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荒芜之地，漫天的阴沉灰云，星星点点的血迹，被大肆破坏的庄稼，歪倒的大门……

    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像是魔药，吸引着一切的意外来客，来见证这幅地狱之景。

    萧仙尘呼吸一窒，几乎要溺死在血味空气中。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村长家，本就家徒四壁的房子更加残破不堪，被翻乱的家具七零八落。

    “村长！！！”萧仙尘小心翼翼地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吴强喘了几口气，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气若游丝：“是……山贼……少侠，你快走！快走……”

    萧仙尘哽咽道：“村长爷爷，我不怕山贼，告诉我，是谁？”

    “不……小老儿活不了啦……不用管我……”吴强微微摇头，进气比出气少。

    “……是五虎寨那帮山贼么？”萧仙尘默了一秒，开口道。

    这附近，就这个五虎寨势力比较大。

    五虎寨，因第一任寨主单枪匹马上山杀了为祸百姓的五只老虎得名。一开始，五虎寨的声望还不错，但总有好吃懒做、利益熏心之辈，渐渐的，也就不可避免地发展成了喜欢掠夺强抢的山贼一流。

    萧仙尘粗略一看，整个长溪村都像是遭了强盗劫匪一样。八成就是旱灾来袭，五虎寨存粮不足，看长溪村安然无恙，眼热了，便来掠夺一空。

    至于长溪村？干他们何事。

    若是看不顺眼了，直接杀了便是，都是些凡夫俗子，又没什么背景。

    萧仙尘隐约意识到，也许是他当初的帮助，让长溪村成了众矢之的眼中钉。

    也许是其他村的嫉妒之心作祟，也许是五虎寨不知那个下属的主意……

    吴强像是感知到了萧仙尘的自责内疚，开口道：“好孩子，不是你的错……别难过……”

    不是他的错，那又是谁的错？

    又该去怪谁呢？

    萧仙尘沉默不语，目念悲切之意。

    “春花……她也不会怪你的……”吴强像是想到了自己的孙女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不是常说过一句话么……好看的人呐，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萧仙尘的神念告诉他，吴强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可悲的是，尽管他是修炼者，堂堂达意期修士，也没有手段吊住村长爷爷的这一口气。

    丹药？虚不受补。

    医术？他不会。

    凡俗的医术也救不了他，吴强已经是强弓之末了。

    “……”

    萧仙尘没有再说话，像是静默的雕像，静静的，直到这屋里只剩他一人的呼吸声，心跳声。

    他站起来，沉默着，把长溪村所有的屋子一间一间走一遍。

    他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吴春花，如同破布娃娃一样毫无声息地靠在床边。她身上有着很多很多干涸的血迹，很多很多的淤青和伤口，以至于看不出真正的致命伤在何处。

    我记得，她最爱美了……

    萧仙尘紧紧抿着唇，用床单盖住她的身体。

    他又去看了其他人，像是参观各种各样的死法，千奇百怪的死状。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已经不知不觉泛红，他握剑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发颤。

    都死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五虎寨……”萧仙尘喃喃自语，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御起逍遥剑就飞往五虎寨的山头。

    ……

    “哈哈哈，今日三弟生辰，这不得杀猪杀鸡摆个宴？”

    五虎寨上一片欢喜之景，人来人往的都是些大刀阔斧的粗犷之人。

    座上那位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便是这五虎寨的大当家了。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五虎寨！”刚刚笑得最大声的那位二当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萧仙尘。

    只见萧仙尘双目通红，手提灵剑，戾气深重，来势汹汹。

    众人暗道：来者不善！

    “喂，这位大侠，什么仇什么怨，要杀上我五虎寨？”大当家一眼就看出萧仙尘来的路上已经杀了好几个拦路的小弟了。

    萧仙尘哑着嗓子答道：“长溪村。”

    “长溪村？有点儿耳熟……”大当家作思索状。

    “哦！这不就是前几日掠夺的那个村子嘛！”二当家像是想到了什么，嗓门洪亮。

    “那个村子里的人是真的傻，有大鱼大肉还不晓得藏起来？大家都深受旱情折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大口吃肉，啧啧。”

    听到二当家的感慨，三当家跟上一嘴：“就是那村子上游几个村传来的消息——我等是没什么文化，但也不傻——不就是眼热看不得别人好呗！”

    萧仙尘听得火冒三丈，这群人话里话外都是草菅人命，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把长溪村村民的生死放在眼里过。

    萧仙尘没忍住飞身举剑挥向二当家等人。

    噗嗤！

    二当家只是一个筑基期，自然挡不住萧仙尘的含怒一剑。

    血花四溅，血雾如花，一条生命逝去。

    “喂！你不要太过分！”大当家暴跳如雷，额头青筋凸起。

    萧仙尘不理会他的跳脚，像是陷入了魔怔似的，不管不顾地屠杀在场的所有人。

    大当家只是一个筑基期巅峰的修炼者，怎么也打不过萧仙尘，只能无能狂怒。

    但萧仙尘无视他的骚扰，只是一个一个地杀死在场的所有人，仿佛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你，你们修炼者宗门清高！”大当家终于还是疯魔了，“呵呵呵呵……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制裁？！”

    “你们倒是高高在上，端坐高台，一句话剥夺我们的生命……呵……”他又笑又哭，像是精神失常了。

    “我诅咒你们……迟早有一天自食其果！不得好死！”

    大当家声嘶力竭地大喊，目呲欲裂。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萧仙尘要杀他们。

    因为一个小小的长溪村？

    他不理解，五虎寨传承至今的强盗逻辑告诉他，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以他疑惑，所以他暴怒，所以他死不瞑目也要诅咒萧仙尘。

    萧仙尘顿住，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

    他提着逍遥剑，血液滴了一路，横七竖八的尸体下方积了一片又一片的血泊。

    唰——

    手起剑落，又是一颗大好人头。

    大当家脸上的表情最终定格在了怒目圆睁、愤慨不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