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绯轻寒头痛的是，绯轻雪似乎将那次谈话当了真。不论他如何解释，似乎都越描越黑。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受了什么人的挑唆，从前她对他都是毫无防备，亲昵又尊敬。自那以后，她看他的眼神只有“离我远点死畸变”，同他越来越疏离。

    这还不算完，还总是有意将他推给别人，似乎认为他年纪大了，必须有个女人陪他睡他才能当个人。不然不放心他当哥哥。

    五年来，绯轻寒不堪其扰，都忍下了。在又一次相约，又被绯轻雪甩了剩下他和其他女人。绯轻寒回来后一不做二不休，忍无可忍地将她压在案上。他想让她明白一些事情。

    他本来想顺其自然，什么样的关系都好，只要绯轻雪留在他身边就行。可是，她却想以妹妹的身份禁锢他的自由。

    也不是不行，这么想管他，那就自己来啊……

    正当绯轻寒兴头上，想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妻子，让她不要再肖想逃离他时，却突然对上她死一般的双眼。

    难怪她一动不动，他还以为她是愿意的。原来是身体应激……绯轻寒从书上知道，有些女子受到侵犯时，过度的惊恐致使她们身心停摆，从而失去思考和反抗能力。想来就是如此。

    “抱歉。”绯轻寒猛然退后，不敢再触碰她。

    “……你不要再将我推给洛焰，这是给你的惩罚，为了让你记住。”

    勉强找了个借口，他神色恍惚地离开了。

    绯轻雪周身抽搐了一下，才堪堪醒转过来。看她表情，似乎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死灰般的神色渐缓，绯轻雪坐起身，形容复杂地望着绯轻寒离开的方向。

    ……刚才那是什么？为什么她感觉会失去一切？

    哥是不会伤害她的……不是吗？

    时年绯轻雪十九岁，她对“男人”这类物种，得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初概念。

    那之后，绯轻雪给他寄了只纸鹤。

    ——你同洛焰真人有仇怨？

    绯轻寒乍然收到含有她气息的纸鹤，还把玩了一会儿才舍得拆开它。但见内容，喜色赫然僵于脸上。

    他撇了撇嘴，发现怎么解释都不妥。若胡乱敷衍，以绯轻雪的脾气，肯定不依不饶；他若说不清楚，搞不好还会延展到洛焰那边去。

    可是若说没有，他又怎么解释此前自己的失态？他又有什么理由同“义妹”生气？

    绯轻寒斟酌再三的结果：“陈年轶事而已，只是同她不可能，没有那般严重。此事休要再提，不然以‘搬弄是非罪’论处。”

    ——那你喜欢谁呢？不会是五峰的长愫姐吧？你不要喜欢她。

    这次的纸鹤倒是叫绯轻寒眉开眼笑，心境一开，下笔遂“鸾翔凤翥”，飘得不像话：

    为何？因为她是你的忘年之交？既是挚友，那你不该亲上加亲，更乐意看到我们在一起么？

    ——反正不要。你要跟她在一起，我不认你了。

    “妹你好坏啊，推自己不喜欢的给我。倒不舍得自己中意之人。”

    ——才不是！你忘啦。长愫姐的意中人是悬黎座上啊，你不是常常把悬黎挂在嘴边吗？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你肖想我已经不好。怎么连友妻都敢想！

    绯轻寒想了想，似乎真有这出。可恶。

    “那怎么办，我就是这么畸变了，我不喜欢送上门的，就喜欢不喜欢我的。”

    ——那我喜欢你，你改改不行吗？

    “好，那你就继续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永远不变。成吗？”

    ——就这么说定了！哥，我看念蕾尊座不错，实力又高，治宗有方，要不你娶了她做贤内助罢！这样你就能轻松一些了。

    “我自己来，你要多事，我不谈了。”

    ——好，想来我拔苗助长太多，哥会烦也是正常，妹以后不多事了。爱你。

    绯轻寒长叹一声，也好，他本来也不想让轸州方太得意。如此了断，甚好。

    不过这没事寄纸鹤的习惯，却就此成为了他们的保留节目。

    尤其绯轻雪长大了，对他也有心事了，态度变得克制而疏离。但写信寄情却轻易捅破这层纸，很多当面不宜的话，到了信里都不加掩饰。

    毫不夸张的说，绯轻寒有时甚至会想吻那些纸鹤。就像是抱着更小时期的绯轻雪。那种纯粹感激她的存在，最干净美好的喜爱。只能在纸鹤中觅得一丝回味。

    自她成人，长出那对女子总以为天下第一、能凭借此征服天底下所有男人的花苞后，反而叫绯轻寒心烦。

    而上次绯轻寒发作，也并非真的渴求，只是想叫她明白，他不是非找不可，只是她若执意这么认为，就自己来改变他。

    翌日，说那谁到那谁到，绯轻寒前脚刚稳住妹妹找回自我，后脚命运就不放过他。

    “绯哥哥~~~~”

    此时绯家兄妹聚在十四峰玩棋。绯轻寒的识海乍然奏起这声音，执子的小肘肉眼可见地跑出鸡皮疙瘩。

    他们正对着砌得比人高的黑白棋“叠罗汉”，心不在焉的他自然是失手弄倒了。棋子撒了一地。

    “呵，你输了！”绯轻雪雀跃鼓掌道。

    真可惜啊，今次记录比往常都高……她觉得今天手感特别好，还能再往上叠一叠。哥向来比她稳，怎么就兜不住了呢。

    绯轻寒揉了揉太阳穴。

    “不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一会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为何？”绯轻雪道。

    绯轻寒想也不想：

    “此人打算拐走我当上门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若不想以后都见不到我，就去推掉她。”

    “我明白了。”绯轻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行，你去睡吧。交给妹就是。”

    在绯轻雪转身以后，绯轻寒眉眼均有笑意。

    他当然是不可能真去睡的。只见过妹妹给他瞎拉郎，没见过她为他挡女人，这历史一刻，他自然是要亲眼见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