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敬卿的记忆里，似乎还没有哪个人工智能的机器人能够像这样露出笑容，大多都是制造时就只有一张面无表情的表情脸。

    莉莉丝和爱因斯坦去了宇宙之外，他们去看那里是什么样子，爱因斯坦失踪了，现在莉莉丝回来了，甚至面部已经有了表情，即使那人造的脸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他还是扯碎了嘴角的模型，对着白敬卿笑了。

    “你为什么能···”白敬卿迟疑了一下，没能问出口来。

    “难道你只想问这个吗？”莉莉丝还在笑，眼睛的模型也逐渐挤压变形，看得出来，他笑的很开心。

    “不，爱因斯坦怎么样了？”白敬卿摇了摇头，把其他的想法抛到脑后。

    “我的记忆储存受损，警告···”莉莉丝的声音恢复了冷冰冰的人工智能的感觉。表情也恢复了机器人本该有的样子，只是崩坏的模型已经不可能复原了。

    “他还好吗？”白敬卿有些着急的问。

    “他很好”莉莉丝的语气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完全没有刚刚冷冰冰的感觉。

    “他在哪？”白敬卿将信将疑。

    “他在哪？他在哪？”莉莉丝眼神呆滞住了。“在净土。”

    又是冰冷的声音与人类带有情感的声音切换。

    “净土是哪里？”白敬卿愣了愣又问。

    “净土就是净土，过了墙就是净土。”莉莉丝的声音变得像个冷静的可怕的人。

    “净土里都有什么？”白敬卿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逐渐的明白莉莉丝空中的净土就是在宇宙边界的另一侧，墙指的则是宇宙的边界。

    莉莉丝好像有什么顾虑一样，根本不把话说明白，与其说不想，不如说不敢，那就说明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爱因斯坦和他去了那边到底看到了什么？爱因斯坦为什么会留在那里？还都是未知的，除了亲眼见证以外，唯一的情报来源，就是这个不知道如何回来的人工智能莉莉丝。

    “你想要什么？”莉莉丝说。

    “我想要知道。”

    “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吗？”白敬卿的声音越来越冷漠。

    他认为这个机器人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不仅仅是需要返厂维修这么简单，而是有了某些寻常机器人不曾拥有的东西。

    假如要举一个例子，白敬卿只能想出“最初是没有人类的，有了火才有了人，而不是有了人才有了火”这样的例子。

    莉莉丝就是那个最初认识火的人。

    而现在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人有了，火也有了，新的火出现了，新的人也要出现了。

    “我明白。”莉莉丝又笑了起来。

    “你别再笑了，你的脸上没有肌肉，也没有能够活动的皮肤。你这样只会让你的中央处理器因为物理变形而损坏。”

    “可这是我的权利。”莉莉丝面不改色。

    “随你。”

    “谢谢。”

    “所以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莉莉丝想了想，歪着头问：“不愿意告诉你，需要理由吗？”

    “假如我会帮你修后你的身体呢？”白敬卿还想最后做一次尝试。

    “你真的这么想知道吗？”莉莉丝像是在确认一样。

    “是的。”

    “那就附耳过来。”

    白敬卿照做了，他把耳朵贴在这个残破的机器人嘴的位置上。

    “智慧。”莉莉丝悄悄的说着。

    白敬卿皱了皱眉头，抬起身来。

    “智慧？人工智能本就是智慧的集合体。”

    “要听听爱因斯坦让我传达给你的话吗。”

    爱因斯坦的传话？爱因斯坦没回来，莉莉丝回来了，似乎能说得通了，莉莉丝回来是为了给爱因斯坦传话，可为什么爱因斯坦不自己回来呢？他能让莉莉丝回来，就一定也能让自己回来，他们身上都有钥匙。白敬卿想不通。

    莉莉丝混乱的语言中透露出来很多信息，没有道理的行为后展现出太多谜团。

    他不像是回来传话这么简单，而是这个叫莉莉丝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自己想要回来，所以他才回来了，那他又是为什么才回来的？总不可能是为了告诉白敬卿墙的那一边有智慧这么简单。

    “爱因斯坦说什么了？”白敬卿问。

    “牢笼，谎言，伊甸园。”

    “没了？”白敬卿淡淡的问。

    “没了，你会怎么想，这个宇宙是个牢笼，我们看到的都是谎言，宇宙之外是伊甸园？对吗？”莉莉丝笑问。

    假如牢笼代表的是宇宙，谎言代表的是我们看到的一切，那么牢笼和谎言的背后确实就是伊甸园。

    但这已经不是白敬卿自己能擅自决定的事了，这恐怕关系到全人类的命运，哪能是他能判断的，还是交给哈里特那样的人吧。白敬卿心想。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机器人拥有了真正的智能，或者是说自我意识，莉莉丝不再单纯是一个机器人，历经无数人努力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在真正的意识面前显得有些幼稚，而这么大的科学成果并非是由人类研究出来的，是一个机器人自己突然拥有的，这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这个机器人在这五年里经历了什么，如果他不自己说出来的话，一切都是个迷。

    还需要更多情报。

    “对，或许我真的会这样想，爱因斯坦呢？他是怎么想的？”白敬卿在背后向书锦程打手势。

    书锦程知道那种手势，那是准备制服敌人的手势，他们在虚拟世界中一起战斗，配合多年，用的最多的就是这样打手势，一瞬间他就心领神会，在此看机器人的眼神已经犀利起来，脚下悄悄的移动到机器人的背后。

    只等白敬卿的手势一边，他就立即动手。

    “他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莉莉丝说。“或许是呢？”

    “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墙的那一边是天堂。”白敬卿的低下头思考着，背后的手势却变了。

    单手握拳，收网！

    书锦程一脚将莉莉丝踹倒在地，脚自始至终都紧贴着莉莉丝的后脑，最终把他踩在脚下。

    “帅吗？”书锦程问。

    “要是放在以前多少得夸一句干的漂亮。”

    “现在就不能夸了吗。”

    “以前是夸老婆，现在夸兄弟的话得换一种说法。”

    “现在也是老婆，不想夸就不夸。”

    “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方式吗？”莉莉丝眼中的灯光逐渐暗淡。

    “现在怎么办？”书锦程问。“他还在说话呢。”

    “客人？”白敬卿纳闷蹲下来看着莉莉丝。

    莉莉丝没再有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