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玄的脑内忽然将部分的逻辑理顺了。

    终于窥见幕后黑手的真实目的了吗。不，应该不能算全部。但至少拥有筹码了。

    只是要何时将这筹码抛出，自己又是身在哪一张赌桌上，玄则完全没有想法。

    对面的“远月令吾”并不是如同早上玄所见的那样西装革履，而是穿着类似于极东武士的传统服饰，腰上严谨地佩戴着一长一短两把刀，以仁王站姿立在尘土之中。

    说起来，远月家是剑术世家来着。身为家主的远月令吾想必就算身处政坛，也未曾落下剑术的修行吧。如果那个男人身在剑道场中，应该就是这副模样。

    玄对眼前的景象并不意外。

    远月家的剑术叫做……解理流来着？玄回忆起之前锦作矢御名话语中的某个名词。

    就让我好好领教一番吧。

    这么想着，玄将“键”以中段姿势正举，决定堂堂正正与之一战。

    ——才怪。

    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核心意图，那玄也不必再多加纠缠了。何况，如果玄的猜测正确，对面这位“远月令吾”不仅不会是本人，甚至也不会拥有本人的调律能力，而是会被随意塞上一些奇怪的能力。

    在这样的剑斗比拼剑技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对方也不会赌上什么剑士的自尊。倒不如仅仅是当作一次调律战斗的经验。那么，就允许我使用一些“逃课”的打法吧。

    玄构思了一下之后的战斗流程。而此时，对方也有所动作了。

    远月令吾那本就严肃的脸上，此时更添几分杀气，如同阎罗附体。没有武者震，没有杀阵吼，他仅仅是以精密的动作举起太刀。

    然后，随着脚步一动，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玄的一步之外。

    好快。对方以为我的能力是快速移动，所以想出这招以暴制暴了吧。可惜，就算你再快十倍，大概也没法胜过这一招。

    嘛，唯一的缺点是可能暴露黑色物质的某些性质。不过之前的“群星落”——这是玄刚起的名字——也暴露了不少，无所谓了。

    玄抱着将错就错——不对，是背水一战的觉悟如此想到。

    远月令吾的剑刃挥出，刹那间便逼近了玄的咽喉之处。

    玄已然来不及闪避。只得望着那剑刃刺向要害。

    然而，寒芒停在了不闪不避的玄的皮肤之外，不得再寸进分毫。

    至于原因……

    自然是浮现在玄的皮肤表面，那一层纤薄的黑色物质。

    如同战衣一样，黑色的物质蔓延在了玄的全身。再加上本就是由黑色物质所形成的衣物，现在的玄，除了面部以外的部分，可以说是完全免疫物理攻击。

    虽然并不美观，但是很有效。嗯，就像游戏里面蹭无敌时间一样。不过这毕竟是现实，不是真的无敌。

    所以，在对方抓住反击机会之前解决吧。

    玄的双眼将一切细节收入观测，一阵冰冷席卷了他的精神。刹那间，他在脑海中规划好了之后的行动。然后发动了闪现。

    第一击。十二点钟方向移动一米。转体一百八十度。动作为怒击起手。怒击被对方转身右侧上段构拨开。

    闪现。

    第二击。九点钟方向移动零点五米，十二点钟方向移动一米。转体一百二十度。动作为犁式刺击起手。对方转剑闪避途中被划伤左腰。

    闪现。

    第三击。十二点钟方向移动一米，八点钟方向移动零点二五米。转体一百五十度。动作为交击起手。对方通过高速移动离开攻击范围。动作取消。

    闪现。

    第四击。以己方与对方方位连线重新定位为十二点钟方向，移动至对方面前一米。动作为梅耶剑术起手。对方试图通过步法闪避，被假动作击中左腿。

    闪现。

    第五击。十二点钟方向移动一米，垂直方向向上移动两米。动作为正劈起手。对方已无闪避或是偏转攻击的可能。

    这样就结束了。

    五段剑技，总计用时3.47秒。因为要使用不同的动作配合闪现，自然是比之前调律测试时所用的简化版要慢上不少。

    落下时，剑身划过的人体触感十分真实。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试斩湿草席差不多的手感。

    做的还真逼真啊。玄不禁想道。

    当然，玄并不担心自己犯下了杀生之罪。如他所想，眼前的“远月令吾”在被从右肩劈开之后，连血液都没来得及喷溅出来，就如同虚像一样散去了。

    刚刚玄所用的剑技，是目前只有他能使出的剑技。通过“闪现”与“剑技”的结合。

    所谓的剑技，也就是将武器的各种使用方法结合起来的技术。而“结合”必然带来“割裂”。不同动作之间的衔接，正是那“割裂”的所在。

    “割裂”会带来破绽。事实上，剑术高手之间的对决，就多半是依靠抓住彼此招式之间的衔接来决定胜负的。因此，如果能将“割裂”跳过的话……

    正是本着这样的想法，玄创造了这门剑术。以“闪现”的重置动量和身体动作这个特点，来直接将一个动作的结束与另一个动作的开始衔接上。这样就达到了跳过“割裂”的目的。

    而在与黑影的实战中，这门剑术也体现出了相当优异的性能。尤其是在和持冷兵器的人类的对战上。

    玄将自创的这门剑术称为“瞬剑术”。瞬，即快速。也就是很快的剑术。言简意赅，虽然有点土。不过，反正也就自己用用，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使用瞬剑术是有要求的。因为以“快”为特点，所以速度很重要。但是，快而不慎则为乱。因此，在闪现与闪现之间的剑技部分，观察对手的动作，决定闪现后的位置和起手动作，是一件需要绝对的冷静的高难度工作。幸而，玄拥有漫长的时间带来的经验，和某种程度上提高自己大脑运转速度的能力——这被他分类为“对自己身体的绝对把控”中的一部分。

    这门剑术倒也不是没有弱点，不过那是后话了。至少在这个情况下，玄并不认为仅仅是幕后黑手的傀儡的“远月令吾”能够抵挡这门剑术。事实正是如此。

    场上寂静了数十秒钟。玄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幕后黑手正在为自己错误的判断而做出应急调整。

    不应该啊。

    终于，那沙哑的声音还是响起。

    “你通过了第二阶段的试炼。……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最终的试炼了。这次还有什么问题吗？”

    真贴心啊，居然主动问起来了。不过，该验证的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只剩确认一下，第三战的对手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就行了。

    玄摇了摇头。

    那声音也不多话，重新归于沉寂。玄已经熟悉的风压再次产生，尘土飞扬，虹光流转。不过，这次没有构成什么东西的样子，而是有什么从空无一人的地方“走”了出来。

    尘埃落定。在那里出现的是一个人。玄所熟悉的另一个人。

    验证结束。不过如此吧。

    玄对着缓缓走出、神情有些迷惑的远月花凛，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