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一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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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这句话谁说的?主父偃。原话是这样:“臣结发游学四十馀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厄日久矣。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六十多岁,的确是人生的日暮时分了。所以他就要抓住这最后的人生,随心所欲,谁都拦不住。

    说来也可怜,四十年的时间,人见人厌。他学的东西倒不少,长短纵横之术、易、春秋、百家言。儒生们集体排斥他,使他在齐国无立足之地,不知是不是因为嫉妒。又去燕、赵、中山等地游学,都对他爱理不理。无奈,又西行见卫青,希望他能提携提携。卫青也尽力了,多次向皇上提起他,但皇上没有想见他的意思。他没钱了,混吃混喝太久,连看门的都烦他。

    最后一招,他直接向皇帝上书了(早干嘛去了)。没想到,“朝奏,暮召入见”。与他一同召见的,还有徐乐和严安。天子说:“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从此主父偃的人生就开了挂,皇上对他言听计从,一年时间官升四级,可谓炙手可热,羡慕奉承者有之,既恨又怕者有之。别人劝他做事要留分寸,他就说了那么一段话。衍生出两个至今常用的成语:日暮途穷、倒行逆施。

    项羽说过,“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主父偃回到齐国他的家乡当官了。他把所有的亲戚朋友熟人都召集到一起,给他们散了五百两金子,数落他们说:“如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事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看上去挺痛快,终归是小家子气了。

    主父偃最终被灭族。伴君如伴虎,再加上他的个性,这个下场似乎并不意外。他得志时,宾客上千;他死了,只有一个洨孔车收葬。这个,好像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