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诀别——吊死的狗子
年后一别之后,竹竿已经很多很多天没有回来了,我和狗子已经许久没有吃到猪肉,看着空空的猪圈,以前短发在的时候里面还有几头肥猪。
“嘟嘟嘟…”,破摩托车的声音又传来了,我在草垛上睡觉,听见姥爷喊住了摩托车上的人。
“嗳,老乡,收土狗吗?”
“收啊,肯定收,5块钱一斤。”
“5块也太便宜了。”
“看你什么狗,如果皮毛好,皮子再加点钱。你先把狗拎出来我看看。”
这个时候姥爷喊了一声,小黑不请自来,在门口的地方朝着摩托车不停的吼叫。
“你看,就这个黑狗。”
“这是老狗了,皮毛一般,5块一斤,现在就给你钱。”
“嗯,好吧,头会蒙住的吧。”
“那肯定的,我们是专业的。
见一胖一瘦的两人朝自己靠近,狗子更愤怒了,有想上去撕咬的冲动。突然,瘦子手里的棍子上的一个绳套精准的套住了狗子的脖子,狗子剧烈的挣扎,越挣扎绳子越紧,只听它“昂昂昂”的哀嚎着,我这个时候赶紧跑到门口,狗子已经被两人拖到了池塘边的大树上在脖子地方绑了起来。
看着小黑被买狗的人用粗绳子吊在树上,四腿悬空,全身抽搐,头上盖的破麻袋被里面的狗头带的晃来晃去,没过一会小黑就没了动静,全身瘫软了下来,四只爪子停止了挣扎。
我走近一看,才发现狗子的腹部鲜血直流,滢湿了身下一大片的土地。
我吓得赶紧跑到过道屋得床上,尾巴翘起,走来走去,心里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救小黑呢,怎么通知竹竿呢,要是竹竿在就好了。”
耳朵里都是狗子刚才的惨叫、悲鸣声,那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还有它那被套住脖子无法呼吸时流泪的眼睛、瑟瑟发抖的身体,这种场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比我捕捉老鼠什么的要血腥残忍很多。
“还要等一会才能扒皮,给,老伯,钱先给你。”
“这个狗肉,又叫香肉,您吃过吗?”
“咱老农民吃不惯,也下不去那嘴。”
“现在狗肉饭馆火的很,很多人都喜欢吃,有‘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的说法呢。”
“20分钟了,可以打几棍再趁新鲜剥皮了。”
随后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打击声和磨刀的声音。
“皮就不拨了,来不及了。”两个坏人在狗子旁边窃窃私语。
“小黑妹子,你躲过了偷狗人的毒食,却没有躲过家人的背叛啊。”
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四肢着地,想去救小黑,但是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幻想出来的全能猫侠,狗贩子手里面粗大的木棍,曾经夺取了大黄狗的小命。
我躲进了门后面,一直祈祷竹竿能早点回来,上演英雄救狗,但是直到他们把小黑装进麻袋,竹竿回来的路上还是空无一人。
从后屋高高的屋脊上下来,我还想再去看一眼小黑,闻闻它最后的臭味,可是它已经被装进了狗贩子摩托车的后坐边的木架子里,鲜血流了一地,我眯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高冷的猫不应该哭泣的,特别是对于经历过这么多生死的猫,可是小黑,你这么走了,竹竿回来找不到你,他会多么伤心呢?”我可以想象他又会流下那如雨的泪水,坐在门口发呆。
在过道屋的水泥地上来回的踱步,我变得焦躁不安,气愤的“啊呜啊呜”的叫着,用力的用抓子抓着旁边的稻谷袋子、使劲地摇尾巴。
袋子被我的利爪切开一条大缝,金黄的稻谷一点点滴到地面。
这个时候我没有想到逃跑,因为小黑是我的好朋友,除了竹竿之外的,我怎么能离他而去呢?
“我是个无能的猫,救不了第二好的朋友。”可是,竹竿呢,你在哪?你说过我们三个要永远在一起的,现在小黑已经不行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的心里纠结、愤怒、狂躁、埋怨,“哇呜哇呜”叫的更大声了。
“这该死的烦人的猫,大白天你在叫春吗?”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瞪着这个愚笨自私的高老头。
“老乡,你们收猫吗?”
“收啊,四块钱一只,这个不好卖所以比较便宜。”
“你拿个袋子过来。”
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没有学会学全人话,因为在这么危行的时候我还在翘着尾巴和姥爷对峙。
他一把抓住我的脊梁,拎在半空中,任凭我怎么的挣扎也不松手,我拼命的挥舞着爪子和利齿,可是他铁钩一样的手指紧紧的控制着我的身体。
我现在想的除了死亡,就是竹竿吧,他的手指是那么的温柔,我这才想起人类的手、手指原来也会这么的冷酷无情。
高老头用力的把我扔进了蛇皮袋里的深渊,作为一代猫侠我只在腾空的时候在他的右手留下了永恒的血印,我不知道有几条,反正肯定比当时抓竹竿脸的时候用力。
“我也不是好惹的”,在蛇皮袋里面挣扎了一会之后,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小黑的气味,可是,那熟悉的喘息声已经消失了,只有轻轻的一丝丝的臭味。
“小臭狗,我来陪你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罢了。”我气喘吁吁,索性躺平了下来。
“咚咚咚“的发动机启动声之后,然后就是“哐叽哐叽”的颠簸声,耳畔传来姥爷恶劣的咒骂声,“这可恶的猫,抓人这么厉害,希望他们把你拨皮扒肉。”
“猫肉没人吃呢。再见了老乡。”这是瘦子狡黠的声音。
“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小黑在我的身边,竹竿在遥远的北方,至少当你回来我不用看到你悲伤的眼神和喃喃的呼唤。”
“我走了,亲爱的人,如果前途没有温暖的草垛,那就让我和小黑一样去死吧。”
“这无趣的猫生也没什么意思了。”
登上摩托车之后,我没有再哀嚎一声,我发誓,不是因为我是一只有尊严的猫,而是叫也没有人答应了。
可是我还是本能的嗅着黑暗的袋子里面不熟悉的空气,听着袋子外面的一切声音,袋子里是混杂的各种猫狗的味道,而声音只有“嘟嘟嘟”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
“我要去远方了,纵使我有再灵敏的视觉和嗅觉,在这黑暗里,这条回家的路我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