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声
幽灵的影子小队选拔一向很严格,选择的人都是从小开始培养与洗脑的,且每个影子小队的选拔方式都不相同。
七号影子小队则是采用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时臭名昭著的冷血选拔。
这种选拔方式十分简单,只要让小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至亲便可。
这种方式不但可以锻炼其意志,还能通过这种方式在小孩子内心产生深深的心理阴影。
由此便能在后期通过洗脑、催眠等手段将这种心理阴影化为一种思想钢印,让这些小孩子心甘情愿地忠诚于组织。
不过以这种方式选出来的孩子注定不能以常规的手段训练。
因为心理因素,他们天生感情淡薄,所以会被专门培养成可怕的暗杀者。
这也导致了七号影子小队只会被派遣探查与暗杀的任务,对于一些需要正面对抗的战斗,他们并派不上用场。
莫克,或者说毒蛇,就是以这种方式选出来的七号影子小队成员。
冷血选拔所造成的心理阴影缔造了他们往日的忠诚,却在此时给予了他们致命一击。
弑母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回放。
连带着他想起了父亲与哥哥被杀死时的恐惧;训练时同伴死亡时所流露出的不甘;被他杀死的人眼中的仇恨……
太多太多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现,那些亡者嘶吼着,悲悯着,咒骂着伸出那不存在的手,要将他拉入地狱。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毒蛇痛苦地双手抱头,身子本能地蜷缩了起来,不断地吼叫着,似乎想以这种方式来对抗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
“莫克!不要抗拒了好吗?和妈妈一起去往神明那里,这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风,又吹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私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抓住,对方力气十分之大,以至于他能清晰地听到手腕处骨骼被挤压的细微咔嚓声。
“不!你不是我的母亲!你是假的!”
二十多年的思想钢印到底是起了点作用,毒蛇凝聚起的最后一丝清明,将面前之人推开。
风声截然而止。
黑暗也随着这一推,刹那消失,眼前只有那一望无际的恐怖植物。
这一切都是幻觉吗?
毒蛇感受着手腕处传出的疼痛,有些分不清楚了。
而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耳边又传来了混杂着窗户嘎吱声与惨叫的风声,那千疮百孔的感觉又要涌上心头,黑暗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再次蠢蠢欲动。
来不及再想,毒蛇从地上站起来,拼尽全力向着已经很近的山丘跑去。
他清楚,唯有神之眼的内部有可能抵御那似真似假的恐怖幻觉。
此地,已经被一种邪恶且强大的力量所掌控了。
对方的力量无比强大,他们或许皆要迷失于此。
一旦被祂抓住,死亡都将成为渴求。
如今驱使他前进的已非任务,而是那最为原始的恐惧。
诡异的风声如影随形。
似乎只要他停下脚步,那风声便会将他彻底吞没。
这让他不由地想到了有一次刺杀时,在那方古国听到的词语——
猫戏老鼠。
往昔都是他是猫,现今却成了老鼠。
报应。
脑子中又浮现出了这个词语。
以前他极少胡思乱想,他只要听从神之牙的安排——杀人,杀人,再杀人就行,如今却因为祂的影响,这些往昔不曾在意的东西倒是都冒了出来。
可那里有什么报应呢?
造成这一切的神之牙越发强盛。
杀害他家人得凶手也成为了训练他的老师,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主谋帮凶皆未遭到报应。
凭什么他现在要遭到报应!
他要复仇!
他要活着!
强烈的复仇意识与求生欲让莫克耳边的风声都为之轻了许多。
月草毕竟只是由古神的一缕意识和几丝力量所成就的事物,若非与月亮万分契合,怕是现在连月球都无法覆盖。
若是意志坚定,倒也不是不可能暂时克服这些幻境。
见风声小了,莫克心中一喜,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向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山丘跑去。
同时,他的心中也在默默祈祷,希望此处山丘中会有入口吧!
终于,莫克来到了山丘旁,虽然身体因为不要命的奔跑而出现了强烈的酸痛感,但他却不敢停下,急忙从维生服中拿出了一个类似测温仪的东西,对准向着山丘按了下去。
第一下。
没有反应。
第二下。
没有反应。
第三下。
还是没有反应。
感受到耳边又逐渐变大的风声,莫克有些绝望。
难道是这里的这些植物干扰了入口开启仪器?
fuck!不是说经过了改良不会受到干扰吗?
研究院的那群疯子果然靠不住。
如果开启仪器无效,那么他便要移除周围生长的根茎,手动挖开山丘的沙土,然后找到手动开启的机关。
可现在的情况,他那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莫克无力地瘫坐在山丘旁。
命运终是未眷顾于他。
耳畔风声越发清晰起来,他似乎能感到身上千疮百孔的痛楚,以及腰部那只逐渐将他环抱的手。
像是发泄一般,莫克将开启仪器狠狠摔在了布满根茎的山丘之上。
也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那山丘突然一阵震动,一道细微的裂缝从山顶迅速延伸,然后一路蔓延至山脚,将整个山丘分为两半。
紧接着随着一阵剧烈的机械运转的声音,一股不容反抗的大力将裂缝上覆盖的根茎直接扯断,飞溅的淡白色的汁液如一场小雨般四处洒落,令四周的月草不约而同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疼痛一般。
而此时的山丘则像是雏鸟张开的鸟嘴,又像是地穴蜘蛛伸出的触肢,等待着食物自投罗网。
莫克看着没有动静的入囗,又瞄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大洞,思考了一会儿,便决定跳下去。
因为他明白,对方还需要自己进去开启紧急通信,也就意味着这入口绝对是安全的。
而且祂可不会给自己退路。
怀抱腰间的手力道开始加重,无形之风吹过身体孔洞的口哨声越发响亮,最后竟慢慢转化成亵渎的祭词——
“背弃繁衍者,失眷者,食月之花,恶梦之主,月梦灵之母,请于宇宙浩瀚中苏醒……”
眼见自己又要不受控制地沉入那恐怖的幻觉。
莫克不再犹豫,直接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无底的大洞之中。
像是感应到有人进入一般,入口开始迅速合拢,最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山丘,只是上面的裂纹和四散的月草根茎在无声的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