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说：忍耐是痛苦的，但它的结果是甜蜜的。

    一九八一年九月二十二日，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刻骨铭心、最值得珍惜纪念、也是最最难以忘怀的日子！

    当熙熙攘攘的人流在璀璨的华灯下渐渐散去；当纷繁嘈杂的街道在朦胧的月色中再度趋于沉寂，当世间万物都已回归到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梦里，我还怯怯地坐在雪儿床沿，幻想着能在彼此热切的憧憬中，领略幸福生活的第一缕晨曦……

    “雪——”

    “恩？”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是想我……留在这里、还是回……楼上？”

    “……”

    “我能不能不、不上去呀？就在这儿……陪你！”

    “……”

    “真的好……想你……”我低低地诉说着，分不清是说给雪儿听、还是自言自语。

    雪儿撇开我异样的目光，努力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双腿蜷起倚靠着床背，双手环抱略护在胸前！听到我说话，她下意识地往上扯了扯被单，象征性掩饰着消瘦单薄的身体，还不时用柔软纤细的腰肢，顶挪着垫在身后的枕芯，以防它下滑得越来越低……到最后，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优雅地撑起上半身，侧卧在松软的被褥里。

    那幅极不自然的模样和目光交流中的躲避，把困惑的情感与矛盾的心态表露得尽致淋漓！

    我虽不懂少女情怀，也无法解读矜持背后的芳心密语，可还是看得出，那张羞怯红润的脸庞上，潜藏着有说不出的幽怨、迷茫，抑或是犹豫和希冀……

    也许，爱——就是两情相悦中的知我懂你，就是感情共鸣时的心有灵犀，即使不言不语，依然共享着同一片天地！有些话，两人之间没必要说透，亦无需坦露那点隐秘的心迹，保留一份最基本的信任与默契，更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今天是我来沙市的第四天。

    这几天除了她上班，我俩就像家人一样亲亲热热、开开心心、形影不离……那种超脱尘世的轻松愉悦，那种无与伦比的绵绵爱意，让我暂时忘却了烦恼和担忧，也给雪儿满是抱怨的心境送上了迟到的温情一缕缕……

    可每当夜幕低垂，更深人静，在沙办这间小小的招待所——我心中这个与世隔绝的梦情伊甸园，守望着深爱的恋人，忍受着身心的焦虑，那个千转百回的奢望念头，那抹摄人心魄的浓情蜜意，总会抢占先机、时时纠缠不已……

    我曾无数次想象着品尝爱的甜蜜，也曾千百次找理由说服自己，可面对娇艳无比、完美圣洁的爱恋女神，就算再怎么想得到、再如何不愿失去，也不得不考量再三、反复权衡利弊！但我终归不是圣人，未能超脱凡心的躁动，不忍舍弃心驰神往的朝云暮雨。

    隔着薄薄的被单，我悄悄触碰着雪儿曲线分明的身段，默默吸吮着爱侣娇喘微微的气息，心底那团难以言状的烈焰也在迅速升腾聚积……一点一点吞噬着仅存的理智；一点一点蚕食着脆弱的防线；一点一点放纵着恣意的灵魂；一点一点怂恿着青春的肌体……

    好想拥抱梦中的幸福，好想突破情感的禁区，好想解封心扉那片神秘缱绻、从未开启过的粉色记忆，好想爱就是那块同塑彼此今生的泥，让如水的深情把自己和心上人融为一体！

    眼前娇羞可人的雪儿，依然是那么的让我魂不守舍，依然是那么地令人心醉魂迷……优美的卧姿，清浅的呼吸，如同睡美人般让我心有所向、无法抗拒，却不知为何，偶尔也会发出一声莫名地叹息！

    不知道渴望能不能缓解，不知道沉默算不算鼓励？我却似听见心灵伴侣声声旷远的呼唤、读懂了此生至爱“无声胜有声”的默许，随即拉灭令人害臊的电灯、情不自禁靠近心仪的恋人……

    她往内让了又让，我往里挤了又挤，终于在没有一米宽的床铺上把雪儿逼得没了退路、没了主意……

    皎洁的月色，美貌的情侣，诱人的馨香，缠绵的爱意……

    我把雪儿轻轻揽入怀抱，贴着她瞬间滚烫的面颊，贪婪亲吻着娇艳欲滴的樱桃薄唇，一如翱翔在春波荡漾、恍若隔世的梦里，又似在还愿那曾经虔诚祈祷、本不该丢失的过去……冥幻之中，悸动的春心仿佛跃上了唯美空灵的至真境界，一波悠远的欲望狂潮犹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在毫不设防的宣泄中，我和雪儿忘情地搂抱在一起……

    黑夜膨胀了压抑的亢奋，顾忌挡不住情切的步履，在这个没法回避的时刻，在那个燃情似火的夏季，雪儿别无选择，就连最后的防御也不得不放弃！一任满腔沸腾的激情喷薄而出，一任手足无措的我、缓缓掀开梦的嫁衣……

    时间，在亦真亦幻的拥吻中溜走，向着黑夜的尽头悄悄退去；灵与肉，也在冰与火的妄念中纠缠、挣扎、沉溺……人啊人！当痴心伴着热血绽放得有如烟花般绚丽，你高尚的理性为何会变得这样苍白无力？你顽强的意志，又为何如此地不堪一击？

    我不知道雪儿蕴积的情感，是否正在与仅存的理智进行着最后较量？也不知道她是否在为给我一个永久的爱情保障而求全委曲？？更不知道她是否想用宝贵的“行为表白”来换取众人的最后努力？？？我默默停下轻解罗裳的手，久久端详着苦苦追求的爱侣，用心凝视着雪儿眼中那若隐若现的泪光，把头徐徐埋进她丰腴的怀里……

    虽然我们的爱天地可鉴，虽然我们的情忠诚无比，虽然我只是想圆那个遥远而又日夜祈盼的夙梦！可还似看到了心上人彷徨无奈的眼神，还似听见了自己情欲纠结的心声，还是感受到了爱的份量与责任在周身游弋……

    我为自私的行为忏悔！我为糊涂的冲动羞愧！我在追逐和羁系中想努力摆脱那股迅猛爆发的躁欲……微蹙眉头的雪儿，像是感悟到了我的温存与怜惜，又像是突然从寂寞凄清的梦里醒来，悄然伸出一双玉臂，缠绕在我柔情似火的腰际，缠住了自己婉约蕴藉的思绪，将我紧紧贴在身上一动不动、心潮难已……

    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和虚伪，都显得那么多余！

    夜，出奇地静！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儿声息……

    只有忘情燃烧的爱火，在驾驭心灵交集的伴侣；只有微微闪烁的路灯光，映衬着树枝轻轻摇曳的剪影，穿透并不厚实的窗帘、窥探着我俩亲密无间的奥秘……

    “可……以……吗？”我的心在颤抖……我的爱在迟疑……就连呼吸，也都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絮语。

    “轻……轻、点儿——你……”欲迎还拒的雪儿，紧张抵御着我几近失控的肢体！那难以抗拒地迷茫慌张，那含糊不清的喃喃细语，那微微震颤的柔软身躯……不知是在支撑少女的信念、还是想要接受成人的洗礼？

    “一点点……好啵？就，挨一下下……”不知所措的我，慌乱中一边竭力安抚六神无主的雪儿，一边亟不可待地企盼着身心合一：“不、不会……不要紧的……”

    抚慰着雪儿雪白的肤肌，感受着雪儿加速的呼吸，亲吻着雪儿滚烫的脸颊，品味着雪儿销魂的胴体……血脉偾张的我心在颤栗、情在颤栗、爱在颤栗、连呓语也在颤栗中渐渐隐去……思维，不受控制地飘忽，全身都融化在妙不可言的幸福之巅、快乐至极！

    当恋人不再有陌生的感觉；当心灵不在困惑中漂移；当失控的激情冲出欲望的跑道把浓浓的爱意注入生命的轨迹，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带着汹涌喷薄的欢愉，悠然沉淀在我俩饥渴惊惶的梦里……

    一刹那，我崩溃了——完完全全彻底地崩溃了！！！

    像是亲历了漫长艰辛地跋涉，回到温馨的港湾；又像是在极度困倦之后，做着一场深沉虚妄的梦……

    尽管我的身心正进行着脱胎换骨般的骤变，尽管我的意识还一度停留在缠绵入骨的意境中，不能确认雪儿是否已经完完全全真正属于了自己？但偷尝禁果的甜蜜和拥有挚爱的感激，仍让我把她珍若生命，更加迷恋依赖，更加无法忘记！

    亲爱的雪儿：

    你好！十分想念……

    此次沙市之行令我非常愉快！能与心上人一起共度快乐时光、共享爱情甜蜜是我朝思暮念的憧憬、梦寐魂求的愿望。虽然只有短短五天，但亲爱人给我的珍贵感情却足够我享用一辈子。

    我最最亲爱的雪儿，感谢你给我带来了刻骨铭心的幸福体验；感谢你为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亲密记忆；也感谢你让我看到了望眼欲穿、最最期待的那一天，感受到了我俩真诚相爱、温馨相守、和谐美满的未来……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对你——心爱妻子的感激之情，更无以回报你为我的宝贵付出，只愿有生之年的每一天、只愿陪伴你的每时每刻，都能让你生活得更快乐、更美好！

    在沙时的日日夜夜，你时时刻刻关心我、体贴我，为了我你不辞辛劳、早晚徒步往返数十里；为了我你不肯休息、朝夕相伴处处为我着想，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和从未有过的愉悦……亲爱的雪儿，我人虽回到了漳河，心却留在了你那里，分分秒秒都不能分离！透过记忆的薄纱，昨天恩爱的情景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似乎看到了你如花似玉的美貌；似乎还陶醉在你那温暖馨香的怀抱！亲爱的，你把幸福甜蜜的感情如此完美地烙在了我心上，叫我如何不想你？

    我总在想，既然命运让我们相遇、相知、相爱，共同走向幸福美满的新生活，我宁愿诚心诚意地祈祷三天三夜，让月下老人的红线把我俩早日系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亲爱的，有关我的工作调动，领导要我写申请。由于事情来得突然，不知如何是好？请你仔细考虑，复信或回来商量决定好吗？

    局里尹书记“十一”可能回来，我俩的工作问题父母说待尹书记回来后再去找他。

    好了，时间已晚，今天暂叙到此，祈盼心爱的人能早早归来！

    祝亲爱的雪儿：身体健康，生活愉快，一切都好！

    最深情地吻你——我心爱的雪儿——未来的好妻子！

    你亲爱的未婚夫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一年九月二十三日夜

    我从没碰过女人，与雪儿的肌肤之亲让我对她有了更浓的情意，更多的信任，当然也就有了更深的眷恋和挂记，有了更多的疼爱与怜惜，充满了悠悠向往、美美的希冀……就连日常的称呼，也都变得亲切亲近、亲昵无比！

    这次国庆休假，我的表现也出乎意料地积极，前后三家跑进跑出，丈母娘家忙前忙后，为的是能及早促成雪儿的调动和婚事的落实，让彼此渴盼的深情，不再沉湎于虚妄的梦想与甜蜜！可一旦闲暇下来，还是会心猿意马，总忘不了跟雪儿水乳交融时的那份美妙与神奇！

    不知道探索的诱惑，会不会让人着迷、莫名惦记？不知道性爱的滋味，会不会让人成瘾、难以抵御？也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由于新奇，又许是因为青春年少……总之我没法遏制频繁躁动地身心，巴不得分分秒秒都能跟心上人缠绵缱绻、亲亲密密……

    “雪儿——”我偷偷扯了扯雪儿的衣角，把正和家人闲聊的她悄悄引到一旁。

    “么事？”

    “恩——我……好、好想……”附在她耳旁，我结结巴巴地低语。

    “现在？”明白过来的雪儿惊讶地望着我，脸一下羞得跟红苹果似的……她用眼角略略扫视了一周，全家人都交谈得热火朝天，哪有在这个时候提这事儿的？再说，环境也不允许呀！

    见她眉头微蹙、面露疑惑，生怕她不乐意，我连连翘起嘴唇故意装出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雪儿似乎并不忍心，赶忙示意我出门，想跟我再好好说说。

    门外的老奶奶，正背对着屋子坐在走廊前晒太阳，并没有一星半点的察觉和在意。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从不参与晚辈的事情，就连吃饭也没怎么见她老人家和我们在一起。

    望着心动神驰、仍是满含期许的我，避开家人的雪儿欲说还羞、一脸诧异……我不失时机地朝她呶呶嘴，用手指点了点隔壁奶奶住的那个小房间，雪儿这才明白：原来我并不是无的放失！

    只是这个时候……她有些为难、有些羞涩、又有些无奈和犹豫，最终还是顺从地把我领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