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忆春色,且不知遗憾
“千草峰,沈妙。师父有交代,让我每日来给你看病,直到你痊愈为止。”
少女看上去十四出头,肤如凝脂,眸光清澈,背着一只与自己体型不相符的大药箱。
“你叫...沈妙?”刘春阳打量着她,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
“没什么,好名字。”刘春阳正色道。
“抬手”沈妙双手抱臂,一副傲娇的模样,坐在床边为他搭脉。
“恢复得这么快。”沈妙诧异,问:“你是吃了仙药吗?”
“只吃了南丰子师伯开的药”何钊雪将药方递上,道:“其余灵丹妙药因药性不明,不敢乱用。”
“师父开的都是中性的灵药。”沈妙打量药方,问:“有服食药膳,药酒吗?”
“没有,昨天酉时醒来,吃的红烧排骨,辣椒炒肉,口水鸡,喝的莲子羹”何钊雪对此如数家珍。
“口味儿挺重呀。”
“太饿了,半夜起来喝了好多水”刘春阳笑道。
沈妙微微点头,“胃口不错,脉象也很好,按计划,我要连续七日用五行补气和九转回魂两套功法为你疗伤,现在也免了。”
何钊雪闻言,登时喜上眉梢。
“听闻扶摇子师叔曾给予你一道气机,或许是这道气机的缘故。”沈妙分析,“借着这道气机,你或许还能破境。”
“何为气机?”何钊雪与刘春阳都是一头雾水。
“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也,即人体的气化活动,如阴阳一般,是亘古不变之道。扶摇子师叔的修为乃是仙道第三境——大自在,他的气机比仙药还珍贵呢。”沈妙细细解释。
“哦,我想起来了,《黄帝内经素问》,看时就觉得玄之又玄,不明所以。”刘春阳恍然大悟。
沈妙听后,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回答:“《黄帝内经》乃古文所撰,字字皆有深意,作释者不知凡几,但只得皮毛。我师父曾为之作释,拨新领异,入木三分,你若想看,改天给你带来。”
“多谢”刘春阳欣然,试问:“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的黄庭可以解封了吗?”
“不行”沈妙果断拒绝,起身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只是我的推测,具体状况,还要问过师父才行。”
沈妙扫了一眼桌上堆集的灵丹妙呀,道:“今天,你可以吃一些回春丹,培元丹等良性药物,像这些极品灵药就不要有想法了。”
“没问题。”
沈妙拿起一只锦盒,道:“这枚回春丹品相极好,是我师父炼的,奇怪,当初我师父只炼了一炉呀。”
“这是碧游峰的木清欢差人送来的。”何钊雪说道。
刘春阳闻言,瞥了一眼锦盒,有意无意地看向窗外,随手拿起床边的干果蜜饯吃了起来。
......
今天的大拙峰很热闹,一拨人去刘春阳住处探病,另一拨人去了朱玉骨的住处。
朱玉骨擅鉴宝,平日里喜欢炼器,因此,每隔一段日子,她就会展览自己的珍藏,邀请好友观看。
“小骨,这个是什么东西?”
“冰心珠,随身佩戴可以美容养颜、澄心如镜,即便酷暑也不觉炎热”
“小骨头,那这个呢?”
“雪烟绫,飞行法器,速度比御剑快,上面的道纹可是我家大师兄亲手铭刻,有风云气象”
朱玉骨来者不拒,热情地为大家介绍。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她很享受这种感觉,置身其中,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再也不用担心被抛弃了。
突然,一人扯着朱玉骨的袖子,将她拉到身畔,发问:“这只蝴蝶有什么用,可以飞吗?”
她是碧游峰的秦悦,朱玉骨众多友人之一。
朱玉骨莞尔一笑,道:“悦悦,我叫它归梦蝶,铭刻了幻境阵法,一点真气就能让它飞起来,不但能助眠,还能让你做个好梦”
朱玉骨所炼的法器都是一些日常用的小玩意儿,杨玉良在会议上展示的,可以记录声音场景的法器就是出自她手。
“好漂亮,给我吧。”女子语气自然,仿佛说了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没,没问题。”朱玉骨挤出一抹微笑,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只陪了她半年的蝴蝶。
“小骨,这个铃铛真好看,可以给我吗?”
“可以,可以。”朱玉骨向来乐善好施,因为这样就可以交很多朋友。
“玉骨”一个少女一边叫着,一边欢快地跑进院子。
“采采,你怎么才来?”朱玉骨笑中带着些许嗔怪,上去挽住她的胳膊。
李采采,千草峰弟子,师从南丰子。
李采采回答:“我和沈妙一起来的,她要准备疗伤的灵药,我等了她好久呢。”
“我大师兄怎么样?”朱玉骨忙问,她今天一直在忙展览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探望刘春阳。
“放心,师妹说了,他恢复得很不错。”李采采从自己腰间的锦囊掏出一个玉瓶,说:“这是我师父炼的药,你给你大师兄吧。”
“南丰子师伯炼的?”朱玉骨大惊,这实在是太珍贵了,她本想拒绝,但想到要给刘春阳疗伤,就陷入了抉择。
“哎呀,没关系,你拿着吧。”李采采看出了她的犹豫,将瓶子塞到她的手里,说:“你都送了我两件法器了,拿几粒丹药算什么?”
“我替我大师兄谢谢你。”朱玉骨挑起一个笑容。
“小骨,这些东西都好无趣啊,有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秦悦带着自己的朋友,将每个法器看了个遍,最后跑到了朱玉骨炼器的小房间。
朱玉骨并未当回事,继续为其他人解释法器的名字和用途。
“小骨,小骨,小骨!”
朱玉骨听到房内秦悦的呼唤,便跑了进去,问:“怎么了,悦悦?”
“这个东西......”秦悦双眼放光,语气变得沉重,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
朱玉骨见状,心一沉,脸色微变。
秦悦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从中拿出了一个剑穗,所用的玉石、丝线都是上上之选,宝光莹莹,道纹流露。
“小骨,这个剑穗,可以给我吗?”秦悦目光炽热。
“不行”这一次,朱玉骨拒绝的很果断,说:“这是我替别人做的,悦悦,你如果想要,下次我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秦悦摆弄剑穗,越看越好看,喃喃:“可是这个颜色很适合,而且......小骨,能不能借我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再还你。”
“啊?可是......”朱玉骨脸上写着不情愿,小声说:“你不是有一个归梦蝶了吗?”
“归梦蝶怎么能和这个相提并论?”旁观之人插嘴,“实在不行的话,悦悦,你把归梦蝶还给小骨,拿这个不就行了?”
“可以吗?”秦悦瞪大眼睛。
半晌,朱玉骨不作答。
“小骨头,我们还是不是好友?”秦悦有些不耐烦,道:“往日,你可不是这般小气的呀,莫说一个剑穗,哪怕是一把剑,你都给我了。”
“该不会是这个东西的价格很昂贵,小骨舍不得吧?”一人揶揄道。
“这个不一样。”朱玉骨快要碎了,低着头,支吾片刻,小声说:“剑穗,借给你可以。”
“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秦悦笑逐颜开,抱了抱朱玉骨后,忙将剑穗收起来。
朱玉骨突然抬高了声音,说:“悦悦!你记得在十一月初九之前还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秦悦甩了甩手,打量房内其他东西。
与她一起的几个人又拿了些小玩意儿,欢欣鼓舞地回去了。
日落西山,西风吹拂,展览会结束了,偌大的庭院只剩下朱玉骨一个人。
残阳照着她单薄的身影,展出的法器没了一大半,也不知都被谁借走了。
但是,她还沉浸在一声声“小骨”中,沉浸在众星拱月的满足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