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白
直到此时,不知缘何,天下怜生和绯轻雪都没有从储物戒指里拿任何东西:能够补充势气的丹药或者已经封好各属性法术,施法更快更稳定的符箓之类。他二人的势气在拉锯战中逐渐耗尽,牵制用的大面积法术和法阵都没势气放了,不耗多少的小法术又不可能直接命中对方,索性也不放了。将剩余势气压在体内,武器也化掉,举着发光的拳脚,赤手空拳地纠缠到一起——这样省势气,也更直接。
此时绯轻雪正眯着眼骑在天下怜生身上,与他双手十指相扣地角力。但不见额头有汗,俨然是游刃有余。
她望着被她压制得额冒青筋汗流浃背的天下怜生,悠哉地勾了勾红唇:“放弃吧,你看你,都湿透了。我可不想弄脏我的裙子。”
天下怜生脸红得已近强弩之末,无暇说话,只好用识海传密:“师傅要是嫌脏,就该从弟子身上下来了。”
“那不行,听不到你投降,就是坐到我俩黏成一块儿,我也不在乎。”
“一会绯轻寒该找来了。”天下怜生咬牙道,下意识直呼其名了。
“让他找!正好让他抓住我俩的‘奸情’,摊牌了拉倒。省得他天天想陷我于不义!”
说到这个绯轻雪就生气,要不是某“杀人犯”太执着,她用得着眼下这样丢人现眼吗?本来想学《进击的X人》里那兵长一样,将怜生打得掉两颗门牙扔下山完事,谁料踢到铁板了,什么皮皮虾势兽?——打半天打不下来!这下可好,怜生十三岁就这么厉害,绯轻寒能放他下山?且不说她现在已经有点动真了,她今天不把他打掉半条命,是断然不可能收手的!
怜生听了这话,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咔嚓一声清脆地骨裂;他一出声,绯轻雪就放开了。她着急道:“不是吧你缺钙吗?怎么就断了呀!”她关心则乱地翻看了一阵,翻得天下怜生直抽几口凉气,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丹药递给他,见他傻愣愣看着不动,不由骂声傻样,然后捂住他的嘴巴给他塞了进去。
“忍着点。”绯轻雪将天下怜生的骨骼掰回位置,很快丹药生效便消去了那猪蹄般的红肿。见没事了,两人面面相觑。绯轻雪脑抽道:“…还打吗?”
“看师傅,我都行。”天下怜生耿直地回答。
所以刚才算谁赢了?绯轻雪琢磨着,本来想直接揍天下怜生一顿惨兮兮,但看他吃下一枚丹药,身上的伤势也没了。再打又要重头,还不定能打个惨兮兮。虽说其实不用易弱偷天诀啥事没有,但她是师傅,总不能太欺负人吧?那让他将自己变成练气期,他又不乐意。
不过,绯轻雪很快想到另一出也不太行:易弱偷天诀限制境阶不管肉身,当他二人练气期时,对于绯轻雪金丹后期的肉体强度来说,天下怜生练气期的攻击完全是隔靴搔痒。可金丹后期的天下怜生,那就要命多了。眼下也是一样。即使怜生的境界被此诀强行提到和绯轻雪一样,他得到的力量也只能作用于必须依赖势气的法术和法阵,本人的肉身仍然是练气期。所以只要让绯轻雪近身,天下怜生就算将势气压在体内能勉强防御,到底体质不行,就会处于下风。而他又是个近战战士……
法术打不着,肉搏对上绯轻雪,妥妥的练气硬杠金丹后期,可以说天下怜生这骨折真的不冤。
但这怎么看也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更不能证明天下怜生的实力不行;相反,他能将人家实打实的金丹后期逼得只有用丹药回补势气,不然换肉身来“欺负”他,以他的岁数和他的实际境界来说,业内绝无仅有,可谓“天纵怪胎”。
...要不是绯轻雪知道他是前世那个身经百战的千年老怪转生而来,被最低等的练气期弟子逼到这步田地,她都该考虑退位让贤,自逐出夜明宗了。省得给天下第一的绯轻寒丢人。
“怜生,你认输吗?”
绯轻雪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不只是想救他,更是有些爱才之心了。如今胁迫不成,要怎么样才能让绯轻寒死心不动他呢?
“师傅,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怜生认输了。”
情况天下怜生也知道,但他无谓争这些鸡毛蒜皮。其实他有几个机会使第一式,而有天道誓在,绯轻雪是绝对会留他残血的,但他不舍得。所以他就是输了。
何况绯轻雪无奈的——认可般的语气,也让他心情好了不少:对他来说,这就比一切都珍贵,今天的一切都值得。
“既然你认输了,那就把刚刚我要你说的话,老老实实说出来吧!”
绯轻雪眼一亮。
天下怜生蹙眉。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怜生只能这么说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揣摩她的心思。而他……不愿再骗自己。
“可我除了这件事,别无所求!”绯轻雪坚持道。
“如果师傅不说出一个我能理解的理由,我不愿说。”
绯轻雪沉吟半晌,蓦地昂起下颌,是不管不顾地豁了出去:
“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你不说出个‘讨厌’,我就会一直想着你!就是你下山了我也不得安宁!”
TMD烦死了!就不信这么说,绯轻寒还敢动我的心上人!你爱说不说,反正我说完了。反正天下怜生知道我不是前妻了,就他那死心眼也不可能就这样移情别恋,说不定还会吓得夺路而逃,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谎言换一个好人的人生,绯轻雪觉得还是很划算的。无所谓了,这绯轻寒反正于她是烫手山芋,想都不能想的。他又不懂她,反而将她逼到这地步,她干嘛要管他?
天下怜生人已经傻了,基本不能期待他做出个人样。
还好此时,远处亮起几声参差不齐的掌声。搅乱了这方怪异的气氛。
绯轻寒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且周遭的环境是一比一还原成了未破坏的模样,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水墨渐变的,白衣紫袖黑裙的他站在大片粉嫩的自由钟花簇间,自成一套风景。
“轻雪,你这样是会嫁不出去的。”
绯轻寒语出惊人,一边以折扇掩面,一边嫌弃地啧啧摇头,好似恨不得与她这号“丢份”妹妹撇清关系。
绯轻雪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直跳脚道。
“关你P事!你以为是谁逼我到这步田地!”
她怒指。罪魁祸首还有脸调侃她?
“非也非也,可别说是我教你的,我采花的手段可没有你这样烂。”
绯轻寒依然是那副猫猫眯眼,只是一脸无辜。
“我就是见你不开心了,料想是他的错。所以让他回来见你。你倒是说说,怎么就变成我逼你了?”
“……”绯轻雪狐疑地上下睃巡他,“你……此话当真?”
“不然呢?”绯轻寒一脸诧异,“你天道誓都起了,我怎么可能害你?之前确是想试试你这徒儿几斤几两,怎么敢舞到你面前自说自话……”
说到这里,他微微眯起眼,显得诡谲非常。但那转瞬即逝,他很快敛去异样,云淡风轻道。
“但既然雪雪这么信任他,你知道,我总是无条件信你的。自然是不会为难他啦。不是你之前说的,苍蝇而已,不足挂齿吗?”他笑眯眯总结道。
她有这么说过吗?好像是有(详见第3章)。但她没讲“苍蝇”这个词啊!!
绯轻雪一头汗颜,都不敢去窥天下怜生的脸色了。
绯轻寒突然垂下头:“妹妹,我错了。”
绯轻雪一挑眉,娇哼一声:“你可是一宗之主,怎会有错?要错,也是我的错。”
“妹妹别恼了,我真的知错了。”
堂堂一宗之主,哄妹妹的样子也和寻常父母哄孩子的调调没两样。
“下次不敢了。希望雪雪,也莫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开玩笑了。”
绯轻雪面上不变,但绯轻寒却看出来,她心中的怨气,在这一刻总算是有了消融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