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安没有偷袭肖尧，而是给了他一个看似公平对决的机会。

    这很好。

    那剩下的一半巨shadow停止了动作，似乎是饶有兴味地看向了这边。

    郁璐颖也终于成功爬起了身来，一脸迷茫地看着这场对决。

    当然，我们都知道，公平是相对的，绝对的公平是绝对不存在的。

    开着摩托车对付骑马的，乍一听就很离谱，但肖尧认为其实也还好。

    毕竟这是干架，不是赛车（马）。

    她快任她快，最好是一头创死在我的枪头。

    肖尧以为，摩托车的前进轨迹，其实是比马要呆板一点点的。

    “哈！”肖尧大笑一声：“这不就是病娇吗？”

    “攻击。”郁波言简意赅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自己现在一边小腿重伤，根本不能在马上完全端坐。

    当然，想桃子不能用来当作制定策略的依据。

    琼安没有撞他，也没有喷出核热能量什么的。

    “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得这么清楚？”肖尧脱口而出：“那照你这么说，我可以直接不用试了。”

    “沈婕，你没事吧？”肖尧大惊失色，问了一句屁话。

    不仅如此，那道皮鞭还在自己的肚子上缠了三四圈。

    长剑的另一个劣势是无法破甲，但是琼安只穿了一身皮衣，而且没有盾牌——快说谢谢琼安。

    “圣经里好像是没有记载过她的名字，好像，”郁璐颖继续承担着Boss背景解说的职责：“不过人们都说，她叫莎乐美。”

    “姐姐，我来说吧，”郁璐颖接过了话头。她似乎是只伤了腿，因此相对沈婕来说，算得上是很精神了：“这应该就是她真正的精神堡垒，也就是最后的化身了——莎乐美。”

    肖尧与琼安身形交错。

    这个故事的教训是，年轻人不要因为觉得酷就去当“鬼火一族”，而且无论是骑摩托车还是骑马，都应该规范佩戴头盔。

    那无头的少女身上还穿着琼安的皮衣，一看就知道她是谁。

    ……

    ……

    无数让人欢喜的，悲伤的，感动的，痛苦的，温馨的，遗憾的瞬间。

    “莎乐美？”肖尧的头依然在一片剧痛之中：“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因此，长枪也更容易刺中。

    肖尧皱起了眉头，这厮穿着三角裤头是怎么把通讯器带在身上的？

    “三弟，”郁保禄转向了郁波：“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再拖了，你的堡垒还没有恢复吗？”

    他本能地弯下腰，让自己贴在驽骍难得的脖子上。

    这是肖尧第一次骑马，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指挥马匹。

    “那要怎么做才能击破她的防御呢？”肖尧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还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与那次不同的是，肖尧感觉自己头顶着的胸口……有一点点平。少年抬起头来，看到的果然是郁璐颖的脸。

    肖尧只混沌了几秒钟，就搞清了眼前的状况。

    最好是双方交错的前一刻，长枪凭空出现在自己的手上，那样就更公平了。

    肖尧：“？”

    “我想起来了，”肖尧说：“好像在哪听到的说，说她也算是一个很有名的恶毒女巫了，女巫的鼻祖，反正大女巫什么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啊。”

    “只有纯粹的，心灵洁净的人，才能催动自己的精神堡垒，越过莎乐美用爱欲编制的防璧。”郁保禄解释道。

    带鱼看到莎乐美时显然是大吃一惊，看了看盘子里的头，又看看晏笑，再看看盘子里的头，再看看晏笑。

    不要一声不响地站在背后吓人啊！

    不过，这个办法很好，肖尧想。难怪这附近都没有shadow再靠近，全都无踪影了。

    肖尧知道，她的车头能够射出核热能量，这对自己是很不利的。

    从牠刚才主动去救沈婕的时候，肖尧就已经看出来了。

    “她们俩都试过了，”一个男声从肖尧的背后传来：“玛丽女王和灰姑娘都没能击破莎乐美的防御——她是无敌的。”

    “话虽如此，小友还是试试看吧。”郁特选道。

    自己的人头？肖尧感到一阵困惑。

    驽骍难得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琼安也在几秒之内从远方的小黑点变得近在眼前。

    “快攻击啊！”郁保禄催促道：“莎乐美正在引导暗影能量，再拖下去就要大爆炸了，一切都会被毁了的！”

    肖尧的手里只有一把长剑，坐在马背上的时候，它就显得不那么长了。

    肖尧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看过的骑士小说的描述。

    “因此，莎乐美也被视为爱欲的象征词。”沈婕弱弱地补充道。

    “欸，女表子养的。”肖尧点评道：“让我猜猜，这个女孩子就叫莎乐美。”

    琼安的位置出现在了自己的左侧，她的右手握把，左手已经高高挥舞起了皮鞭。

    高速呼啸着在天上飞过。

    肖尧闭上眼睛，凝神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光啊，肖尧想。

    接着，肖尧就和郁璐颖、沈婕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圣母山前面那个，无头的少女。

    “哪个舅舅？不对啊，你两个舅舅不都在圣体室里吗？”肖尧说：“所以这还是没能解答我刚才的疑问——我们几个现在坐在这干嘛？为什么不上去把她五等分？哦，你们俩都动不了了是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少年发现自己正躺在少女柔软的怀抱中。

    “我……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在岸上召唤堡垒，”带鱼吞吞吐吐道：“在海上攻击又怕误伤到你们——我用我自己的拳头不行吗？”

    此时此刻，她正双膝跪在地上，左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人头。

    “没有啊，”沈婕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肖尧的没错啊。”

    这家伙完全是在扮猪吃老虎。

    肖尧轻盈地离地而起——不对，离马而起。

    少女姣好的面容在面具的隐藏下腾空飞起，嘴角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不是回合制游戏，没办法让他按空格暂停，然后慢慢思考。

    如果交换盾牌左右手的话？不行，左手根本不会使剑……这风险太大了。

    可是现在这样子的话，右手的剑根本难以刺中左手边的敌人。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开始在内心放大。

    等等……

    “还行……吗？”沈婕气若游丝地说：“别太勉强。”

    郁璐颖问肖尧：“莫非你看到的是其他人？你看到谁了？”

    概而言之，和从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上跳车区别不大。

    肖尧有点慌了。

    “不是你的人头是谁的？”郁璐颖莫名其妙地问道：“姐姐，是我眼花了吗？”

    那样可就是奇耻大辱了。

    沈婕就东倒西歪地坐在郁璐颖的边上，身上裹着肖尧的白色斗篷，喘着粗气，还和郁璐颖手拉着手。

    肖尧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剑柄握得更紧了。

    她的皮鞭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肖尧。

    “啊，肖尧……”郁璐颖惊呼道。

    ……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好似躺在母亲的怀抱中，又令他想到那次去汇南大学城时，自己在公交车上昏迷，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沈婕怀里那样。

    少年艰难地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站着三、四个人，郁波身穿那件白色的祭披站在正当中，手里高举着一块被布包着的，又大又圆又白的圣体，郁保禄则站在他弟弟的后面，手里打着一把大伞，举在郁波的头顶。

    他看到自己左手甩出去的那半面盾牌，回旋着平切到了琼安的脖子。

    无头的身体上，脖颈断裂处的大动脉往上飙着血，好像一束小小的喷泉。

    影时间，仍然在持续。

    “你们别着急啊，”带鱼说：“我再感觉感觉，找找感觉。”

    “僵尸啊？”肖尧说：“这样都死不透吗？”

    尤其是车要往哪个方向走，都要由骑士来控制，而掰动车把的动作，肖尧自信应该能看清楚。

    少女松开了捏住油门的右手，双手狂乱地在脖颈的断裂处乱抓，好像一个窒息的人，又像是在说“我头呢”？

    肖尧和琼安的头同时落地，少年的头盔碎成三四瓣，剧烈的冲击让他还没来得及痛，就已经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能把琼安刺中，说不定也会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而腾空向后飞起，然后重重落地。

    肖尧看清了那人头的相貌，大为惊骇，连忙转头看了一眼沈婕，这才松了一口气。

    “呜啊啊！”肖尧的腿如果没有问题，这会儿就应该跳起来了：“什么鬼？”

    “那就好，那就好。”沈婕的声音非常虚弱。她有些犹豫地，伸手轻轻摸了摸肖尧的头顶。

    一道堂吉诃德的虚影从肖尧的背后窜了出来，骑着驽骍难得，双手稳端着长枪——原来你有长枪啊！——向莎乐美冲锋而去。

    肖尧想要切到琼安的左侧去，但是他觉得这样有一半概率会连人带马被创死。

    我没有长枪啊。

    脑子里开始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回顾着这16年的精彩人生。

    他觉得琼安应该不会用，因为这不大荣誉，但是真的相信反派有荣誉，并且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这上面，多少脑子就有点贵恙了。

    琼安手中的鞭子脱手而出，因此肖尧没有如她计划的那般撞向假山上的石头，而是落向一片相对柔软的沙地。

    长枪的枪头就要刺中无头女孩的小腹时，忽然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开，然后断成两截，肖尧的虎口一震，汩汩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众人皆是皱眉，面面相觑。

    又或者是，他与堂吉诃德心意相通，是老堂在骑马。

    肖尧含含糊糊地搪塞道：“没有没有，就是我——所以现在我们几个坐在这里做什么？”

    周围依然是一片漆黑——是影时间还没结束，还是自己昏迷太久，以至于天黑了呢？

    也许是盾牌的碎裂面有些锋利，又也许是琼安的高速为这面盾牌补充了强大的动能。

    “很有意思，”肖尧点评道：“不过你们怎么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郁保禄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只要心中有了所爱之人，并且对对方产生了情欲，就无法对莎乐美作出有效的攻击。”

    “你醒啦？”郁璐颖说：“姐，肖尧哥醒了。”

    废话，当然有事了。

    搀扶着郁特选老爷子的自然是路济亚。

    驽骍难得奔跑了起来，蹄下生风，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也许我应该在刺中对方以后顺势撒手扔剑。

    缰绳只是摆设，驽骍难得与他心意相通。

    “我觉得也是。”郁保禄回答道。

    就在此时，带鱼身穿三角裤头，手里拿着通讯器，心急慌忙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裹着红色斗篷的姑娘。

    “在18多少多少年的时候，这个故事被奥斯卡王尔德改编成了戏剧，”郁璐颖继续说道：“剧中，莎乐美由于向若翰求爱被拒，愤而请黑落德王将若翰斩首，把若翰的首级拿在手中亲吻，以这种血腥的方式拥有了若翰。”

    我……

    而晏笑也是同样被吓得花容失色，转过眼去，不敢看那无头的躯体。

    因此在交汇的一瞬间，他应该也可以信任老堂的判断，任凭肌肉记忆进行发挥。

    “这……就是……莎……”沈婕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有血咳出来。

    她的脖子好像被锋利的武士刀那样齐刷刷切断。

    “很可怕吧？”郁璐颖没有注意到肖尧的小动作：“看到自己的人头被端在盘子里。”

    “你看到的，是我的人头吗？”肖尧小心翼翼地问道。

    郁璐颖说：“那时，分封侯黑落德听到Iesu的名声，就对他的臣仆说：“这是洗者若翰，他由死者中复活了；为此，这些奇能才在他身上运行。”原来，黑落德为了他兄弟斐理伯的妻子黑落狄雅的原故，逮捕了若翰，把他囚在监里，因为若翰曾给他说：“你不可占有这个女人！”黑落德本有意杀他，但害怕群众，因为他们都以若翰为先知。到了黑落德的生日，黑落狄雅的女儿，在席间跳舞，中悦了黑落德；为此，黑落德发誓许下，她无论求什么，都要给她。她受了她母亲的唆使后，就说：“请就地把若翰的头放在盘子里给我！”王十分忧郁，但为了誓言和同席的人，就下令给她。遂差人在监里斩了若翰的头，把头放在盘子里拿来，给了女孩；女孩便拿去给了她母亲。若翰的门徒前来，领了尸身，埋葬了，然后去报告给Iesu。”

    “舅舅刚才说的。”郁璐颖告诉肖尧。

    郁波想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不情愿的神情，将手里的圣体小心翼翼地，双手递交到郁保禄的手中。

    郁特选老爷子见状，忙颤巍巍地接过郁保禄手里打的伞，撑在郁保禄的头顶。

    “我试试看吧。”郁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