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冥渊
“万载之后,天穹之下,唯余汪洋?”秦安口中重复着这句话语,心莫名的突突直跳。
他怎么觉得,这更像是天衍真人的一个末世预言呢?
天穹之下,唯余汪洋?那陆地去哪了?
这时,云芊羽说过的一句话,在秦安脑海中闪过。
【这片天地远比已知的要大,大上许多!可惜……全部陆沉!】
陆沉!!!
“娘子!你说万载之前,大地陆沉的惨剧,是不是还会发生?”秦安突然有些迷茫。
到目前为止,如果他所知的信息没错的话,就可以大胆推测,万载之前天地巨变,大地陆沉,天道创造了现如今的三域之地,留存了一部分生灵。
这也是云芊羽说魔域是天佑之地的原由!
可依据天衍真人窥见的天机,万载之前的劫难,万载之后又会重来,且这一次,无人可逃!
“不会!”云芊羽回答的很干脆,也很果断“世上何人可算万年?他若真能算的准,为何算不出,他自己会窥见天机?会遭到天谴?”
“妾身倒是觉得,他不过是看见了天变之时的景象,误将其当成万载之后的景象罢了!”
好似怕秦安不相信,云芊羽又补上一句“被天谴之人所说的话语,如何能信?”
“果真如此嘛?”对于云芊羽这斩钉截铁的回答,秦安不是说不相信,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传说中,这整个极北冰原,就是因为天衍真人窥探天机而降下的天罚所变。
还有天衍宗死伤无算,被迫迁宗,难不成是假的?
如果天衍真人所窥为假,天苍何至于降下此等灾祸?
如果他家娘子不是在骗他,那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东西,一些更为决定性的东西!
“无论如何,陆沉之事,不会再发生!夫君相信妾身就是!”云芊羽的话语十分认真,好像在言说着某种承诺。
“为夫自然是相信娘子的。”虽然秦安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云芊羽的话语,好像在跟他保证着什么。
“奇怪?这天衍真人的双手,怎么好像藏了东西一样?”见秦安没有追问,云芊羽急忙转移着话题。
“有嘛?让为夫看看。”秦安顺着云芊羽的指引看过去,果然,透过天衍真人那干枯的指缝,能看见他掌中好像托着东西!
可不知这双掌之间,有何等奥秘,竟然连神念也看不透!
秦安打量半响,终于决定分开天衍真人交叠的手掌,看个究竟!
为了以防万一,秦安直接凝出魔皇身,操纵着魔皇身的大掌,去移动天衍真人的手臂。
却不想魔皇身的粗大手掌,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天衍真人那枯瘦臂膀,就有一声仿佛枯枝被折断的‘咔嚓’脆响传来。
下一刻,天衍真人的双臂直接断裂,两颗血淋淋的眼珠,从这枯瘦的掌心滚出,掉落在道台上!
秦安还来不及为这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珠感到惊异,就好似触动了时光陷阱,拨动了时光长河,一瞬之间,这两颗眼珠瞬间干瘪,化作尘埃,连带血迹也消失不见!
而道台之上的龟甲,古币同样化作尘埃消失,唯有那枚莫名站立的古币留存!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秦安愣在原地,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是天道的气机!可以说直到现在为止,这天衍真人所受的天谴,才算结束!”云芊羽用清冷却如天籁般的声音,述说着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铛!
也在这时,一声清响,那枚一直站立的古币,终于倒下,是阳面。
可另外八枚古币已经消失,再也无人能知,这是什么卦象!
最让秦安感到震惊的是,天衍真人那干枯了不知多久的面上,忽然有两行血泪滑落,显得惊悚无比!
“难不成!这天衍真人还活着?”秦安失声,那满含畏惧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大殿之内。
这一刻,秦安心中升起了对天道的浓浓恐惧。
当真是天苍无情,随意操纵世间,视万灵为刍狗不成?!
云芊羽却是摇着头“他早已经死了!让他活这么久,那是天赐,而非天谴!”
“为夫差点以为,天道当真如此可怕,因为窥探天机,就要将其折磨万载!”秦安的话音中,带着一些心有余悸的味道。
“天道……天道的行事,不能以人世的常理来衡量,祂只做祂觉得对的事!”云芊羽思索半响,才将这些话语说出。
不过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因为她妄议天苍,而降下天罚。
对于云芊羽议天,秦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云芊羽本就是天眷者,别说谈论,哪怕是接触过天苍,他也不会觉得惊讶。
“罢了,哪怕是真的涉及到什么秘密,也与你我无关。”秦安此刻就像是即将溺死的人,眼里只有那根救命的稻草,除此之外的其它事情,他都没有心思去思考。
云芊羽每时每刻都在减少的命元,就像是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夫君不如将这枚古币收着,这本就是朴算天机的奇物,沾染了些许天道气机,说不定,拥有逢凶化吉的能耐。”云芊羽将这枚天机古币摄入掌中,递给了秦安。
秦安接过古币,入手有些冰凉,只是用最普通的青铜铸成,正反面分别雕刻着阴鱼与阳鱼,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奇妙之处“为夫却觉得,如果真有天道气机的庇护,娘子比为夫更需要。”
“妾身拥有的宝物何其多,不缺这一枚古币。”云芊羽一挥手,表现的十分阔气。
“那为夫收下就是。”秦安不再推辞,将天机古币收起,确认没有其他异常之后,抱着云芊羽离开乾殿,将剩余的几座大殿全部探查了一遍,却再没有收获。
可见当年天衍宗举宗迁移的时候,确实是将能带的,全都带走了。
离开天衍宗旧地,秦安再度催动炎晶,遁入冰层之下。
剩余的几百丈冰层,对秦安而言,不过转瞬即逝。
当他忽然遁入一片冰寒刺骨的黑暗虚无中时,说明整个极北冰原已经被他贯穿。
北冥之海,就在眼前!
“这就是冥渊?”看着眼前这深邃无边的无尽黑暗,秦安心中竟产生了些许恐惧!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那黑暗的深处,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看着他!
越是注视冥渊,就越能感觉,这深渊诡异无比!
隐约之间,秦安好像看见了,这黑暗之下,有一个巨大的眼眸在凝视他,又仿佛有一个恐怖无边的存在张开了巨口,等待着他!
“夫君!传说中,这冥渊是通往幽冥地狱的通道,一旦有人遁入这黑暗深处,就会被黑暗吞没,再无踪影。”
“而他在世间存在过的踪迹,也会被诡异的抹去,被世界彻底遗忘……”云芊羽看出了秦安心中的不安,可她并没有出言宽慰,反而是压低了言语,语气幽幽。
“娘子此话当真!”云芊羽这煞有介事的模样,让秦安心中发毛,直接提起气机,将魔皇身凝了出来,准备应对黑暗中的未知。
因为他是真的感觉,这冥渊深处,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可不论前方有什么恐怖在等待着他,他都没有退却的资格!
相比于这些,他更害怕失去云芊羽!
“好了好了!妾身不逗夫君了!”云芊羽忽然趴在秦安胸前闷闷的笑着,从她那不断颤动的娇躯来看,她的心情非常不错。
而秦安也终于会过意来,姑娘这是在吓唬他!
没想到姑娘也学会使坏了!
“啊!夫君!夫君!妾身错了,妾身错了……别别别!痒!!!”云芊羽在秦安怀中不停求饶,想挣脱,却被秦安死死箍着。
“小夫君,小心眼!”玩闹过后,面色红润的云芊羽靠在秦安肩头,好似脱力了一般,神情幽怨的看着秦安。
“这可怪不得为夫,是娘子戏弄为夫在先!”秦安依旧在上下打量着云芊羽,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欺负他家娘子,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哼……就喜欢欺负妾身。”云芊羽小声嘀咕着。
“谁让娘子总是让为夫情难自禁呢?”秦安低头在云芊羽滑嫩细腻的俏脸上轻轻磨蹭着,语气低沉。
“这会可不是说情话的时候。”云芊羽‘嫌弃’的推开秦安,将视线投向下方的无底深渊“夫君莫要去想其他东西,不要去在乎这深渊,更不要去凝神注视,只当是普通的汪洋好了,就像是极南海一样。”
“这冥渊虽然有几分奇异之处,却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诡异之地。”
“传言中,这冥渊是一处战场残迹,沾染了可怕生灵的鲜血,导致此地的天地神则混乱。”
“若是凝神注视冥渊,就会心生被恐怖存在盯住的怪异感,实则那处空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连残余的鲜血都有如此威能,能够扰乱天地神则,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听完云芊羽的解释,秦安本已经放下的心,又再度提起,生怕真的有什么莫名的存在出现。
“应是天地未变之前,那只存在于古籍当中的存在。”云芊羽没有多说,而是指着冥渊“北冥渊鱼产自冥渊深处,在海深万丈以下,只怕很难寻见。”
“那也该去搜寻一番,事到如今,万万没有放弃的道理。”秦安提起气机,往冥渊遁去。
真正遁入冥渊,秦安才知道,这恐怖深渊,为何被冠以冥字。
遁入冥渊的一刹那,那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就深深萦绕在他的心头,压抑万分!
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让他惶恐不安,萌生退却的念头。
就好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挤压出胸中最后一缕气息,被那无尽的窒息感包裹!
哪怕云芊羽就在他的怀中,与他紧紧相贴,却也无法驱散这孤独感半分!
此刻秦安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把云芊羽丢下!赶紧跑!
可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就被秦安毫不留情的抹去,并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些。
嗡!
就在这时,无尽的黑暗之中,亮起了一抹微茫,将秦安心中的怪异念头,全部驱离。
秦安回神一看,原来是炎晶在云芊羽的催动下,散发着光芒。
可这在外界炙热无比,焚遍万物的神芒,在这冥渊之中,根本无法刺破黑暗,哪怕是拼命催动,光芒也照不出周身一丈之地!
借着微芒,秦安发现云芊羽的面色有些异样,这让他大惊失色“娘子!怎么了?”
“妾身没事……只是夫君抱的,过紧了些。”云芊羽艰难的扭动着身子,显得有些难受。
“为夫这是……”秦安赶紧松劲,生怕真把云芊羽勒出个好歹来,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跟云芊羽解释。
云芊羽没有责怪秦安,反而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夫君不必心急,这冥渊就是如此,你越在意,它就越诡异。”
说完,云芊羽伸手环住了秦安的腰身,给他心安之感。
秦安平复着心绪,也不多说,继续往冥渊深处遁去。
一路潜行,一路死寂,秦安别说是北冥渊鱼,就连其他深海异种都没发现。
就好像,他跟云芊羽,真就行走在通往幽冥地狱的道路上!
那炎晶散发的微弱光芒,在这无边黑暗中,仿佛变成了指引二人路途的魂灯。
而秦安潜入冥渊万丈之下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不是冰寒,更像是残余的剑意!
一个万分荒唐的念头涌入秦安心中,这个冥渊,该不会是被人一剑斩出来的吧?
“娘子可察觉到了?这冥渊之中,似乎有残余的剑意?”秦安低声询问。
论起对剑意的感知,举世之中,没人比的过云芊羽。
可秦安话音落下半响也无人回答,他低头看去,原来云芊羽不知何时已经入梦而去。
她近几日,邪毒时常发作,变得及其嗜睡。
见姑娘已经睡着,秦安的动作就更加小心了,生怕打扰了姑娘难得的休息。
将疑惑压在心底,秦安更加凝神的探查着周边,释出的神念,好似一张铺开的大网,不放过任何一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