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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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牢中救人

    关押飞天鼠和那位女囚的牢房正好在大牢的一角,靠着墙壁,而萧无衣所在的地下密道入口,离那间牢房仅有两丈远,好在萧无衣看到眼前有许多杂乱的茅草,将这个秘密地道的出口遮住了几分,不然非得让大牢里的狱卒发现不可。

    而此时此刻,那间牢房里,还有一个人十分惹眼。

    此人穿着一身白绸劲装,腰上挂着一把模样十分怪异的剑形兵器,说是剑,看着却又长又弯,剑柄颇长,倒像一把狭刀。

    萧无衣一看到此人,不由得一惊,这个人他也听说过,之前听在府衙当差的吴财说过,剑州府衙里,有位武艺高强的神捕,叫白斩,对付犯人贼寇的手段颇为狠辣,但也有相当厉害的千里追凶之能,在剑州城上上下下,犯了事的人,几乎没有人能逃过此人的追捕。

    传闻此人似乎还与某些炼气士门派有关系,不知是真是假。

    “糟糕,飞天鼠这小子被白斩抓了,要救他谈何容易,先看看情况再说。”

    萧无衣心里这般一思量,立刻屏息凝神,以免被神捕白斩发现。

    毕竟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还是小心为好。

    牢房内。

    白斩此刻正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刀削般的冷峻眉眼在飞天鼠和那半死不活的女囚身上来回扫动,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更是毫不遮掩,他一边把玩着茶盏,一边慢悠悠地说道:“飞天鼠,本神捕早就听说过你的贼名,念你平日里都做些鸡鸣狗盗的小事,本神捕原不愿追究,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敢打赈灾粮的注意,还杀了朝廷命官户部主事林大人,这个罪名,你今天就算烧成灰,也是万万躲不掉的,你若老实认了罪,我或许可以从轻发落你。”

    被大刑折磨的气若游丝的飞天鼠,一听这番话,立刻也强撑着冷笑起来,身上的铁链连带着发出哗哗的声响。

    “白斩,你又要严刑逼供么?要是让知府杨宣大人知道你干的这些屈打成招的恶事,你以为你还能当神捕吗?你们想贪没赈灾粮,却被小爷我碰巧遇见,只能说你们这些狗东西没一个好货,要我认罪,做梦!”

    白斩毫不以为然,闭目惋惜道:“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也这般愚蠢,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不然待会我拿出‘噬魂虫’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不招了。”

    飞天鼠冷峻的脸上登时浮出一抹惊疑之色,一时间气血攻心,又晕了过去,恐怕是对这个所谓的‘噬魂虫’深有耳闻。

    见他不说话,白斩便笑着将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位身段紧实的年轻女囚身上,故作为难模样。

    “我该叫你赵惜怜?还是赵大小姐呢,你身为城中富商之女养尊处优,却有逆反之意。此罪你招是不招?我这大牢里的手下,可也有一阵子没见过女人了,你这清白身躯,是想在此被他们添上几笔浓墨呢?还是老实认罪?”

    本来一动不动的女囚,听了此话,登时吃力地抬起头,露出一副颇为好看的面容。

    她眼中充斥着薄怒,紧咬着早已出血的嘴角,愤愤道:“你们冤枉好人,一定会遭报应。”

    “冤枉?你身为道画派弟子,却整天游走于十里八乡,妖言惑众,蛊惑百姓不交赋税,抗拒朝廷,广招门徒。这等逆天之举,其心可诛!知府大人早对你们道画派心存警惕,可你却不肯收敛,如今既然被本神捕抓住,本神捕倒也大人有大量,只要你认了罪,也好免受些皮肉苦。”

    说着,白斩便站起身,从刑桌上拿了一根三尺长、两寸宽的铁棍,拿在手中把玩着,此物头尾皆打磨的颇为圆润,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是何等刑具,倒像是根擀面杖。

    但看到此物,这可怜的女囚眸子登时一缩,像是害怕极了。

    “赵大小姐,你是知书达理的,若我用了此物对你,恐一时三刻过后,也由不得你不招,毕竟人性是压不过天性的。这铁棍内部,有一种产自西域的秘制香药,一旦侵入体内,你就会完全变一个人,让你说什么你便说什么,那时候你就算想当一条狗,亦是奢望。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认了罪,一切都好说。”

    白斩拿起这根铁棍,走到赵惜怜跟前,用铁棍圆润的一端,在她细腻的脖颈上轻轻划过,那冰凉的铁棍一碰到赵惜怜那满是伤口的皮肤,立刻让她疼的止不住打哆嗦。

    而白斩的眼中,却充斥着冷漠和戏弄之色,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活人,而是死物。

    萧无衣躲在牢底缝隙中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出了一头冷汗。

    以前只听说剑州大牢里如何可怕,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有一个时辰,怎么办?该怎么办?看这情况,飞天鼠和那个叫赵惜怜的女囚,定是不会认罪,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酷刑。

    在这种地方,要公道,是万万不可能的。

    萧无衣心急如焚,奈何那神捕白斩还在牢房里守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大牢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狱卒,冲白斩毕恭毕敬道:“白神捕,杨大人有请,是有关今天晚上那些被杀害的朝廷官兵和活死人的事。”

    白斩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铁棍,抬腿边走边说道:“看好这两个要犯,让手下守好牢门,本神捕去去便回。”

    “是!”

    狱卒使劲一点头,立刻跟随着白斩离开大牢。

    然而。

    白斩前脚刚走。

    后脚,看守牢房的几个狱卒和牢头便笑眯眯地围到了关押飞天鼠和女囚赵惜怜的牢房外。

    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狱卒,叫杨三儿,他揉着嘴上的小胡子,笑嘻嘻地说道:“兄弟们,胡大哥,好机会啊,错过了怕是再没有了。”

    另一个身子瘦高瘦高、满脸麻子的狱卒,叫陈老五,也笑着附和道:“对对对!这赵家大小姐,平日里养尊处优,细皮嫩肉,模样可真俊俏,比翠香楼里那些唱曲儿的姑娘还好看。啧啧,只可惜白捕头不懂怜香惜玉,好好一个美人胚子,让白捕头给打的不成人样,我看着是真心疼,这白神捕,心是真够硬的,不管男人女人,只要进了大牢,那就照打不误,下手还都挺狠,我都怕白神捕将来娶不到娘子,嘿嘿嘿。”

    另一个叫周老八的狱卒一听,贼兮兮地盯着牢房里的女囚赵惜怜看来看去,不耐烦道:“别说了,让白神捕听到保证打烂你们的狗嘴,切记莫要在背后议论白神捕。咱先把这个飞天鼠给抬出来扔在一边,这间牢房地方小,我们弟兄几个待会一起上,恐怕施展不开,也不尽兴。”

    这间大牢里,平日里话语权最大的,当属牢头胡作非。

    但此刻,胡作非也站在关押赵惜怜的牢门外,只盯着她的脸,毫不遮掩地舔着嘴唇。

    听着几个兄弟有说有笑,他倒是有些急了,一边迫不及待地解下腰带,一边说道:“这小美人全身上下都是极品,莫耽搁时间了,别说跟着我混亏待了你们。”

    杨三儿、陈老五和周老八一听,高兴的直搓手,连忙打开了牢门,将半死不活的飞天鼠先抬了出来,扔在了过道上。

    不过,这几个狱卒后面,还跟着个最年轻的狱卒,叫周舟,他生的也是瘦瘦弱弱,但因自幼读过书,看着有几分书生气,他家里花了半数家财,才将他送到剑州大牢当差,端上了铁饭碗。

    此时此刻,周舟一听几个同行又在商量着对女囚行不轨之事,连忙站出来阻止道:“胡大哥,这不好吧,万一待会白捕头回来,发现我们私自挪动罪犯,还轻薄女囚,定饶不了我们的,我可得罪不起那位大爷,白捕头要杀我们,比杀狗还轻松。”

    一听这番煞风景的话,牢头胡作非立刻瞪了他一眼道:“小子,此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现成的好事你不干,却说这等丧气的话,你要是想高风亮节,就远远的躲开,待会白捕头回来,你就去告我们的状,看看白捕头管不管?与其这样,不如也来享受享受,你这小子这辈子怕是还没摸过女人吧?要么跟我们一起来,要么就先出去看大门,别坏了哥几个的雅兴。”

    周舟一听,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看牢房里的女囚赵惜怜,使劲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扭头离开了牢房。

    胡作非看了杨三儿等几个兄弟一眼,冷笑一声道:“有良心可当不了狠差,那小子读书读傻了,别管他,我们办正事要紧。”

    “嘿嘿!胡大哥说的是!弟兄们已经等不及了!”

    说罢,这几个狱卒便冲进牢房,将赵惜怜从木架上解了下来,只留两根铁索绑住双手,之后,他们便一个个解下自己的腰带,如恶狗捕食一般蜂拥而上,将赵惜怜围了个严严实实。

    胡作非身为牢头,当然是首当其冲,可他的手尚未碰到赵惜怜那细滑紧致的肌肤,眼睛刚看到赵惜怜胸口那绝美的风景,便忽的腰杆子一松。

    突然间,他的身子就无缘无故地抖动了起来,甚至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杨三儿、陈老五、周老八几个狱卒一看大哥这番出丑的模样,不由得笑哈哈地调侃道:“胡大哥,你还说我们银杆蜡枪头,你这比我们还快呢!摸都没摸上,就先完事了,哈哈哈。”

    狱卒们在牢房里笑得乐不可支,嘴上虽这么说,可依旧在等胡作非的反应。

    毕竟这牢房里,胡作非的地位还是最高的,没有牢头胡作非的允许,他们这几个小狱卒可不敢坏了规矩。

    而被绑在木架上的赵惜怜,此刻看着几人的目光,却充斥着厌恶和寒意。

    胡作非躺在地上抖了好几抖,这才骂骂咧咧地站起来道:“他娘的,老子几个月没碰女人,如今也不经事了,兄弟们,走着,让这小美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胡作非眼神炽热地蹲下身,盯着赵惜怜的小腹,厚实的嘴舌刚伸出来,突然!赵惜怜眼眸一寒,出其不意地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胡作非的脑门上,这一踢,仿佛有着千斤之力,登时将胡作非踢飞了三丈远,脑袋一头撞在牢房的石墙上,飙出一滩血来。

    杨三儿、陈老五和周老八几人刚脱掉衣物,裤子还没来得及解开,就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幕吓住了。

    “怎么回事?胡大哥,你怎么了胡大哥?!”

    三人被赵惜怜吓了一跳,不敢冒然上前,连忙凑到生死未卜的胡作非身边,一看不打紧,这一看,他们的大哥胡作非此刻居然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已然不省人事了。

    “糟糕!没找个这小美人还是个硬点子,得亏大哥打头阵,我们差点吃了大亏,赶紧的,快把胡大哥扶起来!”

    杨三儿等人就像见了鬼似的一窝蜂窜出牢房,远远地盯着赵惜怜。

    赵惜怜冷冷地看着他们,终于冷笑道:“怎么?各位差爷,刚才还商量着怎么轻薄于我,怎么眼下却又没胆了?难道我身上有什么让你们害怕的地方?还是…我不够美?”

    说罢,赵惜怜甚至微微抬起下巴,冲三个狱卒绽颜一笑。

    那本如沐春风的笑容,此刻在这三个狱卒眼里,却像煞神一样。

    “他娘的,白神捕带回来的犯人,果然都没一个正常的,兄弟们,咱们先出去,快带胡大哥去看大夫,要是胡大哥出了什么事,我们几个可不好给白神捕交代啊。”

    杨三儿等人火急火燎地商量了一番,连忙抬着晕死过去的胡作非,出了大牢。

    大牢里,顷刻间清净了下来。

    此时此刻,整个牢房里除了墙上火把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就再没什么动静了。

    而一直躲在牢底密道口的萧无衣,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一手抄起菜刀,迅速撬开头顶的密道口,翻身几步跃入牢房中,这番身手,倒也不俗。

    牢房里的赵惜怜突然看到萧无衣从地面钻出来,不免笑道:“我还以为你真要看好戏呢。”

    萧无衣心神一动,没有说话。

    这个女囚居然早就知道他藏在密道下面?想必这个赵惜怜也绝非等闲之人!

    他不作多想,叹息道:“赵姑娘,你我素未谋面,但先前你说的那些话,我听得出来,你不是什么坏人,我这就帮你逃出去。”

    萧无衣没有多废话,先是掏出菜刀,一刀斩断绑着赵惜怜双手的铁链,然后转过身,又是挥砍几刀,将旁边飞天鼠身上的铁索也尽数砍断。

    至此,他才冲赵惜怜道:“赵姑娘,你方才的样子,是装的吧?想必你也会武功。那就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跟我走,先逃出去要紧。”

    赵惜怜一听,不由得差异了几分,仔细看了看萧无衣。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说话怎么这么自来熟?

    如此一想,赵惜怜不由得有些羞愧道:“我方才踢那牢头的一脚,已然用尽了气力,现在怕是走路都费劲了。”

    刚说完,赵惜怜那纤柔的身子便倒在了地上。

    “好吧,我就多做一次好人。”

    萧无衣见状无奈地吸了口气,先背起昏迷不醒的飞天鼠,又腾出手抓起赵惜怜的腰带,将她夹在胳膊下,迅速原路返回,跃入牢底密道中。

    进去之后。

    萧无衣又反手一掌轰在头顶的密道石板上,将上面的茅草震散,恢复了原本散乱的模样。

    之后,他才腾出手来,抱紧赵惜怜,摸黑迅速离开了牢底密道。

    绕了半天,萧无衣才摸出洞口。

    身后便是擒龙山,萧无衣就站在山脚下,一边喘气,脸上有些犹豫不决。

    眼下他身上的这两人都是要犯,断然是进不得剑州城的,只能在城外找个地方暂时歇脚。

    好似看出了他的为难,赵惜怜勉强抬起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一个藏身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