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抳站在房门旁任由张鹭倩谩骂，沈溪洞不曾见过这个场面，本想过去，却被金抳一个眼神打了回来。

    张鹭倩也看到门口的两人，眼中还有一丝泪光，急忙轻咳一声“宜儿，你把楼下收拾一下，让乾有关门吧”张晴宜担心地看了眼张鹭倩，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听到动静的陆瑜濛也跑到房门前，看着金抳一脸黯淡地低着头，拉着沈溪洞离开了这里。

    沈溪洞顺着陆瑜濛的力离开了，两人心照不宣地回到房间坐着，隔着窗户看着楼下伙计们忙碌的身影。“你刚才出去是买什么东西去了吗？”沈溪洞不去想刚才师父和老板娘的争吵，问起陆瑜濛问题来。“秘密”陆瑜濛眨了眨眼睛笑着地说道，沈溪洞笑了下又想起刚才的情形，叹口气“那个神情，我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看到过，想来师父又想起了伤心事”

    陆瑜濛轻轻地“嗯”了一声“很多事不是想过就能过得去，金师父的过去应该也很精彩吧”沈溪洞听着陆瑜濛的话轻轻地笑了一声“可惜，师父从来不跟我说以前的事情，我总觉得他在躲着什么事。”

    “可能对于金师父而言，那件事不提及才能够让他忘却”陆瑜濛说着看向沈溪洞的眼睛“我不会忘记这段旅程的”沈溪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陆瑜濛“我也不会”陆瑜濛只是点了点头。

    楼下张晴宜正在跟伙计们一起收拾东西，两人打斗的时候把大堂中的桌椅都击碎了，筷子也被当成暗器飞了满地。

    陆瑜濛起身下楼帮忙收拾，见沈溪洞还坐在那里发呆“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笨蛋”说着下楼跟伙计们一样收拾起地上的碎屑。沈溪洞看着两个女孩都在收拾东西，自己再坐下去也不合适，起身加入收拾碎屑的行列。

    一直到月上枝头，伙计们点起了灯，才勉强将大堂中的碎屑收拾干净，搬上了两张新桌子。沈溪洞趴在桌子上休息“这比我想的累得多，那碎屑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陆瑜濛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那你下次尽量不要破坏这些东西，还有那筷子，散的时候满天飞，捡的时候还要从缝隙里掏”沈溪洞无奈地笑了笑，连连给陆瑜濛告饶。

    一旁的张晴宜看着两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陆瑜濛看到张晴宜的样子，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用再道歉了，我们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沈溪洞招了招手，拍了拍一旁的凳子“你也干了那么久的活，坐会儿”说着倒了三杯茶水。

    张晴宜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颇有种大家闺秀的样子，陆瑜濛随口问起张晴宜“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像是北玄门的白晶剑法，只是这个北玄门早早就销声匿迹了”张晴宜摇了摇头“这功夫是娘教我的。”

    “你娘？”沈溪洞有些惊讶，指了指二楼，张晴宜点了点头“你娘竟然还会武功，真没看出来。”

    “其实，我是娘捡来的，我听娘说当时大旱，我就被人遗弃在路边，娘不忍心我被野狼吃了，就把我捡了回来”张晴宜性子有些内敛，见两双眼睛盯着自己，难免有点紧张“后来长大一些，娘就教我武功”张晴宜看了眼手上的长剑“我听娘说，这套剑法叫做霜月无情。”

    陆瑜濛低头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见识浅薄，从未听过。”

    张晴宜看向陆瑜濛“姐姐好像很熟悉天下的武功？”陆瑜濛笑了下避重就轻道“恰好读的书多一些，涉猎广泛了点”张晴宜看了看陆瑜濛腰间的佩刀“姐姐擅长刀法啊？”

    沈溪洞在一旁插嘴道“就我所知，卢雨什么都擅长，绳镖，短刀，长剑等等”陆瑜濛瞟了眼沈溪洞，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沈溪洞的话语。

    张晴宜双眼闪闪放光地看着陆瑜濛“那。。。姐姐如果有机会的话，能不能教我两招？”陆瑜濛轻轻地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话，沈溪洞在一旁说道“有机会的话，咱们再过两招？”张晴宜看着沈溪洞点了点头。

    就在几人在楼下聊天的时候，后厨已经把饭菜做好端了出来，沈溪洞本想起身去叫师父，却被陆瑜濛一把抓住“大人吵架你过去干什么？”

    沈溪洞有点没明白陆瑜濛的意思，歪了歪头“他们的事自有他们自己解决，吃饭”说着陆瑜濛一把将沈溪洞拉下。几人美美地吃完了晚饭，张晴宜也忙去了，陆瑜濛摆摆手拒绝了沈溪洞一起发呆的邀请，上楼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沈溪洞看着收拾东西的伙计，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漫步走在后院中，院中一侧堆着成山的碎屑，沈溪洞看到此处不由得笑出声，却冷不丁看到有个人影在花丛中，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哪有什么人影，不过是芍药花开，冷清的月光洒在芍药的花瓣上，月色朦胧，花香扑鼻。

    沈溪洞不由自主地走到芍药花旁，在月光下近看芍药更有种不同的风情。

    “芍药花开了”身后传来张晴宜的声音。

    沈溪洞缓缓回头，张晴宜从花圃的另一边走来。沈溪洞问起花圃中的芍药花“这些花是送人的吗？”

    张晴宜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才不送人呢，娘说了这些花是给自己看的，算是满足她当年的一点愿望”张晴宜说着看向芍药笑道“只是这芍药开得还不够多，等到全开了，整个花圃都是芍药的香气，闻起来就令人着迷。那时候我娘还会亲自下厨做一个清蒸鲈鱼再配上炸豆腐，特别好吃！”张晴宜一边说着，一边回味往年的味道。

    “可惜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去京城”沈溪洞算了下日程应该是凑不上这个热闹了，不禁有些失落地说着，此话一出张晴宜也安静了下来“嗯，潼关虽然离京城很近，但也要走上一段时间，原本还想邀请你们跟我一起看花呢，应该是赶不上了”说着叹了口气，小脸也跟着耷拉下来。

    见张晴宜失落的神情，沈溪洞聊了另一个话题道“往年就你一个人赏花？你娘不是还亲自下厨吗？”张晴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娘是下厨了，但做完就分开吃了，虽说这片花圃离娘的房间不远，可我从来没见她主动来这里看过”说着抬头看了眼张鹭倩的窗户，屋里烛光点点，似乎他们还在说着什么。

    沈溪洞摇了摇头“你还挺听你娘的话，那有没有想过自己出去闯荡闯荡？”张晴宜一脸紧张地看着沈溪洞，瞪大了眼睛疯狂摇头“娘要是知道我有这个想法，非得打断我的腿。”

    “你娘这么严格啊，她对你不好？”沈溪洞顺着话问了下去，张晴宜还是摇头“我娘对我很好，她待我如亲女，因为我娘捡了我又没嫁人，外人老是指指点点，我娘都没想过扔了我这个麻烦。平常有个发烧头疼的，我娘就守着我一直到我好了才放心”说着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溪洞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在我心中娘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你娘让你到处跟人比剑，还吓唬你”沈溪洞不解地问道，张晴宜看着沈溪洞话到嘴边又止住，想了想又支支吾吾道“娘。。。娘，她只是有些事情放不下而已，这些年来她一直有心事解不开，虽然她没有说过，但我能够感觉到，她需要我。你，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沈溪洞耸了耸肩“就像我跟师父，他带着我走出了人生中最。。。难以度过的时期”说着脑海中闪过这些年的种种经历，不禁有些慌神。张晴宜好奇地看着沈溪洞，沈溪洞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嗐，都过去了。”随后看向芍药花“我记得芍药花人称花仙，真的假的？”张晴宜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看向花圃“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跟牡丹比起，名气可就差得远了”

    张晴宜抬头看向张鹭倩的窗户“娘说，牡丹太浓烈了，她不喜欢那么热烈的生活。芍药的话，清清淡淡的反而让她感到安心，而且她的一位好友就是种植芍药的高手，只是可惜，十几年来杳无音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晴宜说着说着，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沈溪洞也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夹杂了多少故事，想着师父那段闭口不谈的过往还有老板娘的心事只能叹口气，希望他们也能顺利解开心结吧。

    两人在后院中看着月亮聊着花，语境中却透露着各自的向往与不解。直至月挂中天，张晴宜才回去休息。沈溪洞回去时看见张鹭倩的房间还点着灯，叹口气想来师父今晚应该回不来了，转身回到房中休息。

    第二天一早，沈溪洞感觉到有人靠近，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发呆的师父“师父，你回来了？”金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这女人真难缠”沈溪洞迷迷糊糊没听清，问了一嘴，却换到了金抳的一个栗暴“赶紧起床，我们今天还要赶路”说着推门下去吃早饭去了。

    沈溪洞被金抳这一暴栗弄醒，揉着脑袋嘀咕师父这习惯可不好，动不动给自己一个栗暴，打傻了江湖上可就失去一个冉冉升起的大侠了。

    嘀咕是这么嘀咕，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收拾好东西后，提上行李就下了楼。桌子上金抳与陆瑜濛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幸好陆瑜濛还贴心留了一道菜给他，沈溪洞将行李放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端起碗囫囵吞枣地快速吃完这一餐，就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