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行之刀剑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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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孙宅变故

    烟霞满天。

    斜阳一直照到长街的尽头,才开始变淡,淡如星火。

    孙如海的宅邸就在星火阑珊处。

    宅邸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金色的牌匾,匾上刻着“孙宅”两个漆红的大字。

    漆红的大字,鲜艳如血。

    宅邸的规模并不算大,但也不小,在这座城里已算得上是一户很体面的人家。

    它的主人本就是个很体面的人。

    只可惜无论多么体面的人,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也和别人一样。

    死亡本身就是平等的。

    孙如海已经死亡,这所宅子是不是也已经亡?

    晚风吹过,风中飘着鲜花的清香,香味是从宅子里飘出来的。

    花香浓郁,香得醉人。

    春天岂非就是赏花的季节。

    只不过在这二人看来,此时此刻,显然并没有这种情趣。

    沈承伊伫立在屋檐下,他已经敲了很久的门,可是高墙内却还是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空气中的香味似乎更浓了。

    聂零皱了皱眉,又长吸了一口气,惊讶道:“有血腥味。”

    血腥味?

    在如此浓烈的花香中,他竟能嗅到空中的血腥味。

    沈承伊刚要开口,就看见他忽然冲天而起,纵身掠向了高墙内。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沈承伊已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花。

    花开满园,满院开花,开得正浓,开得正艳。

    这已不是一所普普通通的院子,而是一片花海。

    花海中,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姑娘伏倒在地,地上的血已经凝结,鲜血染红了花瓣,她的手足已经冰冷。

    这小姑娘已被人一剑封喉,大大的眼睛里还充斥着惊慌,怀疑和恐惧。

    她死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人?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沈承伊的手足也已经冰冷:“我们还是来迟一步。”

    这又是谁下的毒手?难道又是无心楼的人?

    沈承伊恨恨道:“想不到他们的行速竟然这么快,他们竟然连一个女子都不肯放过。”

    难道这女子就是孙如海的孙女?

    聂零虽然知道孙如海有个孙女,却从来没有见过。

    孙如海临死前将玉佩交给他,无异于也将他的孙女托付给了他,可是现在看来,他非但没有保护好她,就连凶手,他也不知道是谁。

    聂零木立在那女子的尸首旁,脸色已经发白,发白的脸又因激动而变得血红,眼睛也变得血红。

    没有人能形容他此刻的愤怒,痛苦和仇恨。

    沈承伊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已经检查过所有的房间。

    楼上楼下各有三四间屋子,只有楼上的一间房门已被打开。

    沈承伊瞧着聂零,他已看出他眼里的痛苦和仇恨。

    这个沉静的少年,此刻就像一匹积压着愤怒的野马,随时都可能爆发出他所有的怨恨。

    沈承伊试着走上去,想要安慰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了回去。

    在这个时候,劝解和安慰已是多余的,仇恨本就不是单靠几句言语就能轻易消除的。

    这个从未出世的少年,一出世就看见这世上所有的肮脏和丑陋,这究竟是谁的不幸?

    晚风低吟,满院的鲜花在不停的摇曳,散落的花瓣随风飘舞,看来就像漫天飘零的雪花。

    雪花满地,凄凉而萧索,它们是不是也在为这个弱小的生命而哭诉,哭诉人类的残忍和无情。

    沈承伊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姑娘并不是孙姑娘。”

    聂零惊诧道:“你是说她并非孙老爷子的孙女?”

    沈承伊点了点头,道:“这朵珠花是我在楼上一间屋子的地板上发现的。”

    他手里已拿着一朵珠花,那是一朵牡丹,每一颗珍珠都毫无瑕疵。

    柔润的光泽,精巧的铸工,在群芳中看来更显得非凡和美丽。

    这朵珠花显然不是这小姑娘的。

    沈承伊接着道:“这珠花的主人想必就是孙姑娘,事发时,她兴许就在楼上,那些人杀了这小姑娘后,便劫走了她。”

    聂零道:“这珠花莫非就是他们抓人的时候,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沈承伊道:“也许是孙姑娘知道自己有危险后,故意留下来的。”

    倘若那些人真的将她劫走了,又会带到哪里去?

    那些人想必也是在仓促间将人带走,所以才会遗留下这朵珠花。

    聂零握紧双拳,眼睛不停地搜索。只要再能找到一点点线索,也许就能找到那些人的下落。

    就在这时,楼顶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人面不知何处去,百花依旧笑春风。”

    百花犹在,春风犹在,可这里的主人却已经不在。

    聂零和沈承伊霍然转身,眼睛齐齐地瞪着楼上的人。

    楼顶上站着一个青衿男子,他的面容清俊,脸色却是苍白的,仿佛终年都带着病容,看上去就像个落魄潦倒的病书生。

    他的个子并不高,身材也很瘦小,只要风一吹,兴许就能将他整个人都吹落下来,但他却还是站的很稳。

    这人是谁?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他早就已经在这儿了?

    沈承伊皱了皱眉,道:“阁下是?”

    那人道:“我只不过是个落魄的穷书生,路过此地,不过是想进来讨杯酒喝。”

    他腰间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里面显然已经没有了酒。

    沈承伊沉声道:“嗜酒书生?”

    那人道:“沈公子好眼力。”

    沈承伊皱了皱眉,道:“阁下在此有多久了?”

    嗜酒书生淡淡道:“很久了。”

    沈承伊道:“这屋里发生的事阁下可都看见了?”

    嗜酒书生道:“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也看见了。”

    沈承伊动容道:“阁下可知道有一位孙姑娘……”

    嗜酒书生抢道:“有两位。”

    沈承伊道:“两位?”

    嗜酒书生道:“一位正躺在地上。”

    沈承伊叹了口气道:“那另一位呢?”

    嗜酒书生淡淡道:“好像被人劫走了。”

    沈承伊道:“阁下可认得劫持之人?”

    嗜酒书生道:“认得。”

    沈承伊动容道:“是谁?。”

    嗜酒书生道:“一个是狂刀李章,一个是快剑朱贺。”

    沈承伊耸然道:“刀剑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