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帐内，四周均是各种闪着寒芒的兵器。

    微热的环境下，兵器竟也流起汗来，仔细一闻竟然还有股子香气飘散。

    在正中央的桌子上，几个空空的酒坛正凌乱的摆在四下。

    黝黑色的大手提起一满坛，只一斜，清澈又浑浊的酒水像瀑布一样，落向深渊巨口之中。

    四溢的酒花飞溅，却没有一滴落在地上，全被那黑色胡须所吸收。

    红帐门被掀开一角，一个魁梧的身影跨进了帐中。

    “老弟，二哥来了！不欢迎欢迎我？”

    汤怀看着下巴和胡子都闪闪发亮的牛皋，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汤二哥，你来的正好。我正好还剩下一坛。喝完了去大哥营里转悠转悠。”

    牛皋又从地下掏出一整坛酒，伸出手招呼着汤怀坐下来。

    地下零落的空酒坛被牛皋一碰，“咕噜咕噜”的滚到了牛皋的双锏旁，坛底上残留的酒滴看着暗沉沉的双锏，缓缓落下。

    汤怀拍开坛口，举起来就是猛灌了一大口。

    “好！二哥豪气！”

    牛皋张口大笑，酒气从嘴中逸散而出，混杂在浑浊的空气中。

    “老弟，我今天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汤怀放下酒坛，右手却还抓在酒坛边缘上。

    “二哥，什么事放心说。”

    牛皋又灌了一大口。

    牛皋喝酒，你看不出他到底喝醉没有，因为黑脸上半分其他色也见不到。

    汤怀眉眼一低，凑近了牛皋：“你可知道今天大哥为什么没升帐吗？”

    “为什么？”

    牛皋来了兴致，把酒坛扔到桌上，凑近汤怀，将嘴里的酒臭全部喷到汤怀脸上。

    汤怀的面色微变，继续说道：“我打听到是因为粮草问题。说是因为粮草不足，要派个人去相州催粮，可山下有那帮金兵拦着，没有人敢去，为此事愁闷所以不能升帐。”

    说着顿了顿：“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把握，实在是不敢去。所以才来和老弟你说一声，这要干成了，可是大功一件呐。”

    “哼，那帮小番兵有什么好怕的！我一个人就够杀他个七进七出，明天我就去向大哥请命。”

    牛皋鼻子里喷出两团热气，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大手一扬就直接把事情应承了下来。

    “好！老弟果然是真正的虎将！”

    汤怀身子又缩了回去，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又转瞬不见。

    “既然老弟你答应了，明天就不要喝酒了，悄悄地来，别被别人抢去了头功。”

    “好，那就多些二哥了。”

    牛皋向着已经起身的汤怀拱了拱手。

    “哪有，我才要谢谢你呢。”

    汤怀小声嘀咕一句，拂了拂黑色锁子甲上的酒珠。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说着，汤怀跨出了牛皋的红帐

    ……

    “张龙，看没看见张贺和潘角。”

    陈子极半天没见着这俩人，心里不知怎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看到，将军。”

    “我好像看见了……”

    一旁路过的马汉，插了进来。

    “哦？他们去哪了？”

    “好像是往山腰上的那片树林去了。”

    陈子极的不安感骤增。

    “好，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陈子极和张宪朝着密林直奔了过去。

    ……

    “大帅，狼五狼六带着两个俘虏回来了，他们要见您。（女真语）”

    一名金兵跪地，冲着黑暗中喊话。

    “让他们进来。（女真语）”

    粘罕的声音透着沙哑，暗中微微传来女人喘息的声音。

    “是。（女真语）”

    金兵退出帐外，取而代之的是四个人的进入。

    狼五狼六将两个奄奄一息的昏迷躯体扔到了地上。

    “大帅，我回来了。（女真语）”

    “狼五”眼神闪烁，冲着粘罕说道。

    “用了啊。（女真语）”

    半晌，粘罕的声音才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句血肉模糊的尸体被随手抛了出来，她的脑袋竟是被生生的捏烂。

    暗中传出响动，是从地上站起的声音。

    随着越来越沉重的脚步，粘罕从暗中走出，壮硕的身形配上满是刀疤的脸，一张虎皮盖在身上显得狰狞可怖。

    “什么阶位？（女真语）”

    粘罕伸出脚，来回踩拨张贺和潘角的脑袋。

    “大帅，具体不清楚，右边那个应该是个将官，也是陈子极的亲信。（女真语）”

    “那个小蛮子的？（女真语）”

    粘罕的神色微微变化，把脚从潘角头上拿下来，往地下蹭了蹭。

    “还装睡？再装我就宰了你。”

    粘罕口音搞笑，却杀气四溢。

    地上奄奄一息的潘角突暴起，手里藏着的刀片闪着锋利的白光，整个化作一道白虹抡向粘罕的脖子。

    “成了！”

    满脸鲜血的潘角，看着手上的长虹落在粘罕的脖颈，眼中显出兴奋地光芒。

    可突然，潘角神情一滞，细小的双眼瞪的像铜铃一般大。

    粘罕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石灰色，精钢打造的刀片甚至做不到割破它！

    “石化”！

    而此时，映入潘角眼帘的是嘲弄又带着凶恶的笑。

    粘罕强劲有力的大手瞬间扼住了潘角的喉咙，将其瘦小的身子整个提了起来。

    “我很欣赏你的胆量，告诉我山上的消息，我就不杀你。甚至你可以在我这做个将官，待遇保证比岳南蛮好。”

    粘罕看着在手中拼命挣扎的潘角，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官话说道。

    “你做梦吧，金狗，老子做鬼都不做叛徒。呸！”

    潘角显出视死如归的勇气，朝着粘罕的脸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一口满是血的唾沫。

    “好，那你就做鬼去吧。”

    粘罕左手抹了抹脸，一脸淡然，右手青筋慢慢出现。

    潘角离地的双腿不住地扑腾，奋力的左摇右晃并没能使他挣脱如同铁钳般的大手。

    他的面色的变的紫青，平时完全看不到的眼球整个凸了出来。

    粘罕将潘角的整个颈骨捏碎，随手丢给了狼六。

    “把他头割下来，挂在大营门口，身子扔了喂狼。（女真语）”

    “是。（女真语）”

    一旁的术甲里奥回复到。

    粘罕甩了甩手，整个人蹲下，脚跟离地。带着一股玩味的笑容看着地上的张贺。

    “我说了，再装我就宰了你。”

    张贺的身体微微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