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是个好东西。

    它可以让人流芳百世，也可以在一瞬间，让尊贵的英雄遗臭万年，无论是邪恶的盗贼还是正义的骑士，都为此趋之若鹜。

    卡奥获得了名声，就在短短一个下午。

    “不得不说，火发家族的影响力真的很不一般，我只是给贝蒂姨妈稍微透露了一点意向而已。”

    生命药剂的回复效果确实不一般，卡奥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愈合，断肢虽然暂时不能重生，但对于一个王庭贵族来说，伤疤才是最好的勋章。

    大街上的游民，还有集市的摊贩，亦或是在自己城堡里享受生活的贵族，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艾希此刻已经在少爷的腿上趴着哭成了泪人，卡奥不得不用仅剩的左手不住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银发。

    德林伯爵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会客厅主位上沉默不语。

    “到底是哪里来的狗贼？”

    他一拍桌案，脸上的肥肉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微微颤抖。

    “是一名被流放的东大陆人，父亲，与其在意已经发生的事，不如借此机会包装一下，提升霍姆休斯家族的声望。”

    挥挥手摒退仆从之后，卡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长回手臂是早晚的事，我现在已经觉醒，是一名学徒级法师了。”

    “什么？”

    德林微微皱眉，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佛陀信徒，对法师这个职业从来都只有厌恶。

    “自出生以来，佛陀从未眷顾我，祂已经化为了万千舍利，与其崇拜一堆石头，不如拥抱真理。”

    “卡奥，你真的很不一样，与你两个兄长比起来……”

    霍姆休斯家族有三个子嗣，大儿子卡特，是个彻头彻尾的战士，头脑简单只会找人干架，现在隶属西大陆边境骑士团，正带兵与腾格里的先民征战。

    二儿子卡萨虽然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柴，但却有着非常不错的经商头脑，家族的酿酒坊和几大产业都归他管理。

    “看来，是时候摆脱陈旧的思想了。”

    母亲特蕾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门口，看样子已经待了很久。

    她是火发家族的次女，贝蒂的孪生妹妹。

    艾斯格隆家族的女人从来不缺乏旺盛的野心，那份野心源自血脉，即使下嫁到了没落贵族的家庭也不会磨灭。

    “我买了从学徒到见习级的法术模型和资料，就在阁楼里，从现在起，它们是你的了。”

    “谢谢你，妈妈。”

    卡奥站起身，并且一并带走了自己用过的茶杯，繁琐的贵族礼仪永远不能落下。

    当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争吵。

    “理所当然的与我无关，不是么？”

    据说，只是据说。

    他的父亲，德林.霍姆休斯年轻时能征善战风流倜傥，爷爷凯撒丁.霍姆休斯位及侯爵。

    那时的霍姆休斯家族蒸蒸日上，刻画着传奇造物黎明利刃的家徽名扬四海。

    在那个王室宴会上，据德林所言，当时的王庭公主并没有瞧他一眼。

    但小道消息流传，自那以后的一年里，公主的寝宫里夜夜笙歌，德林乔装打扮，频繁出入公主府邸。

    或许，德林根本就没有爱过这个同床相伴数十年，为家族诞下子嗣的女人。

    这是贝蒂在马车上流着眼泪告诉他的。

    “虽然女人情绪化起来总是不可理喻，但按照贵族说话绕圈的逻辑，这无疑是在提醒我，母亲并不是表面上见到的温柔慈爱。”

    卡奥抚摸着怀中的卷轴：“事情绝没有那么巧，我刚成为法师，就有人伴着瞌睡送枕头，假设她想让我死，杀机一定就藏在阁楼的法术模型里。”

    不过，至少从表面上看，这次的危机绝对与王庭的任何一个家族没有丝毫关系。

    私通东大陆，在拉图王庭乃至整个大陆都是比叛国还要严重十倍的罪名，无论逃到哪个国家，当地的执法部门都不会置之不理。

    “艾希，我的小艾希！”

    卡奥笑容满面，除了德林以外，现在也只有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女仆值得信任了。

    “你想成为一名法师么？”

    艾希摇了摇头：“我只想陪着少爷就好了。”

    “不……”

    “人的价值，从来不是他人和物质可以衡量的，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如果因为实现他人的价值而活，就会被异化为工具。

    或是更低一等，那种人为物质而活，即使它们本身穿金戴银，也避免不了比物质更加低贱的事实。”

    卡奥俯下身凝视着她湛蓝的双眸：“我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想好再来答复我。”

    他知道，这个小女仆，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主人。在这个奴仆的生命甚至不如牲畜的专制社会，他们对主人的感情，只会是惧怕和敬畏。

    他们表现出的所谓的羞涩，爱意，乃至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都是为了活下去的卑躬屈膝罢了。

    “生存和发展，是生命存在的第一要务。”

    随后，卡奥就独自上了阁楼。

    法师可以走的路有两种，一种是将自然界存在的能量直接化为身体一部分，或者通过直接手段施展的塑能系法师。

    另一种，则是将纯净的以太能量通过魔力回路塑造，进而形成魔力回路使用的咒法系法师。

    这两条路，各有优劣，说不上孰好孰坏。

    就纯粹的战斗来说，塑能系法师的狂暴战力堪称绝世，顶级塑能系法师的直接破坏力，甚至可以比神祇本身更胜一筹。

    但它的缺点是，不能变通。

    与能够凭空创造各种造物的咒法系相比，它们简直就像是只会挥舞重锤的兽人佣兵。

    咒法系法师依靠着塑造魔力回路施展法术，虽然在效率上比不过塑能系，但他们代表着灵活，代表着炼金造物和生命构成，代表着世界的真理。

    那是群星闪耀的辉煌时代，上万座浮空城横行整个多元宇宙，亿万位面被那个时代的施法者征服统治。

    高达数百万层的天穹魔塔林立在宏伟的城市之中，街道上的繁华比之地球有过之而无不及。

    战争状态下的施法者文明更是不可理喻的恐怖巨兽，绚丽的魔法光辉如同灭世的烟花。

    一切胆敢反抗的生灵都被浮空城无边无际的炮火轰成飞灰，恐怖的破坏力轻而易举的撕碎一个个比太阳还要巨大的位面。

    傲慢神明们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天国，在真理的碾压下顷刻间化为粉末！

    在知识上，那个年代的大奥师们永远没有停止过哪怕一分一秒学习创新的脚步。

    他们不但参透了大道的奥妙，甚至已经绕开了宇宙的法则构建自己的世界，哪怕最低级的法术模型，也被无数的有识天才推演出数百万个改良版本。

    流传到今天的法术模型，乃至那个普及到连普通人都能在书摊随随便便买到的完美冥想法，无一例外都是最为尽善尽美的回路架构。

    这就是人类辉煌的纪元，让多元宇宙为之颤抖，把高高在上的神灵踩在脚下。

    直到那个辉煌文明灭亡无数年的今天，代表真理的法术依然可以将那些神明吓的像见到猫的老鼠一样瑟瑟发抖。

    直到现在，法师们看到战士们为了一本不知真假的斗气秘籍打生打死的时候，都会由衷的赞叹真理的奥妙无穷。

    就卡奥自己而言，他想成为一名咒法系法师。

    作为一个可以全方位发展的六边形职业，无疑是最适合他的一条路。

    自然觉醒的人，就像是一个白板，虽然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但是却有着极佳的可塑性。

    他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元素亲和力可言。

    “那么，就先定个小目标，学会这个卷轴记载的一些学徒级法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