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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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武当变故

    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张高阳每天都在练剑,太极剑法已经熟稔于心,而晚饭过后的站桩打拳,依然没有落下,丹田之中的内力也有了进益,舞剑时偶尔也会带出一点点剑气。这些进益虽然微乎其微,但对于张高阳来说,这种可见的进步,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他。

    这天一早,张高阳准备去练剑,却被张景山拦下来,张景山给他的理由是,习武之道,需张弛有度,过犹不及,若痴迷于进益,势必会走火入魔。

    张高阳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放下木剑去帮菀儿抓药了。只是在抓药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想那些剑招,也会忍不住去感受丹田里那些内力。导致有好几次药都抓错了,菀儿不忍心责怪,只能自己将那些抓错的药重新放回去再配一遍。

    张景山觉察出不对,便将张高阳叫了过来,示意他坐下。

    “今天不练剑的意思,就是让你不仅不练剑,心里都不能去想剑,你这样子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张景山严肃的说道。

    “我就是想快点进步,早点去找娘。”张高阳心虚的说道。

    张景山摇了摇头,拿出一个空杯子放在桌子上,指了指茶壶道:“添水,我不说停就不能停。”

    张高阳只能照做,那般小的茶杯,很快就满了,但张景山依然没有让他停下的意思,很快茶壶里的水倒完了,溢出来的水流了一地。再也倒不出一滴,才看着张景山道:“完了。”

    张景山示意张高阳把茶壶放下,然后将早已倒满的茶杯端起来,问道:“这么小的茶杯,装不了一茶壶的水,而你现在不仅在内力还是剑法上,容量只有茶杯这么点,如果再加,不但装不了更多,反而容易损坏茶杯,你明白吗?”

    张高阳点点头,歉意的说道:“明白了爹,我不会再去想剑的事了。”

    “你看看你刚才帮菀儿抓药,抓错了多少,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让菀儿更忙了。一样的道理,每一个练剑的人都想达到那传说中的剑仙境界,而要成为剑仙,不是你每天埋头练剑,对其他的事不管不顾,就可以很快到那一步。我见过太多的剑修,因为过于追求速度,反而适得其反,使得心境受损,再无半点进益。”张景山依然唠唠叨叨的继续说。

    张高阳点点头,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张景山道:“我听师父说过,以前武当山有一位骑牛的小道士,每天无所事事,除了睡觉就是漫山遍野的转悠,很多人都说他的修为肯定很差,但在他想要下山的那一刻,仅仅三步,便已经达到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仙人境界。虽然那位前辈已经身死道消,但人家主要修的是心,你要记住,所有的术法,修的就是一个心字。”

    张高阳显然不太相信张景山的话,质疑道:“三步登仙?真的假的,为什么我在那些流通的志怪传说的书里从来没有看到过?”

    张景山道:“那位先辈成名比已经绝迹江湖的李太白还要早,以前也只是说书人到处流传,如今肯定是没有那些消息了。那时候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

    “好的我明白了。”张高阳也不再追问爹那位先辈的事迹是真是假,专心去帮菀儿抓药。

    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张景山笑了笑,继续悠哉悠哉的喝茶,时不时会跟认识的病人打个招呼。

    临近中午时,吴菀儿去收拾做饭了,张高阳便一个人忙活,心中只有曾经背过的医书和爹教过自己很多次的药理,而潜意识里对剑的认知又深了几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午饭过后,张景山本想小憩一会儿,可还没睡着,就被张高阳叫了起来,原因是门口来了一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说有要事求见。午睡对于张景山来说,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既然武当山来了人,肯定是有什么事了,会不会是有了青萍的消息?想到此处张景山困意全无,鞋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去。

    门口的年轻道士见了张景山,打了一揖道:“师叔,周培农师叔想要见你。”

    “见我?”张景山疑惑道,“不是掌教师尊?”

    年轻道士忽然表情一变,做哭腔道:“培农师叔被人打伤了,他自知命不久矣,说想要见你。”

    “什么?”张景山着急的抓着年轻道士的胳膊,“谁打伤的?培农师兄素来不与人为敌,怎么会遭受如此横祸?”

    “是名剑山庄的庄主任秋名。”年轻道士已然是泪眼婆娑。

    “名剑山庄,任秋名。”张景山默然,要知道名剑山庄的任秋名,如今也是跟剑圣吴悠比肩的存在,属于江湖上顶尖的剑修,更何况名剑山庄是江湖上有名的名门正道,为何要无缘无故的跟武当结怨?

    “任秋名为何要打伤武当的人?”张高阳问道。

    小道士看了一眼张高阳,顿了顿,猜出张高阳身份的时候才答道:“不知为何,那任秋名一来便污蔑武当偷了他们刚炼制的一把剑。培农师叔看不过,便上前理论,谁知那任秋名那般不讲道理,一出手就是杀招,培农师叔被他手中的名剑照胆的剑气伤了元气。”

    张高阳刚想说什么,张景山打断了他:“收拾东西,高阳,你跟我去一趟武当山,是时候见一下武当的人了。”

    张高阳点头,随即去收拾东西,张景山又叫来吴菀儿,让她去找刘寡妇,说她也懂医术,自己和高阳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让她来帮菀儿照看药铺。

    吴菀儿听完便出门去了,等的张高阳父子俩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吴菀儿已经带着刘寡妇来到了药铺。

    “哟,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叫我过来,张老头你是想我了?”刘寡妇笑道。

    张景山没有理会她的调笑,只是郑重的给刘寡妇拱手道:“刘蝴蝶,师门有事,不得不前去,近几日药铺和菀儿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二。”

    “有工钱吗?”刘蝴蝶看到张景山着急的样子,便不再调笑于他,双手环胸道。

    “有的有的。”张景山道。

    “那就好。”刘蝴蝶满意的说道,“至于菀丫头嘛,老娘一直都喜欢她,不用你说我也会照看她。”

    安顿完这些张景山也不再拖沓,年轻道士来的时候只有一匹马,他便让年轻道士先行一步,自己则跟张高阳准备去镇子上买两匹马。

    临走前,张高阳摸了摸吴菀儿的脑袋,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便转身跟上张景山。吴菀儿那句“你也是”还没说出口,只好悻悻咽下。

    “哎呀,真是郎情妾意哟。”刘蝴蝶看着眼前愈发水灵动人的吴菀儿,笑着道。

    吴菀儿脸红着低下头,刘蝴蝶便笑的更放肆了。

    张景山父子俩走了之后,药铺的生意竟然比之前更好了,吴菀儿也不小了,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刘姨来的,她在抓药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看看刘姨,不得不说,刘蝴蝶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那种风情,还有时不时做出一些显示身材曲线的动作,她一个小姑娘都觉得好看,更别提那些男人们了。

    注意到了吴菀在看着自己的刘蝴蝶,更会在被偷看的时候做出更夸张的动作,这使得小吴菀动不动就脸红,当然也使得那些来看病的男病人们口干舌燥。

    刘蝴蝶是个怕麻烦的人,天还没黑就将印着“打烊”的木牌挂在大门外,早早的坐下休息了。

    吴菀儿自然是要跟着刘蝴蝶的节奏走,毕竟现在这里人家说了算。晚上吃完饭之后,刘蝴蝶和吴菀儿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看晚霞,刘蝴蝶问道:“对了菀儿,张老头说什么师门有事,他还有师门?哪里的?”

    “武当山。”吴菀儿如实答道。

    “看不出来嘛,这张老头还是武当山的弟子,不错不错,看来我应该更努力一些,把张老头拿下。”刘蝴蝶单手握拳道。

    被逗笑了的吴菀儿咯咯笑着,银铃般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刘蝴蝶也被这笑声感染,情绪好了很多,她随意的问道:“武当山有啥麻烦,那可是当今天下很厉害的帮派。”

    吴菀儿听到帮派这两个字,心里忽然有些膈应,随口答道:“不清楚,好像说到了什么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

    听到这个名字,刘蝴蝶手里的瓜子洒了一地,不过很快她便恢复如常。

    “刘姨您知道名剑山庄?”吴菀儿好奇的问道。

    刘蝴蝶弯下腰来一颗一颗捡瓜子,只说了句“听过”便不再提这件事。等她直起腰来,发现吴菀儿正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胸口,这才调笑道:“大不大菀丫头?”

    被拆穿的吴菀瞬间脸红到脖子,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刘蝴蝶大声笑道:“看来咱们菀丫头也开始明白一些事儿了呀。”

    吴菀儿还是不肯将头转过来,可刘蝴蝶依然不依不饶问道:“菀丫头来月事了没?”

    “两年前就来了。”

    “两年前?”刘蝴蝶诧异道,“两年前就来,哦对,你今年也十五岁了,两年前是该来了。”

    吴菀儿只是嗯了一声。

    刘蝴蝶继续问道:“月事的时候要注意补气血,这个你知道不?”

    吴菀儿答道:“嗯,高阳哥哥每个月那几天都会给我弄一些补气血的东西。”

    “哟,这小兔崽子不错。”刘蝴蝶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菀儿,你小时候可是吃过我的奶的,我也算你半个娘,你跟刘姨说说,你是不是特喜欢张高阳那小兔崽子?”

    说到张高阳,吴菀这才肯转过头来,她看着刘蝴蝶一本正经的表情,点了点头。

    刘蝴蝶也点点头说道:“挺好,那小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既然张景山是武当弟子的话,那也是名门正派,嗯……婆家也不错。”

    吴菀这时候才鼓起勇气问出那个她小时候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刘姨,你为什么要摔死那个哥哥?”

    刘蝴蝶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口说道:“因为他不是我男人的种。”

    “那……”

    吴菀还想继续问,刘蝴蝶忽然脸一变说道:“不许问,去帮我铺床去。”

    “哦。”吴菀很懂事的点点头,起身去给刘蝴蝶铺床了。

    待得吴菀走后,刘蝴蝶也扔掉了手里的瓜子,看着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喃喃道:“名剑山庄、任秋名、武当、王玄甲、张景山、张高阳、小……小楼。”

    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之后,刘蝴蝶笑了,笑的很灿烂,可笑着笑着,眼睛里便开始泪花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