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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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宋氏之死(四)

    周信礼的嫌疑被洗刷了,他本人倒是十分高兴。

    但是高阳不乐意了。

    这案子成悬案了?

    难道还和刚刚被押走那四人有关。

    就算有关,也要仔细审一审啊。

    这边徐家庄的风波未定,又出一单悬案,这对他的考绩十分不利啊。

    心中已经如同炭火炙烤,但是面上还是要耐着性子问道:“甄大人,您说这凶手还在这客栈,但是除了方才押走的四人,其他人都可以排除嫌疑,接下来,是不是要回去县衙审一审那四人?”

    甄享婉微微一笑,“莫急,这客栈之中还有一人,正是凶手。”

    此话一出,珠儿脸色大变,不敢确定地看向甄享婉,在对方目光转过来之前,又悄悄地低下了头。

    甄享婉看向珠儿,问道:“珠儿,你可有话要交代?”

    珠儿低着头,口中称道:“大人,是周信礼杀了夫人,还请大人明鉴。”

    很多人死到临头,都不肯认罪。

    轻轻一挥手,就有两个强壮的男子从楼上抬下一个巨大的木箱。

    这只雕花木箱,除了比较大,款式却如一般妇人装拢衣服的箱子。

    他家夫人就有一个款式相似的。

    这箱子上还有龙凤雕花,推测是宋氏的陪嫁之物。

    箱子外头还锁上了个程亮的锁头,里面必定装着宋氏的贵重物件。

    珠儿看到那物品,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委顿在地。

    甄享婉问道:“珠儿,可认得此物?”

    “这是夫人的箱子。”

    “如此就请姑娘把它打开。”

    “这是主家的物品,如今夫人已死,此箱子里的物件自然归老爷所有,珠儿无权打开这物品,请大人赎罪。”

    甄享婉不说话,看向一旁的山卿卿,她走上前,长剑一挑,那锁应声而落。

    轻轻一掀,那箱子的盖就打开了。

    场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唯独珠儿浑身颤抖,死死咬住帕子,才没让牙齿发出响声。

    “出来吧。”

    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那箱子中站了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跪在地上,以头伏地。

    这男子正是宋氏的丈夫,林大福。

    原来珠儿因为不满宋氏动辄打骂,同时艳羡这宋氏过的富贵生活,寻着机会把她与周郎想通之事告诉了林大福。

    林大福头上绿油油,心中苦闷,自己对着宋氏可算是呵护备至,为何她会背叛自己。恨不得把她抽筋剥皮,才能泄愤。

    无奈他又是个极好脸面之人,自己吞了这苦水,也不能让人知道了这丑事。

    最后和珠儿合谋,想出了这条毒计。

    由珠儿挑唆者宋氏来这北丰县看春耕祭,林大福借口脱不开身,其实就趁机躲到宋氏的箱笼中,跟着马车一同来到这北丰县。

    再让人随着宋氏的行李一同抬入房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趁机杀了宋氏,最后由珠儿再把箱子锁上,布下疑阵,专等这周信礼来钻。

    唯独计划之外的变故,就是原先约定的房间被甄享婉占了,宋氏也派人去给周信礼送信了,只是不知为何这送信之人与周信礼错过了。

    珠儿为防万一,自己找了个借口,在门口刻下了这暗号。

    这宋氏一死,周信礼和珠儿一人一张口,谁也说不清楚。

    就算最后周信礼不死,这苦是没少受的,也算是给林大福出了口恶气。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客栈中住了个女官爷,把他们的计划打破了。

    高阳全程蒙圈,你甄大人既然早已经知道这箱子中有人,为何早不说,还要故布疑阵?

    同样有此愤慨的还有周信礼,既然早知道我是无辜的,为何还要当众羞辱我?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其实甄享婉布下这个疑阵,除了想要确定在这客栈中是否还有同伙,更重要的目标,是那四个被带走的人。

    而那四个人,此刻正在县衙大牢里。

    江冗牧正靠在墙壁,随意而坐。身上还是一副闲适的模样,仿佛他坐的并是不牢房,而是自家的太师椅。

    而身边的三名随从,一改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虽然不见沮丧,却十分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甄享婉实在可恶,把他们关进这大牢,一晃已经过去一天,除了一顿三餐按时送来,却仿佛把他们给遗忘了一般。

    “主子,这大牢还锁不住我们,我等护送您出去?”富贵最先沉不住气,开口提议。

    江冗牧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富贵啊,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用商品打开东楚大门,共商贸易往来之创举。”

    这话十分简单,但是他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这背后的意思。

    “所以,如果本公子我如今闯出去是简单,但是今后不就是要过着被通缉的日子?那还谈什么创举?”

    “但是她如今这样关着我们意欲何为?难不成要我们为那妇人填命?”

    她想做什么?江冗牧也想知道。

    只是更好奇的是,她到底是如何识破了自己身份的,难道真的是只为了摆个官威,阴差阳错就把自己给关了?那也太倒霉了吧。

    看不懂看不懂。

    “把那晚膳拿来吧。”

    其实他早就想吃饭了,但是自己的下属一直坚持这饭里有毒,他也不好一开始就拂了他们的好意。毕竟做老大的,总不能比自己的下属还不抗饿。

    少吃两顿,总是死不了的。

    如今事实证明,他在抗饿这事上面,确实比不得自己的下属。

    “主子,这饭菜中恐怕有毒。”

    “有什么毒啊,你没看到今天那早点和午饭,我们不吃,那来收拾的衙差是一边走一边吃了吗?”

    但是事实证明,既不能小瞧女人的耐性,也不能高瞧女人的手段。

    她既不会因为一次不成就放弃,也不会自诩身份,而放弃用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

    因为,所谓兵者,诡道也。

    对付敌人,必须要足够的耐心和计谋,这是她处世的准则。

    这饭菜不仅有毒,还顿顿有毒。

    只不过那毒并不在于毒死你,而在于让你周身乏力,失去抵抗能力。

    等到江冗牧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个地方。

    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刻我们还是把目光转回徐广盛一案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