存在于各种文件当中。

    这不是柳青需要关心的问题。

    他感觉莉莉娅的发言也是备好的稿，只不过相较其他人的“朗诵”，她富有感情的“背诵”很难让人感觉到罢了，这女人，似乎生来就能亲近人。

    回到灵能术上来，再次被她的灵能扫过，柳青感觉自己身上的精神力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我感觉有些怪怪的。”柳青小声说道，他希望莲能解释为什么，这次她应该感受到了。

    “因为她‘激活’了大哥哥你，”莲目光闪烁，思考了一会儿后如此说道。

    果然莲也知道这个，柳青想到。

    “激活？”

    “很少有灵能者会觉醒到这种辅助性质的灵能术，而且看样子这还只是莉莉娅·尼波拉灵能术的附带效果。”

    柳青闻言看了看正在讲话的莉莉娅·尼波拉，他似乎从这比他还小一点的少女水润的双眼中读到了些许好奇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