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什么人能有如此旺盛的阳火？”

    老道士目瞪口呆，隐约看到火焰中站着的鹿辛身影。

    他连忙下了仙鹤，打算靠近一些，看清楚到底是谁。

    “王上有令，不得接近！”

    鬼神三千黑衣玄甲，长戈森森，拦住老道去路。

    之前老道被阳火燃烧的浩大气象所吸引，竟然忽略了三千的存在。

    此刻仔细打量三千，便又吃了一惊。

    在老道感知中，眼前鬼将气息微末，偏偏有种地府幽冥堂皇正大的气象。

    这分明是修士借助三十三天大阵请下正神护法时才能感受到的气息。

    天庭正神？

    李溪玉略微思索，然后就退开几步等候起来。

    ……

    布娃娃被点燃的一刻，鹿辛失明一瞬。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鬼宅院中。

    墙院明净，绿意盎然。

    院中古时仆役打扮的男女来来往往，神情动作颇为匆忙。

    他正前方的屋里，一堆人正挤在门前，为首者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英武男子。

    那人衣着古朴华贵，在门口最内侧来回踱步，时不时朝里看一眼，面色焦急。

    没有人发现站在院中的自己。

    他尝试走出去，但始终不能远那间门口挤满了人的屋子。

    而且自己好像是飘着的。

    这里是鬼域造就的幻境，还是……

    鹿辛想起了刚和三千相遇的场景。

    白衣女的记忆？

    为首男子实在焦急，抬手想要拍打门框，又怕打扰到屋里的人，顿了数息后只得作罢。

    他焦急的样子引起了身后众人中一个华服老者的不满。：

    “善文，遇事需静气，为父平日如何教你？”

    男子不敢违逆父亲，转身拱手：“孩儿知错。”

    “生了生了！”

    不多时，屋内传出清亮的啼哭声，一名丫鬟雀跃着跑出来报喜。

    “老爷，少爷，少夫人生了，母女平安！”

    听到是女孩儿，老者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孙女降临的喜悦。

    年轻男子倒没那么多想法，他在可以进门后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看望怀胎十月的夫人和心心念念的孩子。

    其余亲族则是围绕在老者身边，贺喜声接连不断。

    鹿辛无法离开王家小姐太远，所以后面几日，他只能围绕在王若幽身边转悠，从来往仆役嘴中偷听些家长里短。

    王家小姐就是前几日出生的女婴。

    王家是城里数得上的大户，家中嫡长子名叫王善文，年方二十，英武俊朗，成婚一年，夫妻恩爱。

    这女婴正是他的长女。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婴渐渐长大。到了取名的年纪，王善文的父亲，王老家主亲自给她取名：王若幽。

    上善若水是王家家训中的一句。

    此时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已经比较严重，但远没有达到后世阶级森严，女性毫无地位的地步，再加上王氏家风向来开明，因此这位王家千金的幼年时光可以算得上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王若幽成长的每一天鹿辛都看在眼里，从未缺席过一分一秒。

    因此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

    “王若幽生前的记忆就没有丝毫缺失吗？”

    跟在一个小女童身后好几年，除了观察她以及她身边人的日常外没有如何娱乐活动，其中的枯燥是娱乐方式极度充足的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不管多么跌宕起伏的故事，只要将人物的琐碎日常分毫不差地放进来，都会让人兴致全无，昏昏欲睡。

    勇士历经千辛万苦击败魔王，拯救公主，这是许多人喜闻乐见的经典故事，光拍摄的电影版本就难以数清，票房大爆者不在少数，足见故事之精彩。

    可如果有一部电影，前两个小时都是勇士在山里挥剑的镜头，只在最后短短十分重战胜了魔王及其一众小弟……

    这样的电影还会有票房吗？

    恐怕只有失眠症患者才会看吧？

    “哪怕给我几本书都行。”

    鹿辛叹息一声。

    王家作为大户人家，藏书自然不少，可惜鹿辛没办法翻看。

    对这记忆幻境而言，鹿辛就是一个无形无相的幽魂。

    “只希望不会出现最坏的结果吧。”

    他自我安慰一番，将注意力回转到王若幽身上。

    就目前而言，王若幽家境优渥生活幸福，未来应该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相夫教子，一生无忧才是。

    时光荏苒，王若幽已经十二岁。

    这一日，王若幽在爷爷及一众家仆的陪同下游览街市。

    由于鹿辛无法远离王若幽，被迫跟在众人后面。

    这条街他随王若幽来过很多次了，哪家店卖什么，各摊贩的地盘多大都已经门儿清。

    因此有些昏昏欲睡。

    小姑娘倒是高兴得很，拉着爷爷在各个摊位上挑挑拣拣。

    “爷爷，我要这个！”

    鹿辛并不关心她买了什么，只是在百般无聊中撇了一眼。

    本以为只是寻常小物件，毕竟在这里摆摊的都不是什么大商富户。

    然后他就看到，王若幽面前的摊位上摆的，竟然是各种各样的布娃娃。

    往日是没有这个摊位的。

    鹿辛瞬间打起精神，仔细看去。

    容纳了死亡神性，让整座王宅变成鬼宅的布娃娃果在其中！

    而且正好是王若幽选中的那个。

    年轻小生模样的摊主正指着摊边刻有‘平安娃娃’四个字的木牌，向王老家主和王若幽介绍这些娃娃：

    “平安娃娃，带在身边可保一生平安，买一个吧。”

    这个摊主会是幕后黑手吗？

    鹿辛有些拿捏不准。

    此刻没有天命玉牌在身，鹿辛无法确定其他娃娃有没有问题。

    摊主滔滔不绝地介绍这些娃娃。

    第诸如哪位高人开过光，有多灵验，只卖有缘人等等。

    售价十辆银子。

    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对王家来说不算什么。

    王老家主疼爱孙女，自然是要什么买什么。

    小姑娘对到手的娃娃疼爱的紧，到手后一直抓在手里，对其他摊位的小东西都不怎么上心了。

    鹿辛对卖娃娃的摊主十分上心，不时就回过头观察一番，发现那摊主一直在叫卖，倒像是个想赚钱的生意人。

    可这条街的其他摊位都是些几文钱的小玩意儿，对这里的大部分顾客而言，十两银子的价格太过高昂了些。

    王若幽回家之前，鹿辛又远远看了娃娃摊方向一眼。

    街上人来人往遮挡了视线，已经看不到卖平安娃娃的年轻摊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