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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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她不曾忘记的罪业

    在朝阳照不到的,城市的阴影里,叶祈换上了那一身黑色的礼服。

    而后,她在外面罩上陈易新交给她的光学迷彩斗篷,步行在上港市的街道上。

    突然,叶祈的耳边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既然都当我是朋友了,就听我一句劝呗。”陈予橦的声音响起。

    叶祈没回头,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说道:“最先开始不是说好了,要让我成为肃正一切的地下女王吗?”

    陈予橦淡定道:“可是情况有变诶。”

    “对于你来说,足够改变现状的力量就是可以这么简单赋予的东西吗?”叶祈说道,“那样的话还不如把这份力量收回去……”

    “你希望我收回去吗?”陈予橦问道。

    “收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了呢?”叶祈说着说着提高了音量,“那个需要我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你也是,作为主人也太过恶心了,自由散养,却又把选项揭示了出来。来啊,掐住我的脖子啊,逼着我,做出你想要的选择啊!”

    陈予橦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的耳机里,响起了韩建国的声音,“叶祈,我劝你冷静!不要再冲动行事!冲动不会导致一个好的结果的!”

    “现在笙帮已经完成和平选举了,但选举结束不代表我们就会不盯笙帮了。他们背后涉及的那些暗线,我们都会继续去查,你不要去徒生事端!”

    “没有人伤亡,没有人出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闭嘴!!”叶祈怒吼道,“我的母亲被侮辱,我的父亲被杀,梦梦的双亲被陈子孝和那几个畜生醉酒撞车,下车活活打死的时候,你们公安在哪里!你韩建国,又在哪里!!

    没有人伤亡,没有人出事?

    自诩正义的你们活着多简单啊,只要盯着就好了,什么都不做就能保护大多数人,如果这就是你们要的最好的结果,那我们自己的仇恨,就由我们自己去清算!!”

    那份炽热的恨意,让韩建国都有些沉默。

    也让他意识到了,说教是没有用的。

    过了几秒,他道:“抱歉。之前在天台上的时候,你是对的,那个枪手逃不出去上港……他会被车上的炸弹杀人灭口,如果没有你,就没有多一个人证和物证。”

    “请你再相信一次公安好吗?至少我能对你说,我们没有做过愧对这身制服和警徽的事情。”韩建国很认真得说道,“我们有一整个专案组,一直在跟这件事,再相信我们一次,好吗?”

    叶祈说道:“不必了,你们太弱了。”

    而后,叶祈完全无视掉韩建国的,仅凭对上港市的记忆朝着陈子孝的PMC公司里走去。

    她就那样,不疾不徐得,隐匿在人潮之中。

    全然放空思考的她,忽然感受到一丝解脱。

    血在燃烧,灵魂在嘶吼,而心灵却是无比的平静。

    她现在,正走在她数年来所期望的道路上。

    忽然。

    叶祈感受到自己的身边,有人走在她的身旁,她偏头却看不到其身形,只能听到清脆的脚步声。

    “什么啊……你怎么来了。”叶祈说道。

    嗉我锈火道:“主人让我来的。”

    “你不护着你主人了?”叶祈说道。

    “主人在灵宫昊天里,非常安全。”嗉我锈火说道,“他说如果他来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拦住你,但是作恶之人得不到惩罚,他也不能接受……”

    叶祈摇了摇头,“那你呢。”

    “我?”嗉我锈火摇了摇头,“不知道呢……主人和陈叔叔都希望我能来看着你,并且尽可能保护无辜的人群,但是至于需不需要保护你,他们说根据你个人意愿呢。”

    “嘁——”叶祈对着天上翻了个白眼。

    她看不见嗉我锈火,但是知道对方会这样跟着自己。

    “他们有说过,如果我解决了陈子孝他们,要我回去自首吗?”叶祈问。

    嗉我锈火说道:“没有哦。主人说他其实也能理解你,生活有的时候就是答辩上雕花,如果实在不想雕了,就不雕了吧。”

    “看来大家都一样,心中都有恶与破坏的欲望。”叶祈说道,“那就由我来践行吧。”

    数小时之后,目的地到了。

    城郊,一家足足五楼的混凝土独栋建筑伫立在主干道路的一旁。

    在那栋建筑上,挂着塑料材质打造的“天成安保公司”六个大字牌。

    而连着这栋建筑的,还有划出接近四五亩地的围栏。

    这里大多是荒地和一些仓库还有工厂才会选择的选址,但相对的,地皮也会更加便宜。

    在附近工厂重型机械轰鸣的声音里,飘扬在空气间的尘土仿佛都在震动,染上了油渍味。

    要把这种地方当作自己人生最后一段道路的起点,光是想想叶祈就觉得恶心。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生下来那么久,她也没有感觉到顺意的活着。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雨。”叶祈打开手机,“陪我散散步吧,我去世的老爹总说这门手艺得传承下去。但我实在没多余的力气了。至少让一个长生的家伙知道,也算是我曾存在过。”

    她开始,不喜不悲地,用仿佛旁观者的语气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

    …………

    叶祈从来都不喜欢她家的随龙枪。

    父亲却说,那是我们家的骄傲,源自于天选的将才所带领的骑英们的枪法。

    封狼居胥,汉族人第一次攻入蛮族的地界……

    叶家的先祖,似乎是随着那位将领建功立业的一员。

    那种事情,跟叶祈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祈有的是只有漫无止境的练功和练功。

    其他孩子在玩耍打闹的时候,她蹲在院子里练桩功,其他孩子玩手机和音乐随身听的时候,她在院子里端着十几斤重的白蜡木杆……

    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不能还手,更不能家里的武术来打架。

    她试过,和那些普通的孩子打起来,把他们送进医院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但是和那些大人,或者和那些年纪轻轻就觉醒了能力的孩子比起来,自己所练习的这份武术又像是花架子。

    她经常听那些嘲讽她的人说这个词语。

    她还记得她很多时候的事。

    她记得小时候没有零花钱,要抠抠搜搜一周才能存一罐饮料的钱。

    她记得初衷的时候运动会上才艺表演,她被选出来在台上表演枪法,她父亲在台下为她鼓掌。

    她记得有人暗恋他,给她送了好久的早餐豆浆,总是来找她聊天,他说呆在他身边真的很开心,所以她鼓起勇气想要叛逆一回。

    可惜的是。

    天公总是不随她的愿望。

    她存了那一周的钱买下来的饮料,被人打翻了,和那些嘲笑她的人吵架而被抢夺。

    在表演了那个枪法之后,有武术学院的男生找上门来必须要和她比试,在轻松战胜他之后,迎接自己的却是父亲的一巴掌。

    “我们的家术不是用来做这种幼稚的事情的!”父亲说。

    再鼓起勇气想要叛逆一回早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暗恋自己的男生被其他的女生告白。

    “希望你不要缠着他了。仗着自己生了张好皮囊就吊着别人,真恶心。”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叶祈一直以来被教导东西突然崩出了一个裂口。

    原来对他人抱有恶意是这么简单的事。

    为什么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一直,按部就班的,听从着被安排好的人生。

    前进,前进,前进。

    无论流下多少汗水,都在往前进,往前进,往前进。

    努力是为了什么?修炼武术是为了什么?

    为了生活更加美好吗?

    可是,为什么拥有劳动力,继承了叶家随龙枪的,他的父亲不愿意放下身段。

    宁愿做着没人要的小工,也不愿意用他的家术赚更多钱呢?

    然后,叶祈看到了因为生活而丧失尊严的母亲,被怀揣着令人作呕的私欲的男人压在身下,用那肮脏无比的钱,补贴家用的样子。

    啊……

    在屈辱和私欲之中,她却看到一种解放。

    她意识到了,她内心里有一只野兽,她只是没有发现,那野兽伪装了起来。

    拍下自己母亲受辱视频的那一天,她理解了原来她真正能忍耐下那些锻炼的原因。

    她的身体在渴求力量,为未来的厮杀做准备。

    当夜,她就跑出门,就如同那些网络舆论所说,故意穿的很少。

    亲手打伤了四五个想要占她便宜的社会混混。

    那种肆意的伤害,那种用鞋子踩着对方的脸居高临下的视野,身体所传达而来的快意——

    比自渎还爽。

    渐渐的,她就把她那一片的人全都打了个遍。

    “你那么喜欢打架,要不来混笙帮吧?”

    有一天,她被几十号人堵着,但为首的人实在是下不去手围殴一个女孩,索性邀请她。

    叶祈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那个领头的人单挑了一顿,打的两败俱伤浑身是血。

    血的味道,如同甘霖。

    她跟着他们去了笙帮,跟着拜了码头,学着抽烟。

    可就连她肆意听从身体指挥,得到快乐的日子,老天爷都要不随她的愿望。

    听带着她的人说,有人找上面的人约生死斗。

    而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就如她所想一样,有人会下黑手,因为她的父亲想要约生死局的对象是曹正和。

    属于人性的悲怆和属于兽性的欢愉在同一时间开始涌动。

    她被领着出现在了自己父亲的面前。

    她深深的记住了自己父亲眼中的那份绝望。

    深深沉浸在内心欲望的叶祈,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你现在要你女儿求情的话,我就放过你。”曹正和说。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率先开口的却是叶祈。

    “杀了他吧。”她说,“我从小到大因为他全在受苦,这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妈妈因为他坚持守着他的武术才放下了身段求你。”

    她的父亲想要开口,却被她当着所有黑帮的面前甩了一巴掌。

    “你从小到大禁止我用武术,结果你呢?”她问道,“你现在在干嘛?用你引以为豪的家术寻仇?好好想想吧,你如果可以赚到足够养家的钱,让我上大学的钱,我妈妈会落得这个下场,我现在会站在这里?”

    叶祈记得,那是有生以来看到自己的父亲哭泣。

    那份悔恨的愁容,让叶祈感到恶心。

    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捡起了自己父亲所使的长枪,将其刺进了生父的喉咙。

    她相信,在场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出因贫穷而升起的父女反目。

    但,那是谎言。

    叶祈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离开了那里。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面容,一定在止不住地笑着,她无法违背身体中那份狂热且充满戾气的欲望。

    啊——

    原来杀死一个人,是如此的愉悦。

    她的双眼爬上似血猩红,她的笑容愉悦而又凛冽。

    加入笙帮之后,叶祈不断的干着各种暴力的勾当,但是不能杀人,让她无法满足。

    所以,她选择加入了地下黑拳台,加入了即便死去也没人问过的世界。

    厮杀,厮杀,厮杀。

    杀死,杀死,杀死。

    可这贼老天竟然连她最后的愉悦都不放过,都要给她添堵。

    她触碰到了她才能的极限。

    她享受伤痛带来的愉悦,让身体留下了暗伤。

    一个……

    两个……

    三个……

    当她杀了十个人的时候,她的身体几乎到达了极限,必须得休整一段时间。

    所以她从拳台上暂时退了下来,然后回到了那个好久没回去过的笙帮。

    那时候的笙帮,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她只是需要休息,以及一些其他的刺激。

    从熟悉的人口中,她听到了帮里某个大佬的小弟开车酒驾撞死人开庭的事情。

    于是她就跟着去了法院。

    在旁听席上,她看到了那个文静而又瘦弱的女孩。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儿和她一样,是被她的家庭寄以厚望的。

    在判决结束后,她找到了那个女孩儿。

    “想要找太子寻仇吗?”她问,“我能帮你哦。我可以帮你把他的皮剥开,把他的肉剔出来,怎样?”

    对方拒绝了她。

    不仅如此,对于那样的叶祈,她说:“如果你是想要找对方寻仇的话,请自便。我……能分辨什么样的事情是正确的。”

    叶祈看着她,就仿佛看着过去的自己。

    只是,她仿佛是自己未来的不同的可能性一般。

    倒不如说,对方要面临的情景比自己更糟,光房贷就会吃掉这个女孩儿获赔的大部分钱。

    从杀死父亲之后第一次,她感到了烦躁。

    就这样,叶祈硬跟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对方问道。

    叶祈才说道:“不……我只是。咳……我的父母,也是笙帮害的,应该说,我们两是同一类人……我加入笙帮,就是为了复仇。”

    此乃谎言。

    但是,对方问出的下一个问题却是:“真的吗?那你有没有去处?”

    所以,叶祈就这样跟着她了。

    她说,她叫林梦君。

    叶祈觉得她很傻,只是一句话,她竟然丝毫不怀疑自己。

    后来叶祈知道了,那个时候的林梦君,只是想要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后来叶祈知道了,那个时候的林梦君,也想过一了百了。

    后来叶祈知道了,林梦君的父母,不是车祸死的,而是被陈子孝活活打死的。

    当叶祈帮她赶走过几帮笙帮过来恐吓她,如果笙帮出事了让她不要出头的混混之后,林梦君和叶祈就完全信任了彼此。

    叶祈说,她想要不同的刺激,林梦君就陪她跨越了伦理的界限。

    叶祈说,她自从父亲死后,已经不知道做人是怎么样的感觉了,一直都在被推着走,林梦君就给她讲了一夜的小王子的故事。

    叶祈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林梦君却告诉她,其实她也很想死,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在模仿她家里人对她的爱,来怀念他们。

    啊……

    真像啊。

    就像是,她也如同自己的父母一样,放弃了家术的矜持,放弃了生而为人的尊严。

    于是,两人定下了约定。

    “如果,我能选择未来和谁共同死去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小祈。”

    “那我们约定好不好。我一定会完成我们的复仇的,然后,我们再一起自杀,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叶祈发现,明明是两条失去了庇护所的互舔的伤犬。

    却让她捡回了做人的感觉。

    对于叶祈而言,那是她生活的最为痛苦的时间。

    当狰狞的兽性不再成为她的盾牌之后,过往就在不停的从她的身后追来。

    无数次,在梦中,她的父亲被她贯穿喉咙之后的尸体,爬了起来。

    捡起了同样的长枪。

    无数次的交锋,无数次的落败。

    生父那腐败的脸孔,无数次想要把她拖回令她不顺意的过往。

    每每从窒息的深夜里醒来,林梦君都会坐在她的身旁,陪伴着她。

    但当作为人的自觉越回归主导的地位,心中的悲怆就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这个世界在保护恶人,为什么善良的人却在遭受着苦难。

    看过纷繁的世界,也看过强大的能力者。

    再回首,叶祈因自己的弱小而失声。

    终于有一天,林梦君因工作没有陪在叶祈的身边。

    而她也彻底被过往所包裹。

    狰狞的兽再度掌控她的身体,她逃离了都市,回到了拳台之上。

    她肆意的享受厮杀,可这一次,属于人的部分却不断得挣扎着——

    她在旧伤未愈的情况下,因自我的动摇而吃到了一击近乎舍身的攻击。

    在无限接近死亡边缘的时候,她那因血液而染红的视界里,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活下来,小祈。”她仿佛听到了对方如是说道。

    在拼命一搏,杀死了对手之后,叶祈离开了拳台,找到了林梦君。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林梦君是能力者。

    但是她的能力是,倾听自己所在意之人的呼唤,并且来到他们的身边。

    虽然在能量级上被分类为很高级的能力,但是,却是在常人看来的废能力。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小祈。”林梦君说,“我也被人嘲笑过,我也努力过想要做一个乖孩子……”

    “那个时候,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哪怕外表伪装的再好,你的内心里有一个小孩,在不断的呼救。”

    “你是和我一样的人,一样的疲惫,一样的背负了他人的期待,一样忽然就一无所有的人。”

    “所以我就想。”

    “一个人生活下去的话,大概会很累,我也想要一些慰藉,所以……”

    “就和你一起过下去吧,如果哪一天我累了。”

    “你一定也会和我一起告别这个世界的吧?”

    叶祈看见了她的眼中,褪下那些所有努力去维持的慈爱与温柔,露出的心底里的愿望和自私。

    只是,那份自私在她看来也太过渺小与卑微了。

    卑微到,她有些想要哭出声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感受到和父母所带来的爱而衍生出来的,自私的期待不同。

    在那微末的自私的欲望中,叶祈感受到了她的确是被爱着的。

    “你根本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救赎。”

    这句话,叶祈没有说出口。

    她没有勇气告白,告诉她真相,告诉林梦君,自己的父亲是自己亲手所杀。

    她们坐上了返回上港的火车,在车厢微微摇荡的午后,两人枕着彼此的肩膀,微眠。

    …………

    …………

    “我其实一点儿也不相信善良,哪怕是她的善良。”叶祈对着嗉我锈火说道,“但是,我永远都记着,我不过是命运面前的一条狗,无论嘶嚎得多大声,都没办法改变这烂透了的世界。既然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那我至少……要让令她痛苦的人,付出代价。”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淹没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味。

    “与其说是败犬,倒不如说是个谁都不愿相信的小猫吧。”嗉我锈火淡淡道,“你的喜悲还挺变化无常来着。说起来……你,母亲那边有猫族半兽人的血统来着哦。”

    “……”叶祈沉默。

    “似乎在你母亲身上是隐性基因,但是到了你这一辈,又有不同的变化。”嗉我锈火继续说道,“这是陈叔叔托我带给你的话。”

    叶祈摇了摇头:“是吗。”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呢。”嗉我锈火说道,“大概,你心中的那份怒火也不是谎言。”

    “所以命运啊,总是在人正要尽兴的时候扫兴不是吗?”叶祈说道,“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没办法选择我为了什么而生,但至少我可以选择我为了什么而死。”

    在对谈的时候,她们已经将这家PMC公司的内部探明了。

    陈子孝不在,只有几个三阶在一楼值班。

    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将指上的戒指从同泽的形态转换为魔枪·一丈威的形态。

    她将自己全身的炁都灌入了魔枪之中,反握长枪,以运动员投标枪的姿势将其投出。

    一丈威化身一道黑红色的奔雷,划破这瓢泼的雨幕。

    将大楼的四五楼和整个招牌,炸成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