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漫长，也很不平静。

    在这个破落的城郊后半夜，至少有十几波异能者从半塌的铁皮房上经过，却没有一人发现那间铁皮房。

    清晨，H市腊月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太阳没能露头，反而有细细的飘雪落下。

    一大早，泪姬就裹得像个球一样起床了，在这种破烂的地方，她那一身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棉衣显得很不搭配，只有她自己觉得理所当然。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冷死我了。”

    泪姬口中抱怨着，就光着小脚丫跳下烂木板床，看她蹦蹦跳跳的脚步自然而轻盈，可以看出她说冷也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不久，一人一狗就来到于靳轻面前，动作一致地歪着头盯着还在熟睡的于靳轻。

    “小狄，你昨晚是不是动手了？”

    “没有啊，我当时睡觉呢，懒得动。”

    “那她怎么不动呢？你说她会不会被冻死了？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

    “我觉得有可能，谁叫她大冬天还穿着清凉的汉服，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可能啊，她们不是不死者吗？”泪姬先是有些疑惑，然后又恍然明白什么继续说道，“哦，我明白了，她也和我们一样，来到这个世界就发生变化了。”

    “那她到底死没死？”黑狗嗅了嗅鼻子，却没能感知到什么。毕竟它不是真的狗。

    “这还不简单，看看就知道了。”泪姬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却露出阴险的笑容。

    她几步就来到于靳轻面前，然后伸出她的小手，就一把按在于靳轻心脏位置，小脸立刻露出享受的表情。

    黑狗在一旁看着就一阵恶寒，它弱弱说了一声:“二姐，确认人死没死，一般情况下不是先探探鼻息吗？”

    “我要你管，一条狗你懂什么。”泪姬说完黑狗，又动了动五指，样子有几分邪恶，有几分可爱。

    不过没多久她就把手拿开了，毕竟捏着这层能量屏障没什么好玩的，表演又只能给狗欣赏，没意思。

    “有心跳，她还活着。”泪姬随口说了一句，心跳她没感觉到，但是她知道死人是没法被动触发防护能量屏障的。

    她又将手移到于靳轻脸颊，刚刚触碰到那张绝美的脸颊就很快收了回来。

    “好烫。”泪姬轻呼一声又重新伸手试了一下于靳轻额头的温度。

    “这是发高烧了，二狗子，你还说你昨晚没有偷偷动手。除了你那被弱化的能力，还有谁能让人发高烧？”

    “二姐，我抗议。我觉得除了我还有这突然变冷的天气可以做到。”黑狗抬起一只瓜子表达它的态度。

    “开什么玩笑？气候还能影响到我们？”泪姬表示反对，不过她又一沉思，话风又变了，“也不是不可能，这个世界太多怪事，我的思想得打破常规。”

    她看着自己和身边的黑狗，不得不接受事实。

    “那现在怎么办，我感觉到外面的人越聚越多了，虽然没找到我们，可是他们却确定了大概位置，我感觉我的镜水花月魔法坚持不了多久了。”

    “二姐你还会怕他们吗？你可是法祖来着。”黑狗表示不解。

    “我就是感觉到外面有一个家伙来自那里我才不想现身，不然即便能从这个混沌境出去，也得回去那个地方。别忘了，我们是偷跑出来玩的。”泪姬连连摇头，似乎想到很不愉快的事情。

    “那只能牺牲老八的烤爪了，那个能增加精神力，精神力应该对发烧起点作用。”

    “不行，我都没舍得吃。”泪姬直接拒绝，并看向桌上仍旧冒着热气的烧烤还在，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没办法了，要不用冷水将她泼醒，然后赶她走吧。”

    ……

    一小女孩一狗还在纠结，而于靳轻闭合的眼皮下面，眼瞳在微微转动，似乎做噩梦了。

    于靳轻感觉自己正身处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声音，没有气味，错了黑暗也看不见其他色彩，甚至连一丝能量也感觉不到。

    “你无法逃离，你终将被格式化。你看似强大，不过是一个中转器，你什么都留不住，你将一无所有。”

    没有任何声音，却有一道怎么也无法磨灭的意识，将这段内容烙印在她脑海中。

    “不可能，我已经脱离那个世界了，当初你就无法摆布我，现在你更不可能影响到这个世界。”

    于靳轻没有太过慌乱，毕竟这种情况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你无法逃离，你无法逃离，你会投身黑暗，在你身边空无一人，你就是黑暗。放手吧，被格式化你就拥有全部，孤独是你，黑暗是你，这里全部都是你。”

    那道意识从威胁变成诱惑。

    “呵呵……伟大意志，看来你是快要不行了，我这个曾经你不屑理会的存在现在都能入你眼了。我得谢谢你，你让我知道，白杨在那边过得很好。”于靳轻没有被诱惑到，反而从中看出端倪。

    “你会回来的，你无法摆脱。看到这片黑暗了吗？这是你内心的真实写照。”

    “黑暗？打破就好了。能量转换。”于靳轻下意识用出常用招数。

    然而没有效果，在这片空间，一丝能量都不存在，自然也无法用出能量转换。

    这时，她突然想起以前白杨也对她说过“你这种能力虽然很强大，但是这种设定却有点奇葩。你虽然能够转换任意一种能量成为自己的炁，却不能保存一点在自己体内，你就像一个中转站一般，到最后什么都不属于你，要是哪一天你去到一个没有任何能量的地方怎么办？”

    当时她说:“不可能的，这个世界能量无处不在，甚至有些地方能量暴乱得对世界造成了破坏，我感觉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事实也确实如于靳轻所说那般，在世界末期，她的能量转换加上她身为游戏角色的不死特性，她的实力比肩神明，甚至超越神明。

    不过白杨考虑得更多，期间他还将自己误打误撞参悟出的窍穴驭炁法教给于靳轻。只是由于身体构造问题，无论如何努力，于靳轻始终无法掌握。

    “我错了吗？”于靳轻将思绪压下，感受此时什么都无法做得自己有些不甘心。

    “如果这里是你的后手的话，那么我就要将之摧毁，因为你似乎忘了，我自己本身也是能量的一种啊。”于靳轻面容平静，眼神坚定。

    “白杨，在这里也能帮到你，挺好的。”于靳轻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将自己右手举过头顶，一抹白色半透明光芒在她掌心缓缓浮现。

    她掌心的光芒越来越亮，而她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身体隐隐有虚化的现象。

    “啪——”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一把抓住的的手腕，一个人男人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闪就又看不见了。

    因为光芒随着那个男人的手握住于靳轻的手腕而消失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现，可是于靳轻还是看清楚那个人的相貌，即便现在看不见了，但那个人还站在她面前，她的手腕还被对方握住不放。

    “是你，白杨。”没有疑问句，于靳轻很肯定。

    “是我，也不是我。”白杨开口了。

    “什么意思？”于靳轻问。

    “你既然能遇到现在的我，证明我失败了，也成功了。”

    “什么意思？”于靳轻还是一本正经的问。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对白杨说话，白杨肯定会一句，请说人话，而不是老老实实问。

    “你还记得我，证明我斩断因果失败了，没能让你真正自由。而我成功了，是因为……”

    “为什么要斩断因果？”于靳轻没有让白杨把话说完直接打断，“我们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

    “不，这不公平。”白杨开口了，“你不应该被设定束缚，现在你有了真正人的情绪，有自己真正的思考，不应该只为我一个人而存在。”

    “可是我本来就是因你而存在的啊。”于靳轻将手放在自己胸口继续说道，“我能感觉到这里在跳动，我现在是一个完整的人，可是除了这些，我没发现我哪里变了，你说重新思考，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重新思考？”

    “可是你缠着我，会影响我找女朋友的好不好？”白杨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是和之前有所不同的，而且他也下意识把头扭到一边，只是黑暗中于靳轻看不到。

    “女朋友？像苏沐和叶休那样吗？那你找我做你女朋友不行吗？”于靳轻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白杨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放开于靳轻的手腕，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找你？你说我放着活生生的现代女人不要，我要去找一个实体娃娃？别搞笑了，来到你们的世界，每天对着一张张充气娃娃的脸，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说出这种话之后，白杨所以一狠心，继续说:“现代人他不香吗？黑丝热裤大波浪，我现在觉得以前那些人每一颗痘痘都让我怀念。你们，太不真实了，漫画走进现实？见鬼去吧。”

    于靳轻听了白杨的话，顿时感觉心跳都停止了一拍，一种空唠唠的感觉萦绕心头。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以前从未体验到过。

    即便以前有一段时间，她突然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身体都蒙上一层灰，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游戏弃坑了，你们的游戏角色就是这种状态)，她都没有现在这种感觉。